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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她那付邋遢样儿,再干净的衣裳穿上身,要不了半天又变回小乞丐!无月心中暗叹,这孩子简直丢尽了我的脸!若以后哪位夫人真生下这样一个女儿,岂非灾难? 美人恨恨地瞪着情儿,那个小野人竟也毫不示弱地瞪着她,二人大眼瞪小眼,眼睛瞪得比她还大,她竭力把双眼睁圆,竟还是比不过这小鬼!气得她呼呼直喘粗气,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之后才不屑地道:“和你一个小孩子计较,没得贬低了我的身份!” 情儿撇撇嘴,唇枪舌剑地说道:“是啊,你老人家原该大人有大量才对!”说到老人家三个字时语气明显加重,这才配得上千年雪莲那等稀有珍贵嘛! 无月从未发觉这丫头居然如此嘴尖牙利,嘴上也一点不肯吃亏,不复平时那等憨傻木讷之态,见美人脸色愈发难看,为避免闹得太僵,他忙插话道:“李天秀可是要你把我交给他么?” 美人转头看看他,依然有些愤愤,暗下决心不再理睬那个无礼的小野人,长呼一口气、点点头说道:“是的,交换条件非常优厚,一个小木箱里装得满当当、沉甸甸的黄金!” 继而把臻首凑向他左右晃晃,又说道:“你看这对粉钻耳坠漂不漂亮?也是李大人送的。” 无月抬头仔细一看,果然不再是上次见到她时的蓝宝石耳坠,已换成一对耀眼夺目、瑰丽万方的粉红色钻石耳坠,的确是珍稀之物!难怪俗话说“宝剑赠烈士、红粉送佳人”,戴上这对粉色钻石耳坠,她看起来更加仪态万方,可谓倾国倾城! 情儿抢着说道:“简直美得千年雪莲都没得比,快赶上万年灵芝了!” 好可恨的小丫头!好恶毒的臭嘴巴!难道不知女人都很在意自己的年纪么?更要命的是她的确已不再年轻,这两年揽镜自照,时常感怀美人迟暮!她气得咬牙切齿,已下定的决心有些动摇。 无月厉声叱道:“住口!给我滚一边儿去!”气急败坏之下也忘了要保持风度,又转向美人说道:“嗯~漂亮,非常漂亮……”嘴里说着赞美的话,脸上却涌起一阵深深的失望,心在不住地下沉…… 见他如此神色,叶赫雅黛噗嗤一笑,悠悠地道:“你可别误会,这件宝物可不在赏金之列,只是李大人送给我的私人礼物而已!” 这大概还是他首次看见她的如花笑靥,堪比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一时间不禁看得呆了!好在他并非没见过世面之人,很快定了定神,他此刻最为关心的问题,必须问个清楚:“那您、您是怎么回答他的?” 言罢转头怒视那个不识相的小丫头,示意她安分点,否则当心倒霉!情儿对他那满是威胁的目光视若无睹,依然紧盯着那位媚骨天生的女人,瞪得大大的一双斗鸡眼中满是挑衅,丝毫不肯示弱! 美人终下定决心不再看她一眼,免得惹自己生厌,勉强笑笑道:“我告诉他,你不在我这儿……唉!要说起来,千禧朝这些官员中,咱兄妹俩和李大人的私交一向不错,我如此骗他,实有些于心不忍。” 无月脸上动容,感激地道:“多些堡主的大恩大德!若有机会,在下必当衔草以报!只是不知……不知叶赫堡主为何肯如此帮我?” 叶赫雅黛黛眉微蹙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情儿又瞪眼道:“这么简单的话竟也听不懂么?就是问你为什么要帮咱们?” 叶赫雅黛对她怒目而视,怒吼道:“我只是帮他,啥时说过要帮你的?你这死丫头的死活干我屁事!”恼羞成怒之下,她终忍不住大爆粗口! 无月气得牙痒痒地,这丫该说话的时候不说,不该说话的时候偏偏特别话多,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若非断脚未好,真想拎起她扔到门外去! 他很仔细地看了看美人,盛怒之后她脸上又恢复了一片平静,似乎有些莫测高深,看不出有何不妥,讪讪地一笑,说道:“在下只是想问,眼下堡主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叶赫雅黛沉吟半晌,皱眉道:“连夜让小方把你送走。李大人虽不敢派人进入城堡来搜捕你,但你继续待在我这儿终究不好。” 他感激涕零,对她长揖为礼,谢道:“多谢堡主!