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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让我失望。” 章亦说完这句话,毫不留情地掐了通讯。 舰长室重归寂静。 章亦伸长腿,靠在舱壁上,看着舷窗外的黑色夜空。他忽然想起,明天就是他三十岁的生日。 他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在太空里远航,以前的生日几乎都是在舰上跟部下一起过的。他也早就习惯了那种充满未知和冒险的动荡生活,从一个星球到另一个星球,从一个星系跨越到另一个星系……他从没想过,离开太空舰队,他还能做什么。 腕表忽然响了起来,一条视频请求浮在空中。 “亦,你看了我的发布会吗?” 章亦扯出一个笑,“当然看了,你讲得很好,特别有感染力,支持率肯定会上去的。” “你那边怎么黑漆漆的?”艾伦敏感地察觉到章亦的脸色不对,“你现在在哪儿?” “我准备睡了,所以房间没开灯。”章亦面不改色地掩饰。 艾伦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亦,是不是那些新闻影响到你的生活了?如果你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我说。” 章亦摇了摇头,“你太低估我了,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你能这样想就好。”艾伦松了口气,又眨着剔透的绿眸,软声道,“亦,我真的很想你,好久都没见过你了。你来联邦吧,就当陪陪我……而且我现在参加竞选,特别需要支持和鼓励。” “好。”章亦说。 第066章:心死 艾伦没想到章亦会这么轻易答应,他一时愣住了,不敢置信道,“亦,你说真的吗?” “真的,我明天就去订票。” “太好了!”艾伦真恨不得能穿过虚拟影像重重地亲章亦一口,“我立刻让管家去收拾你的房间。” “嗯,时间不早了,你也赶快休息吧。”章亦。 艾伦还处在狂喜的状态中,根本没有察觉到章亦平静神色下的异常。章亦看他傻笑着关了视频,嘴角也浮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只是那个笑容,很快就变成惨淡的苦笑。 章亦一夜没睡。 凌晨六点,他被一条红色指令召回军部。军委会迫于舆论压力,不得不面向公众和媒体召开第二次听证会,重新宣布对章亦的处分结果。 章亦一进会议室大门,就被众多微型摄影机包围,媒体记者们潮水一般涌上来,无数话筒伸到章亦嘴边。 “章亦少将,关于星芒号暴动事件重启调查,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章少将,有八卦爆料您和周将军有不为人知的暧昧关系,这是真的吗?” “章先生,请问你的未婚夫艾伦王子在看到那些八卦后有何感想?他能接受你同时有几个Alpha情人的事实吗?” “章少将——” 章亦没有理会那些伸过来的话筒,很快就走到警戒线的席位里。此时旁听席上已经坐满了军部的高官。章亦一眼就看到最中间的章连,后者看到他,闭了闭眼,露出不忍和痛心的神色。 “请全场保持肃穆!”委员长站起来,敲了敲桌上的木锤,正色道,“首先,我代表军委会欢迎各位媒体记者的到来……” 前面委员长说了什么,章亦都没听进去。他只是神情麻木地坐在那里,直到书记员站起身,宣读最终的处分结果。 “……军委会认为,在星芒号暴动事件中,星芒号最高长官兼执行舰长章亦存在严重失职行为,且影响极其恶劣……此外,考虑到章亦本人的身体原因,军委会认为章亦已不适合待在太空舰队……通过一致商议,决定撤销章亦星芒号最高长官的头衔,收回其执行舰长权限,并对其停职审核半年……” “章亦,你对本决议有任何异议吗?” 章亦站起身,平静道,“我没有异议。” “我宣布,本决议即刻生效,完毕。” 书记员的话音一落,会议室内立刻炸开了锅。章亦在众多幸灾乐祸的眼神中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走向会议室的出口。 这是他早就料到的结果。他并不觉得有多么难以接受,只是这一刻忽然觉得心底空荡荡的,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彻底从他的生命中失去了。 **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章亦站在裴夕的公寓门前,看着腕表上黯淡的通话界面,最后一遍按了按那个始终没人响应的门铃,转身进了楼道。 “裴伯母,不好意思打扰您,我想问问裴夕他在家吗?”