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朝雾(喜欢竹马的点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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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 ……又好热。 身体里好像有火焰跳动一样,忽高忽低,血脉都跟着发烫,但接触到空气的皮肤却结了一层层霜,把灼烧都封冻在五脏六腑内。 他的鼻间气息匆匆,缓缓抬起臂在空中茫然的收张五指。 床边另一个人握住了这只手,双手俱是紧紧攥着,而后轻声弯腰靠近,拭去他额头滴落的汗珠。 “怎么了,阿桓,我在。” 这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飘零过了数载寒暑,穿过了浩荡山河,最后被软风带来,停在了耳边。 李桓抿得僵硬的唇忽的松弛开,脸上不安和焦虑的表情也随风而逝,他的眼睫扇动了几下,接着悠悠睁开了双目。 视野里模糊的人影正被一点点细致的刻画。 先是那只源源不断传递来热感的手,然后是他宽松的衣袂,修身的素色长袍上紧束的靛蓝带子。最后是他的面容,似山水墨画般流畅清雅的五官,云水淡雾的气度,与柔和的轮廓配合得极好,是一张熟悉而又温暖的脸。 李桓侧头看着面前的人,脸上是一副痴痴傻傻的怔愣模样,跟见到月地云阶中的仙人一样,他不敢出声亦不敢动,生怕幻景消散。 林鹤书的嘴角虽扬着,弯下的眉却写满了怜惜和希冀,他另只手探向床上人的额头,用指面触碰感受着温度,然后爱不释手般轻缓柔和的抚摸了一下额发,又极小心翼翼的连忙收回臂。 “还烧着呢,再睡会儿吧。” “……” 天策想言语,想留住对方,但像是很久都未曾说话了一样,被结结朽根缠绕住的喉管干涩到仿佛才从沉睡中被唤醒,裂口的唇张开了,却没有声音。 床边的人见此,安抚性的握了握他的手,然后松开起身去给人倒水。李桓看见他要从视线中离开,变得更急了,艰难的吞咽口水,喉结滚动着,从胸腔中挤出沙哑又拙笨的微弱声音, “…鹤……书…” “哎。” 林鹤书先是赶忙应了一声,然后折回身坐进了床内,把正撑着床试图坐起来的人扶住了。 “都怪我,非要这时急着回长安,害你得了风寒。” 他的脸上露出难平的自责,内心的苦闷似乎也让眉皱的更深了。 李桓好像陷进去的太久了,即使醒了仍是有些困惑不定,看过来的眼神有种难释怀的怅然若失。他眨眨眼,迷迷糊糊的脑子还无法彻底消化对方的话语,只不自主的再次攥住他的手,靠了过去。 “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噩梦…” 他不太记得梦里的内容,却恍惚地悲伤不已。天策的喉咙不停抽动,缓慢吐出字时,心头那种难言的酸涨感就像洪流一样,从控制不住的水闸中奔涌而出,他无力的身体缩进林鹤书的怀里,低垂的头抵在了他的胸口。 林鹤书想要拥人的双臂迟疑了下,又一下抱住了那个因处于痛苦中而耸动的身体,慢慢收紧手的同时,面上本挂着的笑意也被感染的意兴阑珊。 “没事了,已经过去了,现在只有你和我…” 躲进于李桓而言最温暖最安适的地方,相触的前额传来对方越来越清晰剧烈的跳动,鲜活的就像是六月天里林间跃动的靛颏鸟。他在臂弯中闷不做声,贪恋这般触手可及的生动和美好。 “…阿桓?” 过了一会,林鹤书悄声试探着怀里人的情绪,那再熟悉不过的呼唤已生长成清越琅琅的声嗓,钻进了苏醒的耳朵,让天策的呼吸滞了一瞬。 猛烈的水势过了,携于底下的细碎情感就露了出来,驱使着他仰起头,舒展开身子朝着那人的脸庞贴去。 即将要碰触到的唇却被挡住了,李桓抬眸望向他的双目,林鹤书抬起的手搁在自己的面前,露出的眼睛里是一湖泛起涟漪的春水。 “…你是烧糊涂了,阿桓…” 他说完,便想重新让天策躺下,另一臂的动作却被打断了。 “我没有…我现在很清醒。” 李桓的声音还有些哑,但是在盯着林鹤书的时候,瞳中越发清明。语落后他扒住那只阻碍的手想要往下挪开。 “那我们会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 天策显然有点不耐烦了,急躁的掰开他的手,主动亲了上去。 林鹤书的唇却没有犹豫,相互碰触到的时候,便迫切的凑了上来,在李桓轻轻含着的时候,即刻回应的吸吮。他的下巴配合着微微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脸颊。此刻与心中深藏的爱面对面,他们凝视着彼此的目光,随着心跳的节奏,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依偎着的两个人吻的都毫无章法,却极力想让对方欢欣。怀揣着兴奋又害怕的心情,林鹤书向李桓挪去,揽着腰慢慢贴近,那人也察觉到了,拱进了他身体形成的一方世界里。得到嘉许一般的应允后,轻啄着天策唇上的力度重了几分,摁压着两瓣软rou往他口中深处而去。尽管生涩,林鹤书依旧陶醉于此,在寂静的空气中,他饱含热忱的亲吻充满了涓涓真情,从浓重的喘息里倾吐了出来,难掩激动和雀跃。似是压抑了许久,在愈演愈烈的亲热中,一股莫名却庞大的冲动很快触动到了他灵魂的幽邃之处,林鹤书撩开盖在李桓身下的被子,一下子拖起臀把人整个抱到了自己腿上。 他们的唇密切的黏着在一起,时间便仿佛暂停了,抚摸和难分难解的亲吻融合了两个人的憧憬,溢满了缱绻的情愫。 … “哈……” 漫长的吻结束,李桓噙着林鹤书的下唇,发出了声忘我的长叹,随后他睁开眼,近在咫尺的面庞竟是红了一片。 林鹤书一对上天策的目光,脸上的温度随即更烫了,嘴角不自禁的咧开了一个腼腆的笑容,目光躲闪,结结巴巴, “我…你…你要不要喝口水…” 说完,他窘迫的低下头。李桓注视眼前的人白净肌肤上浮起的红晕,抬手捏住他的两颊,像儿时嬉闹般轻揉,看着那一边颧骨上的小痣也跟着在手指下扭动,天策心中的依恋冉冉膨胀,撑膝把身体压在对方的胸膛处。 挪了几下,林鹤书便蹙了眉,表情带了些难堪意味,双手握上李桓的腰,被坐着的腿动了动, “阿桓…你先别…” 他的眸光清澈似水,下身却顶着两人紧挨的地方,微启的唇间不断吐出热气。 李桓望着他情动的模样,鬼使神差的抬起身子,又轻坐了回去。 “…你还病着。” 林鹤书重重呼吸,仰起头与人对视,变得更红的脸上呈出心醉神迷的表情,但仍是克制的再无动作。 天策垂下搭在他肩上的手,移到脖下解开了自己的里衣,而后撩至两侧,把赤裸的上身袒露出来。 “出出汗就好了…” 此刻身处暧昧的氛围中,话语中的暗示意味已是一目了然,林鹤书的舌头好像突然钝了,支吾半天也憋不出半句话,呆呆的盯着眼前的rou体。灼热的视线只是聚了过来,李桓的脸也立马跟着涨红了,被那动也不动的目光看了一会,他就难为情的倾倒身子,把胸rou贴了过去,开口时的声音因鼻塞而闷闷的, “…你再不抱一下我,一会又要着凉了…” 话刚一落,他就被搂住腰压回了铺着厚厚被褥的床内,随即湿热的触感覆上了脖颈,连同着挂饰物的绳子一并舔进口中。 林鹤书罩着李桓,埋头在寸寸皮肤上吻啄,亲过左边,就顺着肩头一路缠绵回锁骨,再往另边而去,贪慕又虔诚,只在第一下落唇时留下了个小小的红印。 “嗯…鹤书…” 他的舌尖游离到了挺翘的胸脯上,轻轻的用唇瓣夹住乳首,便换来一声绵软的低吟,被叫了名字的人抬起了眸子,看了一眼自己反而不好意思的笑了,又低头专注的忙乎嘴上的活。 另一侧乳rou顾不上的时候,林鹤书就用手揉捏着,轻柔的动作反倒磨出接连不断的阵阵酥麻感,引得天策把空虚的身体往他面前直送,对方见此便也一会照顾这边,一会又耐心的去照顾那边,乐此不疲。 李桓收回下巴,半睁的眼睛看了过去,那面相温雅的人正伏在身上吃着乳粒,帮他疏解着情欲,昔日玩伴相悦后成了床第间的伴偶,如此有冲击力的yin靡画面让他难捱的呻吟,同时手臂也向下伸去,隔着袍子就扯着林鹤书的裤腰往下拉。 “不用帮我了…你直接…” “…阿桓…” 林鹤书其实也忍的难受,自从寻到人后,他心中的欲望就时刻随着锁定的视线颤动翻腾。在车马拥挤,人头涌动的武王城里,他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李桓,在远处痴痴的看着那个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英姿勃发的身影。而当他望而却步时,视线正对的人恰好转身了,像魂识有感应一般,接住了他的目光,随即脸上就乍现出意外和喜色,扔下武器直直就奔了过来。 不知为何,李桓只思索了片刻就同意随他离开浩气,当时林鹤书心里是又惊又喜,以至于高兴的有些忘乎所以,激动到拽着他的手臂,差点就直接吻了上去。 重逢的狂喜渐渐化作了暗而不见天日的情潮,但是他却始终没想过伤害李桓,逼人做他不愿意的事,所以在那吻将落的时候,他却先提手挡了,待敲问过了自己心底的承诺,才去确认对方的心意。 “…你又思忖什么呢。” 躺着的人开口捞回了他飘远的意识,林鹤书抿唇揪着裤腰,担忧的眼神望着李桓,纠结着他的病情。天策看着还在犹豫的人,便选择脱下自己的裤子。林鹤书察觉了他的动作,顺着那手又看到了对方下身露出的胯骨,对着那匀称而潮红的矫健身体,他咽了咽口水,片刻后才决意握上了天策的手,说: “如果哪里痛了或者不舒服了,你要跟我说,好吗?” 李桓点点头,接着亵裤就被帮着褪下,放至了一旁。林鹤书挪到了他的两腿间,没有第一时间动作,而是直起身垂头解着自己的层层衣物。随着衣衫尽褪,他不约而同佩戴在脖子上的项饰也出现在天策的视线中,和嵌着珠玉的一圈抹额衬得人眉清目朗,唇红齿白。他把自己的衣服叠放在李桓的裤子上,然后卷着被单覆了上来,在昏暗的褥里捧着身下人的两颊铺天盖地的亲吻。 