我走之后,这孩子就拜托给您了,其实,这孩子说话虽难听点儿,心地还是不错的……” 叶赫雅黛尚未说话,情儿忙叫道:“不行!我要跟您一起走!” 他怒斥道:“你跟着我越往前走越不安全,饿狼谷中和西边大草原上受伤的教训你难道全忘记了么?听话,乖乖给我留在这儿,待我到了安全之处再托人来接你。” 情儿脖子一梗,眼睛瞪得比他还大,倔强地道:“我不!” 接下来的一个半时辰里,他与情儿在她走还是留的问题上展开了新一轮激烈交锋,双方针锋相对、各执己见,他从未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自己竟会失态到摔碗的程度,幸好是木盘并未摔坏,否则对小方怎么交代啊? 真是天遂人愿,当夜星月无光,正是方便瞒天过海之时。午夜时分,小方用牛车载着他和情儿出得堡门,小心翼翼地往东行去。他苦口婆心地劝说加威胁恫吓、软硬兼施无所不用其极,可他对付这家伙总是虎头蛇尾、无果而终,这次也没啥不同,统统无效,终究还是被她跟来了。 他终于知道什么样的人最可怕,就是这种不要命、脸皮也够厚的人! 叶赫雅黛孤身一人,站在堡门城垛上为他送行。透过层层乌云的微弱月光洒向她的身后,拖出一条曼妙婀娜的轮廓,也不知笼罩在黑暗中的脸上,是何种表情? 她在城垛上站了好一会儿,狂风吹起她的衣袂,紫色貂皮帽下长长的黑 发在前胸和后背上飘扬来去,天鹅绒白裙和紫貂坎肩在空中飞舞盘旋,蓝宝石耳坠在夜色中晶莹闪亮,和那双秋水双瞳一样光彩夺目! 虽然万分不舍,她终究还是取下了那对美丽的粉红钻石耳坠,准备还给李天秀,既不能替人消灾,便不能拿人钱财! 她凝望东方天际那座星月之下绵延起伏的山峦,正是这座大山挡住了辽东女真前进的步伐。 她喜欢附近这片丘陵地带象冰一般寒冷的狂风,足以刮灭一切火焰,无论是原野上的还是胸中的。她不需要任何激情和热血,她要的是冰块一样的冷静、东部大黑山上岩石一般的坚强,她的部落要在东边强邻的酣榻之侧生存下去,她兄妹俩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之后,她将右手放进嘴里吹响口哨,下面的堡门再次打开,一辆带蓬马车和十多个骑士鱼贯出城,马蹄声响成一片,向北呼啸着疾驰而去。 她又等了一会儿,西南方远处隐隐传来人语马嘶之声,她的身影终于消失于城头。 无月和情儿乘坐牛车一路披星戴月、向东缓缓而行,继续逃亡之旅。 他一直未曾理睬情儿,还在为出行之前的事儿呕气。和以前那许多次击败他之后的情形一样,情儿倒是不断陪笑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逗他说话,侍候得愈发殷勤周到,看起来就像是获胜的摔角手正拥抱安慰落败者一样,时间长了,他总算接受了对方的善意,再一次原谅了她。 他不断地祈求上天,别被绣衣阁的人再次发觉、追踪而来,因为他身上的伤口虽已愈合得七七八八,脚上断骨却仍未长好,牛车又跑不快,一旦被发现,他只能束手就擒。 也不知是他的祈祷起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牛车缓缓穿行于丘陵、森林和沼泽之间,路上风平浪静,未再和绣衣阁那帮人马遭遇。 第171章 萨满神庙 到得第三天,小方告诉无月,他没法再送他了,因为前方已是辽东女真人的势力范围。殷殷告别、互道珍重之后,小方依依不舍地转身而去,走得很慢很慢,这些日子与无月和情儿相处,除了感受到来自同胞的温暖,还得到一种尊重,在这儿奴隶是得不到尊重的。 无月和情儿赶着牛车继续前行,随即他发现一个看似简单却很棘手的难题,那头老牛很倔,和情儿有得一拼,根本不买他的帐,他和情儿都没有驾车经验,不仅无法驱赶老牛拉车往东北方走,而且小方走出没多远,老牛便调头随他而去,无论无月如何鞭打呵斥也没用,这头倔牛似乎和小方混得挺熟,感情匪浅。 离了牛车他根本寸步难行,不禁冲小方苦笑:“方兄,这可咋办?” 小方试了数次,想趁老牛不注意时偷偷溜走,均未成功,无奈之下只好把牛车赶到一片林子边上,用兽皮把牛头整个包得严实,他再蹑手蹑脚地穿过林子溜走。一刻钟之后,情儿下去牵着牛鼻子往东走了一段,才把牛头上的布解开。 老牛扭头四顾,不见了主人,急得哞哞直叫,再不肯听情儿指挥,可着劲儿在附近兜圈子乱跑一气,似想追寻主人,颠得无月断脚疼痛不堪! 