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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出来的第一个字便是“豊”。迟迟没有动作,看了这个字好一会儿。儿时学写字的时候,不知道他有没有被这个字写到哭。封诚摘下耳机,问:“你看什么呢,这么开心?”季蓝把手机收起来,“没看什么。”*印象中的非洲是广袤的大草原,斑马和雄狮奔腾,落日雄壮。但真实到了这里,才知道,或许也只有极少数的景象会如此。她看到的更多的,是贫困和落后。季蓝觉得没什么看头,戴上眼罩,歪着脑袋睡得不深不浅。中途听见封诚戴上耳机,和谁在语音通话。封诚是在和季豐说话。季蓝什么也不知道,睡觉的样子被封诚拍给对方也没察觉,醒来的时候更是一无所知。蛮荒之中,大巴车在一个加油站停下。司机要续油,大家下车活动、上厕所。季蓝也下去了,倚在车身上喝水。连着乘了几小时的车,她身上乏得很。封诚在附近和几个人聚在一起谈天。一名女孩走到季蓝跟前:“你也来当志愿者?”女孩长得很漂亮,有点黑,有种健康的美。季蓝点头。女孩看她纤瘦白皙的样子,连头发上都是香香的,笑着说:“是出来体验生活的吧,其实做这个很累的,一般人承受不了。”季蓝拧上瓶盖,她不是擅长和陌生人闲聊的人,不像那边的封诚。见她看向了封诚,女孩又问:“你是他女朋友吗?”“不是。”“哦。”于是对方脸上表情放松了一些。季蓝看明白了。她说的没错,封诚这样的小鲜rou,果然招人喜欢。听到别人叫那女孩的名字,季蓝才知道她姓傅,大家都叫她小傅。上车后,小傅换位到了她旁边的空位,中间隔着封诚。小傅很热情,知道季蓝和封诚不是男女朋友后,在一旁和他们畅聊,眼睛一直闪闪发光地看着封诚。她话说得多了,表露得也就明显了。被封诚察觉出来,便刻意保持出冷淡,转眼又在对方眼皮下对季蓝更加关怀照顾。一来二去,小傅识趣了,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她一走,封诚就松了口气。季蓝看热闹地看着他,说:“你叹什么气?”封诚说:“你刚才就没危机感?”季蓝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笑道:“我看是你更该有的吧。”他失落地多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了。季蓝刚才睡够了,这会儿低头玩手机。慢慢发现网络越来越差了,刚想问问封诚手机信号怎么样,就听到司机在前面提醒,现在他们到了无人区。季蓝拉开车玻璃上的遮帘往外看。现在是夜里七八点钟了,天彻底黑了下来。车子孤零零地行驶在路上,外面在刮着风,树叶乱飘,有种暴雨前的情势。树木东摇西摆,黑乎乎的一片,风刮出类似口哨的声音。这景象让季蓝心里毛毛的,干脆把帘子重新拉上。车厢里平静很多,不少人在睡觉,两三个轻声聊天。封诚耳朵里塞着耳机,脑袋往后仰着,睡得很熟。除了车外的动静,车厢内还是很平和的。季蓝的不安感才平复下来,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在耳边,她整个人被吓得哆嗦,手心紧紧捂上耳朵。其他人也纷纷醒来。顷刻,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季蓝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雨,瀑布一样地从天上直泻而下。封诚惊喜地摸出手机拍小视频,一边录一边说:“哥,你那儿下雨了没?我靠这么大的雨,牛掰啊!”几道劈天裂地的雷声也被录了进去,季蓝苍白着脸,把耳朵越捂越紧。从小,她最怕打雷。封诚当然不知道,大家也都往车窗外观看这样声势浩大的景观,没有人注意到季蓝的异样。她缩着身体,双眼紧闭,睫毛随着雷声不停地颤动着。手机的提示音想了好几声她都没有理会,盼着雷雨快点过去。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季蓝才睁开眼,朝前望去。司机说前方路段会经过山体,这种情况下很有可能会发生泥石流,安全保障,今天大家就在车里过夜,明天一早再出发。雨势丝毫不见消转,几个胆小的女孩也害怕起来,封诚跟季蓝说:“看她们胆小的,你别怕,我在这儿呢。”他摸出手机,上面是季豐发来的几条消息。还好手机还保留着微弱的信号,他把现在的状况告诉了季豐。然后手臂碰了碰季蓝,说:“季豐哥问你怎么不回消息。”季蓝一直没抬头,他低着脑袋去看她的脸,惊讶地张了张嘴,语气顿时变得焦急起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季蓝你怎么了?”小傅听到动静,和一个女孩来后面看了看她。现在这会儿,反倒是人更多,就更让她焦虑。季蓝谁也不想理会,把帽檐压得低低的,抱着手臂缩在座位里。封诚担心地看着她,想问问她状况,但看样子她并不想受人打扰。关心的话几番咽回肚子里。他想让季豐知道一下,但是手机了无信号。无可奈何地,只好这么过去了。季蓝并没有睡着,她全部的神经都敏感地提起,雷雨声震慑到心脏最深处,声声怖人。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或是两个小时。车外的黑夜被另一辆车子照亮。这里人烟荒芜,走了几个小时都没见一辆车子。此时它停在一旁,有人注意到了,惊讶道:“怎么来了辆车?”车门打开,一个男人冒雨过来拍响大巴车的车门。司机开了门,他走上来,站在前面看着座位上的这些人,找寻着谁。同样的,大家也都在看着他。男人身形高大,短靴上尽是泥泞,身上也被淋湿了。摘下头上的连帽时,车舱上的灯把他的脸照清了。“季豐哥?”封诚嘴巴都合不上去了,震惊地看着他。听到这个名字,季蓝终于动了动,把帽子和衣服从脑袋上拿开,这时他几步走到了后面,在座位前蹲下。季蓝首先就看见他波澜不惊的眼睛,还有满身的风尘仆仆。她强撑的坚强一下子瓦解了,酸了酸鼻子,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为免被他看到,她赶紧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下巴垫在他肩膀上。瞬间有了依靠似的,像是海啸中的小鱼被打捞起来,到了安全的地带。她也怕声音暴露脆弱,便一句话也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