浓烈炙热的喘息交杂着,燃着火盆的室内摇曳着暖光,李桓握着手里的两根性器,被吻的深了便会顿了动作,片刻后回过神才重新缓慢的撸动。林鹤书的眼睛闪闪发光,掌下每摸到一处伤痕,就在此爱抚,流连温存。他的乌丝从肩头垂下,扫过天策的乳尖,那人便会颤下身体,抖着声音喊, “啊嗯、嗯…鹤书…鹤书…” 林鹤书向这边俯过来身子,啄咬着他的耳廓,缓下做扩张的指头,另一手则往后轻轻捋着李桓头顶的发。 甬道已经能容纳下一指轻松的进出,林鹤书抵着对方的头,亲昵的相撞着鼻尖。 “…好涨…” 第二指刚塞进去个关节,天策反弓起身子皱着眉轻哼,股间的动作立马就停下了,随即嘴边落下吻,安抚的温柔吮吸,用濡湿的唇来回磨蹭。待李桓从不适感中缓过来,放松开两腿热情的回吻,林鹤书才继续手上的动作,较一开始还更轻慢。 炭火又烧了一截,扩张三指的过程虽是漫长,天策却几乎没感觉到痛,悬在半空的快感也被对方好好的接住,他深陷进那人的怀中,沉溺在这片碧海里。 “可以了…鹤书,你快进来…” 李桓难耐的扭了两下,抓过他的手揉捏。只要在林鹤书的身边,他有时就会不由自主的撒娇,像个冒着傻气的孩子,仍是长不大。 林鹤书的手慢慢收拢,与之交叉,凝视的眼中浮出认真的神色,启唇对着人说: “阿桓,我喜欢你,从十年前就喜欢。” “所以我现在真的很开心…” 他说完就这样抬起两人的手,一一亲过李桓因执枪而磨出厚茧的指腹。 李桓被他的言行拨乱了心绪,一瞬就神驰迷醉,悸动的心在狂跳中牵动了酸涩的双目。 他想,眼前的人就是他今生前进,停留,又折身的缘由。 “我也喜欢你,鹤书,你不要丢我一个人…” 梦中那种徒劳无力的孤独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乱想啥呢,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即使死…” 剩下的话还未出口,天策后怕似的狠狠堵住了他的唇,林鹤书怔了一秒就笑着反击了回去,下身也对着xue口推了进去。 他动的极小心,隐忍又克制,生怕伤到人,过了许久也才塞了半个柱身,反倒是弄的自己一直咬牙粗重的呼吸。李桓借着微光瞄了眼腿间,就搂过林鹤书的后颈,轻轻的说: “…不用这样,这点疼不算什么的。” 那人松开牙根,听见他后半句平淡的话,却是柔声反驳道: “若是真伤到了怎么可能不疼呢。” “那你这里难道不是更疼吗?” 李桓抚上他肩上也跟了十年之久的灼印,那人随即低头看去,便噤了声。 “如果是你的话,我真的没事…” 闻言,林鹤书的目光沾染了爱怜,像春朝般带了祥和的光泽,明亮,温暖,甚至透着忧郁。 性器顶开rou壁,如新芽一样破土,在深处扎根。李桓抖着挺起胸,赤忱的夹住身体里的东西,呜咽着搂紧了对方。 扣在床上的手掌堆叠在一起,两个人心跳从最初的触碰起就一直向着云端攀升。原始的欲望在身体深层邂逅,屋内除过杂音与喘息,只剩一场无声但酣畅的交谈。李桓颤栗着接纳林鹤书的撞击,他从未觉得皮肤间最单纯简单的相贴就已是如此舒适,而鹤书的触摸又是那么的细腻,美妙。他们含吻、轻吻、又长吻,甜蜜而契合的交融,在这间小小的客栈里缠绵悱恻之时,恍若与世隔绝。 “啊、啊…嗯啊…鹤…鹤——” guntang的性器顶过一处时,天策的身体抖着弹了下,从喉间溢出一声惊呼打断了他刚还细碎的呻吟。 “抱歉…阿桓,我情不自禁就…” 林鹤书以为是自己的力度重了,撑着身子就想抽出来些,但被环在腰上的小腿死死圈住了。李桓被那短暂却猛烈的快感激的仰脖喘气,只感觉自己的意识已不在人间,混乱的脑子恍惚的想,他一定是真的烧糊涂了,手指却牵着林鹤书颈处垂下的红绳把他拉近,直勾勾的对视着嗫喏道, “啊嗯别…就是那里…好阿哥唔嗯…好郎君…你多磨磨…” 话一出,埋在体内的性器好似澎湃的跳动着,身上的人也再兜不住滚滚情热,在瑟缩紧致的xuerou里频频剧烈动作,但还是依言照着刚刚的位置挺动,弄得天策舒服的高高呻吟。 两个人都起了层薄汗,贴在一起的身上湿湿黏黏的,林鹤书鬓边的碎发在厮磨间凌乱的粘在脸上,显得他万分灵动,再不似那水中倒影,遥不可及。他的呼吸也很浓重,喷洒在李桓的唇齿间,不掩的喘息声充斥着舒适和欢愉的气息。林鹤书好像要把曾经失去的岁月和记忆都弥补回来,抱着人连连唤道: “…阿桓…阿桓…” 他的声音被情欲熏染的低醇,如同月夜下嗅得梅枝的浓香。荡漾的铃声中,脖间两片被暖热了的玉璧在翻滚沉沦中时不时撞击,缠绵共舞,盛放出一朵皎洁不染尘的雪莲。 林鹤书闭眼舔舐着李桓的眉眼,细细描摹,铭记,好从这尘世嚣闹中能多次寻得。 … “鹤书…鹤书…我嗯…嗯啊…” “抱紧我…” 李桓的呻吟变得大声黏腻,湿泞的股间抽搐紧缩,似是要到顶峰,手臂也攀上了对方的后脑,绷紧的身子颤巍巍的缩了过来。林鹤书被绞的急促呼吸,揽住他从床面离开的后背,含着耳垂对人说了这句话后,在收紧的相拥中炽烈而火热的动腰,把他剩下的尾音和甜津都吞咽进腹里。 白光在脑中一闪而过,林鹤书抽出性器,和李桓的贴在一起揉捏撸动,掌纹摩擦铃口的时候,两人在温暖的掌心里都吐出了精。 他从一旁的衣物里找出帕子,擦净手里的东西后搂着人倒下缓息,侧躺着把天策继续往怀里带,垂眸看着那张抬起来的脸上挂着放松的神情和喜悦的微笑,林鹤书心生眷恋,用鼻尖蹭着李桓的脸侧,低声问: “又乐呵啥呢?” “不知道,只要看着你就会不由自主。” 李桓的声音懒懒的,眯睁着眼,用拇指尖轻戳着眼前人颊上的rou。林鹤书感觉心脏都柔软了,软成一朵云,飘到山海的分界,陪着他的皓日同生同老。 “睡吧…我打些热水给你擦擦。” 看见天策的眼帘扇动着将要闭上,又不舍的朝这边望了几眼,他抚摸着怀里人的鬓发,柔声细语,拉过被角给他盖好后,在眉心落下了一个湿热的吻。 他们暂且决定停在扬州歇脚,反正已经辞去了浩气盟的职务,浑身上下倒是轻松。等李桓的病养好了,年关也迈近了。这是林鹤书极少未跟家人在一起过年的一次,但是这次,他不会再感到落寞了。 冬至,廿六日夜,人咸不睡,与正月庚申之夜同也。 林鹤书和李桓两个人都把对方裹的严严实实的,才相伴着出门,在热闹的镇上坊间漫步,想沾沾喜气。 天策陪着他先是在孔庙里拜了拜,然后顺着人流走到了一处廊桥上。桥下的水面上都是随波而漂的荷花灯,燃着星星点点的橘光,载着人们美好的祈愿和祝福,汇向远方。他们趴在围栏上,一边看着天边的烟花,一边谈笑。 一簇簇烟火爆开扩散时,黑幕也被照亮了,遥夜中布满了各式颜色的星条纹。绚丽的火焰漫游在空中,好像群星在摇晃轻动一般。 “哇…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烟花。” 李桓指着某一片缤纷的花火,绽开的彩光映在他黑亮的眸子里,定格住了这一刻的熠熠生辉。