足足一刻多钟之后老牛跑得有些累了,依然未能找到小方,颓然停下,在原地垂头丧气地似很难过,一双大大的牛眼有些红肿潮湿。 无月哭笑不得,看看情儿再看看老牛,总结道:“你有没有发现,每当你瞪眼时,都快赶上这双牛眼了。” 她果然瞪眼:“这当口您居然还有心思奚落人家,眼下让老牛走路才是当务之急!” 无月仔细对比一下,确认果然小不了多少,难怪她和老牛的倔性子有得一拼。 老牛不再乱跑固然是件好事,然而要想让它再走起来也很费劲,伤心之下它似已破罐子破摔,任由无月如何鞭打、情儿如何使劲儿拉拽,它都懒得再挪动一步。 人和牛足足较劲半个时辰之后,那阵失去主人的难受劲儿过去,老牛的日常劳作本能渐渐占据上风,这才肯拉着破车继续往东北方走去。它肯走了固然是件好事,然而走快走慢或是往哪边走却全凭它高兴,无月和情儿竭尽全力也只能保证大方向不偏而已,一路弯来拐去地走斜线实在别扭。 麻烦还不止于此,老牛不按常理出牌,放着好好的大道不走,非要走向杂草丛生的荒僻之处,弄得无月难辨路径,尤其日落西山之后,星月尚未出来,东弯西拐地再走一阵,他连大方向也搞不清了,只好停下牛车不敢再走。 夜风渐起,情儿蜷缩在他的怀里,冻得瑟瑟发抖,他也忍不住牙关打颤,让情儿下车点起一堆篝火,准备露宿。光线渐暗,老牛忽然不安地哞哞直叫,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四蹄在地上跺来跺去,焦躁不安地直打响鼻。 他看向灰暗不清的茫茫原野,心中生出一股警兆,瞧老牛如此表现,附近难道潜伏着猛兽? 随着一声长长的凄厉狼嚎,四周渐渐有狼群聚集,借着天边余辉,不时有一头狼由十余丈外悠然踱过,看似懒洋洋地,其实在仔细观察猎物,盘算着是否能攻击,又该如何攻击? 这些森林狼比他在饿狼谷中见识过的草原狼个头更大也更加凶猛,个个黑背熊躯,眼中发出幽幽绿芒,不时抬头瞄他一眼。正收集干柴的情儿吓得赶紧窜上牛车,缩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在饿狼谷她可是见识过狼群的可怕,时常害她做噩梦! 在黑夜的荒野中被狼群团团围住,无疑是等死,无月只好驱赶老牛一阵狂奔,狼群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跑出数箭之地以后,狼群渐渐靠近牛车,开始发动攻击! 他拔出弯刀凝神戒备,左 手抱牢情儿,随时准备砍杀敢于跳上牛车的恶狼。可狼群并未攻击他和情儿,而是专心对付老牛,不时有恶狼扑到它的身侧撕咬它的肚子。他心知老牛若是倒下,即便狼群吃饱了不再攻击自己和情儿,可他腿脚不便,往后如何赶路? 在情儿的搀扶下他费力地骑上牛背,挥舞弯刀东劈西砍,保护老牛免遭狼群的袭击,后臀被咬上几口之后,老牛吃痛发力狂奔,原野上展开了一场人狼追逐战。由于有无月手中利刃,被砍翻几头狼之后,狼群一时不敢逼得过紧,一路追逐着,似想和他比比耐力。 不辨东西地不知跑出了多远,来到一座广袤的森林边缘,老牛已累得呼呼直喘粗气,他正焦躁间,忽听身后的情儿惊喜地叫道:“公子您看,那边儿有座庙!”说完伸手指向右边。 他抬头看去,凄迷夜色下,森林边枝桠之间果然探出一角飞檐,他心神大振,忙驱牛往那边跑去,或许患难之际老牛也懂得要齐心协力的道理,或许感激无月对它的保护,这次变得很听话,奋起余力奔驰一阵,前方渐渐现出一座神庙的轮廓。 在神庙大门前他单脚着地,挥刀对付不时扑上来的恶狼,与情儿合力卸下车辕,手扶牛头一跳一跳地让情儿把它牵进神庙,她忙返身关好大门,把门闩好,二人噗噗两声坐倒在地,呼呼直喘粗气,任由狼群在外面嚎叫不止。 无月打量四周,神庙坐北朝南、高大巍峨,他和情儿置身之处乃是朝南的庭院,占地约十亩,四周由一丈多高的夯土围墙将绵延起伏的针叶林和神庙隔开,由于长期无人打理,也不知是鸟儿传播种子的缘故,还是树林通过根系的蔓延从地下渗透进来的,院子里也散布着一株株疏落的针松,枝叶间挂满冰雪,和白茫茫的雪地浑然一体。 待得身上力气渐复,情儿扶着他登上十余级台阶,吱呀一声推开两扇斑驳腐朽的木门,进入神庙大殿之中,任老牛在院墙边刨开厚厚的积雪,啃食稀疏的杂草。 夜色渐浓,情儿点燃一根枯枝权作火把,火光下宽阔的大殿中依然显得阴森,正对大门的巨大神龛之中,一座高大、威严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