章亦去了裴家的主宅。 裴母看到是他,脸色变了变,勉强笑道,“是小亦啊,裴夕不在家,你下次再来吧。” “那您知道裴夕他可能去了哪里吗?我去公寓找过他,他不在,医院那边也没有人见过他。” “这个我真不清楚。”裴母笑得勉强,“小亦,说句实话,我们家裴夕现在估计连主任医师的位置都保不住了,他可能就想一个人待着……” “伯母,这件事都是我的责任,真的很对不起。” “伯母不是要怪你。”裴母叹了口气,“伯母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只是我们家裴夕那个性格,一辈子只认一个人的,你看你又是这种情况……” “伯母,我明白,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您了。”章亦压下胸口涌起的酸涩,转身出了裴家的大门。 章亦站在空旷的林荫道上,一时不知该去哪里。回章宅,估计那里还有记者等着他。去二叔家,只会 又拖累他们,让二叔和二婶担心。章亦坐在路边的草地上,想了很久,才掏出腕表拨了一个电话。 “瑞克,你帮我订一张去联邦首都的机票吧,今晚之前都可以。” “不用准备午饭,我待会儿要去一趟周宅。” 想到周以南,章亦的眼中就多了一份暖意。他知道不管他发生什么事,周以南都会始终支持他、鼓励他。他挂了电话,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扯出一个放松的笑容。他不能带着这副颓靡的表情去跟他告别。 只是章亦没有想到,当他走进周宅的大门时,看到的却是周以南坐在庭院的藤椅上作画,而慕容涵就坐在他身旁,贴心地帮他拿着颜料盒,时不时掏出手帕给他擦一下额头的汗珠。两人偶尔对视一眼,目光中分明有情愫涌动。 章亦就算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什么,他想着一个月前,周以南还在视频里温柔地说想他,而现在,他的温柔已经给了另一个人。可他又有什么资格质问他,他自己也是这么一个在几段感情间摇摆不定、优柔寡断的人,周以南这么优秀,根本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他本来就值得更好的人。 想明白这一点,章亦反而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他默默地转身出了大门,只是走到停车道时,他的脸色已变得惨白无比,他知道周以南看到他了,可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解释,他默认了一切。 他拼命对自己说,这是最好的结局,可心脏传来的痛苦仍然鲜明而尖锐。太痛了,章亦坐在悬浮车上,发白的嘴唇微微颤抖,不得不摘下军帽盖在脸上掩饰自己的失态。 命运仿佛跟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让他一天之内,失去所有曾经最珍视的东西。他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捏得发白,这种状况下,他根本没法正常开车。把车停在一个公园门口,章亦踉跄着下了车,脚一落地,他就感到喉中一阵反胃,不得不弯下腰,跪在地上干呕着。 从昨晚到现在,他没吃任何东西,感冒药忘了吃,症状又开始反复。上午的听证会他还可以强撑着精神熬过去,可在周宅看到的那一幕完全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感到自己真的撑不下去了。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折磨,已然让他溃不成军。 吐出几股酸水,他便脱力地靠在树干上,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草地。这是个很破败的公园,几乎没有什么游人。模糊的视线中,他似乎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接近。 “老大,这酒鬼手上那块表不错。” “你他妈瞎了眼啊,没看到穿军装,还不快走!” “诶,老大,这不是那个星芒号的长官吗……” 章亦抬起眼,便看到两张不怀好意的脸凑到他面前。他扯了扯嘴角,任由他们扒掉他身上的钱包和电子表。见章亦并不反抗,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那两个贼反而被激起了怒火。 “妈的,早就看军部这些官二代不爽了,都是些酒囊饭袋,靠家里的关系上位的!” “今天我就替天行道!” 