他的话说完,点点星星便开始洒落,悠扬轻快地四散开来,每一朵的盛开都是最独绝的一瞬间。林鹤书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却只觅得了余景,但他转回头痴痴看着李桓之时,瞳中仿佛已经把空中的群星摘了下来,凝视的目光里闪烁着爱慕的光芒,用眼神追逐着天策,静静地一直追逐下去。 周围有不少人提着灯笼走过,托举着孔明灯的人聚在岸边,还有些结伴的眷侣也在桥上欣赏着夜景,每张脸上无一不洋溢着无忧欢快的笑容。林鹤书哈了口热气,瞧着四周环视了一圈,接着手伸进袖子里,悄悄凑过去牵住了李桓垂在腿侧的手,在对方看过来时,眯着眼粲然一笑,脸上不知是冷出来的红还是羞涩的红。李桓回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也跟着笑了,俊逸的脸上重现了儿时的顽皮。旁边收不住嘴角的人见此垂头又挪了过来和他肩抵着肩,两个人的掌心贴在一起,互相靠着取暖。 林鹤书不知刚想到了些什么,突然唤了声李桓,接着从衣领口掏出项链,解开了红绳,把玉荷和银铃都放在对方手里。 “这下可以都给你了。” 眼看着天策脸上浮出疑惑,睁大了眼睛摇头想要推拒,他又说: “他们分开太久了,是时候重归于合了。” “拿着吧,我只要有他就行了。” 林鹤书捏着留给自己的香包,但凝眸深挚的看向李桓,说完,他又快又轻的啄了一口天策的脸颊。 看过烟花,他们牵着手在庙会和市集上东逛西逛。街上人潮熙攘,叫卖声更是连绵不绝,通明的灯火一盏一盏闪烁在道路两边。 路过一个支起的摊子时,李桓停住了脚步,好奇的打量着一排排用木雕刻,再涂刷上色彩和图案的精致面具,被拉着手的人顿了下,也过来站到他身旁。林鹤书看向这些在长安并不难见的东西,想着李桓却是从来没见过,于是便从腰间取下荷包,一一仔细看过上面的样式,给他挑选了一个最适合的。 李桓盯着递过来栩栩如生的白虎面具,眼睛都要发光了,他爱不释手,开心的举起来放到脸上比划着。 “怎么样,看着!” 林鹤书抬手帮他在脑后戴好,笑吟吟的来回看了几遍,神色颇为满意, “像,就像山兽成精了一样。” “嗷呜——” 天策闻言,故意扮作凶相,倾过来身子朝着他张牙舞爪,一副真要吃人了的样子。 “军爷,嘴下留情,小生不好吃的。” 林鹤书搁下银两,勾笑后退,脸上作惊慌状,李桓当即追上前要抓住他,两个人便你追我赶的在巷子里嬉笑打趣。 打闹过后,他们摸着咕噜噜直叫的肚子,决定去吃碗热乎乎的宵夜。 “老板,来两碗臊子面,都加个鸭腿,一碗不要花生碎。” “好嘞——客官您先坐!” 林鹤书找到家香喷喷的小面摊,朝那边忙的热火朝天的伙计喊了声后,领着人坐下了。 “你还记得我不吃那个…” 李桓的鼻尖也泛上了红色,喘息的唇间吐着热气,望过来的眼神软软的。 “当然了。” 林鹤书挑挑眉,表情带着得意和欢喜,一边给人讲着长安还有什么好吃的,一边擦干净筷子,递了过去。 冒着热气的汤面端上来时,再冷的寒风也顷刻间消散了。两人吃着面,间或喝口汤,舒爽的长叹一声。 这时有一个刚刚桌子高的小男孩皱巴着脸挪了过来,望着李桓放在手边的神兽面具看了许久,突然开口,语气中透着哀怨和怅然。 “世上根本就没有这些…都是骗人的…” 林鹤书回头,就看到这个小孩吸溜着鼻涕,垂头丧气的用脚尖踢着地面。