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小狼崽子
文@樊呜喳喳 ?莫关山醒过来第一感觉是痒，而后感觉脸上都是毛。 睁开眼，果不其然，某头黑狼吧嗒吧嗒舔他的脸和眼睛，靠得太近，冬天丰厚的狼毛在他脸上脖子上蹭来蹭去，又暖又痒。 肚子疼得厉害，但不是晕倒之前那种身体要被刨开得疼——等会？肚子疼！？ “啊……贺天？孩子怎么样了……”莫关山不免有些惊慌，刚挣扎着要爬起来，可身上一用力就疼得浑身一软，动作也被一个狼爪摁回去，他不敢再乱动，艰难地抬手想摸摸自己的肚子。 “没事，你别乱动。”贺天摁住他，回答他的却是一道女声，在莫关山为贺天居然变成一副女嗓震惊之前，他的视线总算从茂密的狼毛外看到了坐在床边人。 “……妲睦？” “嗯，别担心，孩子在你边上睡觉呢。” 妲睦说话时，贺天终于退开一些，莫关山这才在巨狼毛茸茸的肚子下看到了自己睡得四脚朝天的小狼崽，不由得愣住了。 居然有三个啊——怪不得闹起来能把他折腾吐了…… “好小……” 莫关山伸手过去的时候不自觉有点手抖，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手摸上去特别特别软，还热热的，他感觉那热度快把他从手指头顺到心脏，给他热融化了。 他忍不住笑起来，一个一个摸过去。 乍一看长得像特别小的人类幼儿，细一看确是狗头狗脑——原来没长毛的小狼人长这样子，屁股像小孩，脑袋像小狗——个头也很像小狗，不然他也一次揣不了三个。 贺天低下头舔莫关山的手，又顺着莫关山的手指把几个小崽子挨个舔了一遍，然后叼起他们放在了莫关山的胸口。 还没睁眼的小家伙哼哼唧唧仰头嗅了嗅，又颤颤巍巍躺下睡了，莫关山眼泪差点就下来了。 “好像小狗啊……还都没长毛……” 妲睦笑了起来：“再过几天就会长了，小狼人长得很快的。” 贺天把三个小崽子都堆在莫关山身上之后，又在他旁边趴在，然后把自己的下巴也横到莫关山胸口，让他即使没力气也能动动手指就把四个都摸到。 “不过贺天？你为什么不变成人。” “哼哼……他变不了！” “什么？” “我姐说他出了点问题，她呢最近又忙，没时间帮你带娃，所以大老远把我叫来了。” 妲睦不知道在看什么书，很旧的一大本，她把书合上，给莫关山讲了一下目前乱七八糟的情况。 首先，有恒睦坐镇莫关山生产顺利，但他一个人类孕育3头小狼仔，对身体损伤也不小，一口气晕了两天。 然后，小狼崽子很健康，但是莫关山没醒之前，贺天不让莫关山喂奶，但他不是不爱小狼崽子，所以在过于担心的情况下，他甚至试图自己给小狼崽子喂奶——如果不是恒睦紧急给小狼崽子们找到了奶妈，他这会可能会因为“母爱”开始假性产奶。 最后，也就是目前最大的问题，贺天这狼样已经两天了，并没有能恢复的迹象，最要紧的是，他现在的头脑和普通的狼差不多，很多状况都搞不清楚，只知道死守莫关山和狼崽子。 “他……一直这样两天了？”莫关山吃惊不已，他的手放在狼鼻子上轻抚，就听到贺天发出大狗一样开心的哼哼声——以前贺天化狼的时候可不会这样，他能说话还能干很多坏事，而不是变得像条大狗。 “是啊，你再不醒，可能他会更严重。”妲睦像是在忍着笑，“恒睦说上个月他就因为你，不能顺利化人形，一直是狼人模样变不回来，为了这个事居然跟他那个吵了十几年架的老爹低头了，这才有办法顺利稳定地划人形，没想到现在更严重了，连狼人状态都维持不住，搞不好要一直做狼咯。” “因、因为我？” 莫关山当然知道他进城之前那几天，一直都是狼人形态，怎么会是因为他呢？虽然他们几天不说话和好之后他才那样，但这次又没吵架，怎么现在又这个样子…… “我问过那几头老狼头子了——唉他们狼人就是麻烦啊……大概就是他啊，太喜欢你了，担心保护不好你、而且你做什么了？”妲睦忍不住揶揄，“都拼了命为他生孩子了，他居然觉得你不喜欢他？直接导致身体都出现异常。” 莫关山呆住，手上捏着娃屁股，傻傻地跟着重复了一遍：“他觉得我不喜欢他？” “差不多吧，现在他的狗脑子急中失智，使得他一直维持在他觉得最能保护好你的姿态，我姐说你生的时候确实有点突然，看起来也凶险，他大概真的害怕了，连狼人状态都维持不住。” 莫关山虽然很担心但还是一头雾水，而且被妲睦这样子直白地询问他们之间的事，不知怎么脸都烫了起来。 他手慢慢摸着贺天的脑袋，而黑狼眼睛都闭了起来，就这样把毛茸茸的大脑袋搭在莫关山胸口睡了过去。 