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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赶忙去找了向筠。此刻已是未时近尾,家宴已散,沐霁昭也被丫鬟抱回去午睡了。姑嫂两人站在花园里晒着太阳说话。“……我让人从家医那里取了醒酒丸药给他服了,这会儿还睡着,怕是最快也要申时才会醒,”沐青霜道,“中午在席间他只说今夜出发,至于怎么安排的,我也不清楚。”向筠有些担忧:“家中护卫说,这些日子咱家附近一直有生面孔藏头露尾的。我早上问过阿征,听他意思像是赵诚铭的人,我是担心……”沐青霜握住她的手晃了晃:“没事的嫂。贺征不是个张口就来的性子,既他敢笃定地告诉我今夜就出发,定是安排周全了。”中午在席间,贺征的护卫在他耳边禀了那半晌,想必就是在说今夜的安排。“你大哥说过,阿征虽不多话,但做事向来可靠,我倒不是担心他有什么没打点好的,”向筠垂眸看着脚下厚厚的雕花石板,歉疚又惆怅地笑了笑,“我只是觉得,咱们家这事他插手太深,只怕要得罪了赵诚铭。”虽说向筠一惯只管持家,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如今贺征明显前途大好,若他在沐家这事上明哲保身,对他只会有百利而无一害。在向筠看来,即便贺征记着沐家当年的那点情分,紧要时刻能在暗处不着痕迹地搭把手也就够了,实在没必要这样亲力亲为地跟着跑,太容易被人抓住把柄。贺征这次回来护住沐家,究竟付出了多大代价,对他来说到底有多大风险,他是一直没有对沐家上下彻底交过底的。向筠知道,贺征打小就这样,不管为别人做了什么,都从不挂在嘴上邀功。她对这小子现下的处境没个谱,自是于心不忍,生怕将他牵连得太惨。“我起先就说我自己去,他不肯,说是钦州那头水很深,我独自去怕要着了人的道,”沐青霜也跟着低下了头,反手轻拍着自己的后脑勺,“待会儿我再跟他……”“罢了罢了,既他都说了钦州那头水深,想来是绝不会让步放你独自去的,”向筠无奈笑叹,斜眼睨她,“你俩谈过你们之间的事吗?如今到底是个什么说法?”沐青霜被烫着似的,猛地弹出两步远:“什么什么说法?谁、谁俩?事情都过八百年了还能有什么说法!”“行行行,我就顺嘴这么一问,你急什么?”向筠知她这会儿满脑门子都是事,便也没追着这儿女情长的纠缠再问下去。“我没急!”“好好好,你没急。那你别蹦。”“我没蹦!”沐大小姐急起来是讲不了什么道理的,向筠将调侃的笑意生生憋了回去。“好,不闹你了。你赶紧想想有些什么需要准备的。去钦州见着你大哥……就说家中一切都好。”****申时过半,令子都醒了,简单梳洗过后扶着脑袋来见沐青霜与向筠,苦笑着致歉辞行。他得在循化城门下钥之前赶回营地去。沐青霜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像是不大记得醉酒时发生了些什么,便一脸无事地笑着将他送到门口。“眼下我家事多,今日这茬过后我得消停好一阵了,等到了年前我再请你来家玩。”沐青霜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眉目间带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令子都揉着额角,笑得苦涩:“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有需用我帮忙的地方就发话。”“好。”目送令子都策马远去后,沐青霜抬手捏了捏眉心,烦躁躁叹了叹气。近来她总在叹气,像是把前二十年没叹上的气全补足了。怎么所有事都赶一块儿了呢?真愁人。她看看时辰不早,赶忙又将心中那团乱麻抛诸脑后,转身回到院中。听人禀说贺征已经醒了,正在和他的护卫说事,沐青霜便急匆匆赶过去。正在贺征院中洒扫的那俩小厮见是自家大小姐,便由得她大而化之地独自走向贺征的寝房。还没到门口,沐青霜就在窗前蓦地放轻了脚步,最后屏息凝神停在窗下站定。贺征与护卫交谈的声音隐隐约约透窗而出。宿醉后才刚醒来,他嗓音干涩沉沉,时不时还轻咳两声,想是正难受着。“……记住,让‘她’每日在门口稍稍晃一晃让外头的人瞧见,但别露正脸。你们继续守死沐家周围所有高点,绝不能让人找到空子接近窥探。”沐青霜自己也是领兵的人,就这么三言两语听上一耳朵,她立刻就明白贺征这些日子为沐家都做了些什么。近来她几乎足不出户,加之心事重重,便丝毫没察觉到自家周围原来是暗流涌动的。贺征这讨厌鬼,真是十几年如一日的死蚌壳,再是为别人做了天大事都不肯轻易多说一句。她在心中暗骂着,又听得里头那护卫恭敬应下,接着道:“若他们在沐大小姐回来之前突然起了疑心,与咱们撕破脸往这里头硬闯,那……”“‘他们’不敢轻易将事情闹上明面,你们不惜代价将局面控制在暗中即可。最好不要惊动沐家任何人,”贺征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听上去就多了一丝冷厉,“若对方彻底撕破脸,那就让‘他们’全都出不了循化城。”窗下的沐青霜缓缓将脊背贴在墙上,垂眸望着自己的鞋尖,百感交集地笑了笑。这次贺征回来,一直在她和家人面前做小伏低,极尽讨好,谦卑得让人都快忘了,他是个在中原战场立下赫赫功勋的少年将军。是了,领军之人,在中原征战五年还能全须全尾的活着回来,怎可能没有杀伐决断、铁腕狠戾的一面呢?每一个在烽火狼烟里活到最后的人,都是要趟过尸山血海,才能踏上归途的。只是,细细想来,无论是从前,还是五年后的如今,贺征在她面前始终都将这一面藏得很好。此番归来,他的言行举止看上去都只像个愧疚回家的寻常游子,柔和无害,笨嘴拙舌,有时甚至傻乎乎像是谁都能欺他一头。没有半点历了生死的血腥戾气,不见一丝沙场归来的强横冷硬。原来,不是没有,而是藏起来,不给家里人看见。就像她十几岁时那样,总是只想给他看到最好的那个自己。或许,无论有没有这天涯相隔的五年,他们两人之间,从来都没有真正彻底地了解过对方的每一种面貌啊。“可……若循化这头的人全被灭了口,王府那头多日收不到消息,只怕会……”护卫的低语再次透窗而出。“那就叫赵旻自己来问我要人。”赵旻,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让沐青霜恍惚了一下,片刻后才想起是当年讲武堂考选时那个对学子们又使迷药又砸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