章亦漠然地闭上眼,可几秒后,响起的却是那两个小贼的惨叫。 他有些诧异地睁开眼,视野里出现一双黑色的军靴,小腿笔直修长,再往上,是一张清秀而白皙的脸。 “长官,对不起。我来晚了。” 第067章:囚禁 军装青年走近,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章亦全身都没什么力气,脑袋更是疼得要炸裂,可他仍是拽住了苏然的胳膊。 “放我下来。” 苏然低头看了看他,男人脸色苍白,失血的唇倔强地抿着,眸中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惨淡和颓然。 苏然没说话,抱紧了他,大步往自己的悬浮车走去。 章亦躺在苏然怀里,很快就没有力气挣扎了。身上一阵冷一阵热,胃里的恶心感更是挥之不去。苏然把他抱进车里,伸手在他的额上探了探。 “你发烧了。” “让我回章宅。”章亦睁开沉重的眼皮看他,先前让瑞克买了今晚去联邦的票,他答应过艾伦要去联邦看他的。 苏然摇了摇头,“你哪里也不能去。” “你……”章亦实在没有力气和他争辩,他疲倦地闭上眼睛,就这么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全身都像浸在火焰里,肌肤guntang,脑袋重得像灌了铁铅。模糊的视野中,似乎有一个修长的军装身影站在床边,用什么给他擦拭着身体。 “……以南……”章亦半睁开眼,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字。 苏然给他擦身的动作一顿,他低下头,看着章亦酡红的脸,那双染上雾气的黑眸明明看着他,却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大概痛到麻木之后,就是没有感觉了吧。苏然扯出一个自嘲的笑,他将手中沾了酒精的湿帕换了一面,仍是细致地给他擦拭身体。 家庭医生走进来,不解地看着他,“苏中校,擦身这种事让护工来做就行了,不需要您亲自动手。” “无妨。”苏然给昏睡过去的章亦盖上薄被,在他脸颊上轻抚了几下,才转过身,看向家庭医生,“他的烧什么时候能退?” “已经注射过抗生素了,应该两个小时之后就能退。” 苏然点点头,“我知道了,你辛苦。” 家庭医生笑了笑,忽地想起什么似的,脸色古怪道,“中校,我刚才替章先生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他的腺体似乎有些异常……” 苏然的眸子一动,猛地看向他,“什么异常?” ** 章亦终于退烧醒转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苏然一直守在他床边,见他醒来,清亮的眸子顿时染上喜色。 “好点了吗?”他俯下身,仔细凝视着章亦的脸。 章亦嗯了声,眼皮又垂下去,“什么时候了?” “十一点二十五。” “这是你家?” 苏然应了声是。 章亦重新睁开眼,看着苏然道,“我的腕表呢?” 苏然没有回答他,而是轻声道,“你现在需要休息。” 出乎他意料的,章亦也没有坚持,而是沉默地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他的脸颊还带着病愈后的潮红,浓密的睫毛微垂,在眼睑处投下深邃的暗影。苏然看着他,想到这个人就在自己眼前,随时就可以触摸到,一颗心又是喜悦又是酸涩。 “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苏然轻声问。 章亦摇摇头。 “医生说你现在身体很虚弱,要补充营养。”苏然不知从哪儿拿了一个保温壶出来,放在床头柜上,“先喝点粥吧,暖暖胃。” 他把章亦扶起来,让他靠在床头,从保温盒里舀了一碗粥,一勺一勺地喂他。章亦没有露出排斥的神色,只是整个过程都有些心不在焉。 苏然放下碗,拿纸巾给他擦了擦嘴。擦到嘴角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用指腹轻轻按了上去。 章亦抬眼看他,眼睛里写着深重的疲惫。 苏然克制住吻上去的欲望,微笑道,“生日快乐!” 章亦怔了一下,今天的生日连他自己都忘了,想不到苏然……竟还记得。 “已经过了。”他漠然地说。 “还有十分钟才到十二点。”苏然瞟了眼手中的腕表,变戏法般从身后拿出一个蛋糕盒来,“现在吃蛋糕应该不迟。” 章亦没有过生日的心思,如果可以,关于这一天的所有记忆他都希望能从脑中消去。可是苏然已经打开了蛋糕盒,把写着生日快乐的红色糖果蜡烛插了上去。 “许个愿吧,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