妲睦见此情形又多补了一句：“这狗为了守着你，两三天没合眼了，生怕我们趁他睡着把你偷走似的。” 莫关山脸烫得更厉害，低声问她：“那、那现在怎么办？他就一直这样？” “狼人呢，净出大情种，不过像他这样的大情种也还是不多见呢～哼，族群里的老狼头子们还说呢，认为他就该找个女狼人，就不用吃这种担惊受怕的苦了，毕竟人类不存在永远忠于对方这样的说法。” “这样吗？我……” 妲睦不屑地摆摆手：“放心，我帮你骂回去了。” “啊……谢谢……” 莫关山刚醒，脑子还晕晕乎乎的，他的小狼把脑袋拱到了他手心里，热融融软和和的。 他们都在他胸口上，有些沉，力度却像沉到了他心脏里，有种不可思议的、踏实温暖的感觉，他注意力有些不集中，但还是低声为自己辩驳。 “可能忠诚这个事情，是很多人没能做得像没有狼人好，但也有人真的能一生一世的，我觉得……我不一定不可以。” 妲睦笑着看他没有说话，好一会轻声道：“那很好，我也信你可以。” 人醒了就没什么大事了，妲睦陪他吃过饭之后，就让别人照顾莫关山，自己则去找jiejie商量贺天的事。 莫关山被其他狼人扶着坐起来吃东西时，黑狼便蹲坐在一边，让莫关山能好好靠在他身上轻松些坐着。 当知道恒睦竟然将他肚子破开取出三只小狼时，不由得胆寒，但是看着怀里的三个小胖团子，又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妲睦给他的伤口敷了很多药，但仍是痛，他每次痛得嘶嘶吐气时，旁边的大狼立刻就会吧嗒吧嗒地舔他，显然是一种安慰。 “你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吗？贺天？” 莫关山不知道，一头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狼真的会这么贴心吗？他抬手抓抓狼耳朵，贺天便偏头让他揉，莫关山把脸埋进他暖融融的脖颈处，贺天也把头低下来，搭在他肩膀上，依旧算得上是一个很温暖的拥抱。 “我没有不喜欢你……” 回应他的只有蹭蹭和舔舔，莫关山不由得苦笑了下：“不会一直这样的，你两位奶奶会有办法帮你变回来的，别怕。” 吃了东西之后莫关山好多了，他让其他人离开房间，还是想试着自己喂奶。 贺大狼似乎看不懂，当莫关山褪下上衣时，似乎怕他冷，过去用鼻子闻了闻，凉凉的鼻子碰得莫关山一缩，他赶紧伸出热乎乎的舌头吧嗒吧嗒舔了几下，几下都舔在莫关山硬实的乳尖，他半边身子都麻了一下。 “你……”莫关山毫不留情捏住他的嘴，没好气道：“你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干什么呢？” 黑狼并不懂，只是被拒绝之后也没再去舔他，蹲坐在一旁看他动作。 “……一下子三个，这可怎么养啊……还得养那么大个狗……” 莫关山无奈地捧起自己才一巴掌大点的小娃娃，红着脸抱到胸前，他胸比之前大了不少，乳晕都大了一圈，颜色也变得熟红，大概是为了哺乳自然长大的，莫关山觉得自己都有些没眼看，几天没挤过，涨得他疼，就更大了。 小崽子就是有找奶吃的本能，本来还呼呼睡着，刚靠近胸口似乎闻到奶味“嗷”就醒了，伸头探了两下，急切地在他胸口拱了拱就准确地将乳尖咬入。 “啊！” 幼崽全身的力道都在嘴上，一下吸得莫关山眼泪跟乳汁一齐往外飞，他还没缓过劲来，狼人小崽就咕啾咕啾嘬得起劲。 动静大得另外两个小狼崽也有醒来的迹象，莫关山咬咬牙，又捡了一个起来，左右开弓，同样是痛得出奇。 他疼得直哼哼，贺天就在旁边着急，看着都想把小孩叼走了，又不敢乱动。 当莫关山放下一只时，胸rou平下去不少，额上全是汗水，最后一只落单的也醒了，可怜地哀叫找奶喝，他只好把手上这个也还没喝够的小家伙先放下去，趁自己还有些奶，让最后一个宝贝也饱餐一顿。 没花很多时间莫关山就喂完了三个小胖墩——只是喂完，实在没办法喂饱。 他感觉这几个小崽子都要把他吮出血了，他一个男人能生已经天下大奇，实在没足够的奶水喂养。 这个时候的小狼崽和小猫小狗差不多，倒是好管，醒了就喝奶，放下去就又开始睡觉。 莫关山靠在床头闭眼直喘气，刚才真是疼得他头皮发麻，手都发抖，刚要把衣服拢上，忽然被很温柔地舔了一下。 “嗯……”莫关山睁开眼，拢衣服的动作一顿，黑狼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到身前，分明只是长得严肃，但莫关山总感觉他看起来在担心或者说心疼。 