他放下筷子,搬走凳子,蹲下来跟他面对面,柔声问: “谁跟你说的?” 男孩更委屈了,噘着嘴不吭气,半天才扭着身子弱弱的说: “是常来我爹爹这吃饭的叔叔伯伯们,他们都知道我喜欢神话故事,还说恶兽都是编出来唬小孩的。” “别听那些人胡说,他们才是骗你的。” 林鹤书说完,小孩一下抬起头,扑闪着大大的眼睛,追着问他是真的吗。 “从万物混沌到现在一直都有,只是有的恶兽学会化作人形了。” 他顿了顿,笑意更浓。 “你身边这位哥哥,就是替我们除恶,扬善的。” 小男孩踮着脚,当即仰头去看李桓,张开嘴崇拜的喊: “哇——好厉害啊!能跟那么坏那么坏的人打的有来有回!” 林鹤书也去看天策,对方的眼神瞄了下桌上的东西,他便会意的点点头。 李桓拿着那面具,放到小孩的手上,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头。 “谢谢你,大哥哥!” 男孩捧着礼物,视若珍宝,红扑扑的脸蛋上再没有那些沮丧。林鹤书又拿了几个铜板,展开他的另一只手。 “拿去买点糖吃。” 等小男孩蹦蹦跳跳的跑远了,两人看见他攥着面具拉着小伙伴兴高采烈的讲些什么,引得其他小孩都好奇的围着他。 李桓收回目光,撑着脸问林鹤书: “喜欢小孩儿啊?” 旁边的人起身,坐回凳子上,听见对方的话,便莞尔一笑, “我?只是看他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罢了。” “还爱缠着我讲故事。” 李桓眯着眼睛,勾笑追问道: “噢?那你是嫌我烦啦?” 林鹤书碰了碰天策桌下的腿, “怎会,我这不是让他别打扰我们了么。” 夜色渐深,路上过节的行人慢慢少了,东西卖差不多的商贩也收摊回家了。李桓和林鹤书又去面具摊上看了看,可惜那虎已经没了,两人只好再买了个生肖的留作纪念。 虽是如此,他们仍悠悠的晃了许久,只因彼此就是最恬美向往的风景。 慢慢走在空荡荡的街上,林鹤书突然跨到天策身前,半蹲下来转回头对他兴奋的说: “来,阿桓,上来!” 看着人犹豫的样子,他又在背后勾了勾手补充, “以前不也经常背你,现在还挺有信心的,快让我试试。” 李桓的双手环过脖颈搂着,轻轻的伏了上来。如愿托起了那双长腿,林鹤书笑呵呵的起身,背着人在青砖路上走,交叠的影子被月光拉的好长好长。 “嘿嘿嘿…” 他傻笑着,冷不丁的突然问, “我跟你的马儿你更喜欢谁?” “那肯定是莎莎。” 李桓故意逗他,在背上用双手暖着人两边凉凉的耳垂。 “怎么不选我,我虽没你的马儿快,但是我肯定陪你的时间久啊。” 听到此话,李桓不禁拧着眉认真算了算,他是十四岁那年养的莎莎,至今也快有五年了,而鹤书是他五岁时搬来的,又在十岁时离开的。 他刚想说这不是持平吗,林鹤书恰好侧头望过来,对上那双暗喜的眼睛,天策突然反应过来,原来他指的还有后半生。 李桓在背上捏着他的脸又拽了拽,林鹤书立马夸张的喊: “疼疼疼,阿桓轻点。” 天策真收了手,他又使坏的颠了颠,高呼一声: “驾——!” 把自己当成轻快的马驹,林鹤书背着李桓在长街上行的时快时慢,东拐西拐的转着圈圈,两人的笑声如乐调如合唱,跟随脚步延伸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