莫关山揉揉他的毛毛脸，低声道：“我是喂不饱你的小崽子了，不过没事，恒睦不是找了奶妈了？你以前不是说……算了，你赶紧变回来吧，别想一直做狼偷懒不用带孩子。” 他想起妲睦说贺天试图自己给孩子喂奶，他就觉得有些好笑，但他猜应该是真的。 以前听过动物的雄性可能会因为试图哺育假性产乳，他想想觉得有点好笑，心里又很软和。 “还狼王呢……平时不是挺威风么？怎么还变笨了？光想着帮我喂奶有什么用？不如早点醒过来，陪我聊聊天，帮我……按按摩。” 差点想说挤奶了，还没出口脸都红了，莫关山不说了，万一他醒过来记得肯定要借题发挥的，可不能给他机会。 只是这会他看起来还是不是很懂，更加是什么话也不会和莫关山说，他轻轻一跃上了床，在莫关山一侧卧下，用大长嘴将小崽子们都盘到自己旁边，似乎在证明他不是不能带孩子。 莫关山笑了笑，他刚醒，还挨一刀，精神不了很久，干脆就小心躺下，枕着狼胳膊抱着毛茸茸的狼身沉沉睡去。 贺天的事讨论来讨论去她们还是觉得靠莫关山最有用，其他该吃的吃了、该喝的喝了，病急乱投医的法子也试了几个，成效都不大。 “反正他也不会离开你，你多给他说点甜言蜜语，说不定哪天就好了。” “……”莫关山有点脸红，他最不擅长这个了，宁愿自己变成狗、贺天来哄他差不多，贺天肯定很多话能说。 妲睦给莫关山换完药，告诉他愈合得不错：“再敷两天药，之后你小心别扯到就行，我再给你一些药膏，疤能淡些。” 莫关山对疤倒是没有很大所谓，大男人身上有点疤也不要紧，他还是更担心贺天。 “这都半个多月了，他不会真的一直这样下去吧……甜言蜜语也说了点，好像他也没什么反应啊……” “谁知道呢？不过反正只要是因为，事情就还算简单，你好好对他，他只要没彻底傻成真的狗脑子，就看哪天能突然听懂人话就行了——真傻成狗了，你就养着呗，养狗一辈子不是比养男人一辈子容易多了。” “话是这么说……” 这好歹也是您侄孙子啊……莫关山常常为这姐妹两异于常人的豁达感到哑然。 “哈哈哈！”妲睦被他脸上的不赞同又不好直说的尴尬表情逗笑，好一会才正色道：“他会好的，他可是他们这一辈最厉害的小狗——狼人之一，你别太担心，先养好自己的身体——不然以后怎么出去遛狗。” “……………” “你先别太担心他了，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 “等这个药敷完，你就可以洗澡了。” “真的？妈的终于……” 莫关山都没注意自己在长辈面前说了脏话，他确实高兴，因为身上的伤口被勒令半个月内只能擦身，不能冲洗、泡澡，可把他憋坏了。 半个月下来，小狼人长得飞快，原本只需要一个乳母，到后来需要一人一个乳母，身上也长出柔软光滑的毛发，不再是光屁股的小狼人。 恒睦教他认顺序，最黑的是老大，颜色最浅的是老小，很均衡，胖得也很一致，已经从三个小狗长到三个小娃娃的感觉，但开始长毛，又像小狗，饿了就哼哼唧唧地到处拱，还没睁眼，可爱得莫关山爱不释手。 小崽子们开始像人，贺天却有点越来越像狗。 他寸步不离莫关山，吃饭睡觉都要贴在一起，成日里舔他，莫关山摸他的头他开始摇尾巴，兴奋了就绕着他哼哼叫唤。 很可爱，也很糟心。 莫关山抱着贺天的毛脖子，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能让他恢复。 这半个月里，莫关山甚至把他家人都见了一遍，不管是长相还是气场，都一个比一个可怕，贺天和他们比起来，真像是捡来的狗狗长大了，虽然乍一看和大家都很像，相处起来就知道可爱多了。 但他们也没给出有用的办法。 以至于莫关山开始觉得他们其实是来看小狼崽们。 因为没人邀请似乎拉不下脸过来，而且来了还要对年轻貌美实为长辈的女巫卑躬屈膝，对他们的脸皮大有损害。 但有贺天这个由头就好多了，几个凶神恶煞的老家伙手上捏着软乎乎的小崽子把玩，甚至会对贺天也上手一番。 贺天哥哥来得稍久些，给出直白的评价：他已经很多年没见到这么乖的弟弟了。 一群人平淡地对贺天狗模狗样的状态品头论足一番，最后得出无可救药的结论。 说到底都是长辈，莫关山也不好说什么，但贺天也不爱搭理人，有时还呲牙咧嘴地恐吓碰他小崽子的人。 其中不难看出，最不受欢迎的是他爹，从他进门开始贺天就是龇牙状态直到人离开，搞得莫关山好不尴尬。 现在是急也急不来，莫关山打算不想那么多，当务之急，先给自己和狗狗洗个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