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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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总坛内,傲义在新製而成的教主宝座面前踱步,他轻轻抚着用翡翠雕成的龙头扶手,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拨一拨华丽的长袍,一屁股坐在椅上,傲视着阶段下的人,道:「杨堂主,只要你现在开始臣服于我,我不但放你一条生路,还让你继续担任堂主一职,一起共享荣华富贵。」 「呸!我杨友山誓死效忠傲教主,绝不会向你这个狗贼求饶!」杨友山和他属下的数十名朱雀堂教徒被五花大绑,被一眾手持武器的青龙堂教徒四周包围。 「傲教主?」傲义摊开了双手,道:「难道我不是姓傲吗?大哥可以当教主,我那穷酸的姪儿可以当教主,为何我傲义不可以当教主?我身上也流着傲家的血啊!」 「魔教十数年基业是由傲影大人辛辛苦苦、歷尽恶战打下来,你这个只会使毒、偷袭的卑鄙小人凭什么取而代之?有种便把我们松绑,堂堂正正大战三百回合。」杨友山扯大嗓子,面对指着自己的利刃毫无惧色。 「卑鄙?没错!我傲义是卑鄙小人又如何?难道要拋头颅、洒热血、挥霍生命才是真汉子吗?才有资格成为一方霸主吗?杨友山,你这些迂腐的想法已经过时了,现在战争不是逞匹夫之勇的。」傲义用手指侧敲着脑袋,道:「而是靠这里。」 「没错,我这种迂腐的人只会阻碍你,快送我去见傲影大人吧!老夫活得不耐烦了!」杨友山仰着头,他的部属也不哼一声,慷慨就义。 「那么,你就在阴间见证我怎样把魔教打理得有声有色吧!」傲义打了个下手的手势,密集的刀斧立即往杨友山等身上招呼。 剎那间,一颗颗人头落在地上,血如泉涌的缺口还剩留着浓烈的紫焰,刚才围剿杨友山等人的教徒已变成一具具无头尸骸。 傲义再三擦着双眼,还是没法确信眼前的画面,结巴巴地道:「你……你……是……」 「一段日子没见,叔父已认不出姪儿吗?」小丘剪着双臂,一脚把一颗兀自被紫气侵蚀的头颅踏至粉碎,凌厉的眼神扫视眾人,吓得那些叛党魂不附体。 「傲教主!」杨友山等人喜出望外,连平时配受尊重的妘晓荧也成了配角,只是瞥了她一眼,便把注意力放在脱胎换骨的小丘身上。 看着小丘一步步走近自己,傲义彷彿被点了xue道,瘫痪在床上。而那些曾向傲义效忠的教眾们慑于小丘散发出来的可怕力量,慌忙往左右移开,有些更已放下武器,跪在地上向小丘饶命。就连就是气焰迫人、第一个针锋相对的佘坤也不发一言,静静看着小丘有什么行动,随机应变。 小丘的身躯在傲义的瞳孔内不断膨胀,若隐若现的真气彷彿塞住了傲义的每个毛孔,无比的压力和窒息的感觉淹没他的身体。 小丘傲视着傲义,冷冷说道:「叔父,我父亲生前只是交托你管理总坛内务,怎么今天僭权起来,残害这些忠良教眾?」 傲义还盼望小丘没听到他刚才那些忤逆之词,便强挤出笑容,道:「杨友山等人见姪儿不在,任意妄为、妄自尊大,叔父我只好代为教训他们一下。」 杨友山高声道:「放屁!是傲义你狼子野心,屡屡派人加害傲教主,被我等揭发,你却先发制人,引我们一眾朱雀堂的头目坠入圈套,打算杀人灭口。」 「姪儿,你不要相信杨友山这些外人的片面之词,我是你的亲叔父,怎会加害你?」傲义汗流浹背,心跳不断加速。 「我当然相信叔父,但我从叶神医身上听了些谣言,如果叔父真的问心无愧,不如先放了杨友山等人,大伙儿当面说过明白。」 傲义知道小丘只是在玩弄他,他见小丘已今非昔比,自知大势已去,便决定放手一搏,突然从怀中摸出一柄匕首,直刺小丘左胸。 小丘却不闪不避,那精钢造的匕首还未触及他的皮肤,已被他散发出来的真气抵住,连同傲义的手腕,转眼间化为星尘。 「呀!」傲义发出悽惨的哀慟,立足不隐,从阶段滚了下去。那慑人的惨叫令叛眾们仅馀的抵抗心也崩溃,无不跪在地上,大叫「教主开恩!」 小丘脸不改容,睥睨着兀自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傲义,道:「念在你是我的亲叔父,我让你说说遗言。」 「亲叔父?」傲义的面目变得狰狞,悻悻然道:「哼!跟说得大仁大义,你的父亲根本是仗着武功盖世,目中无人,从来没有顾及我这个亲弟弟的感受!」 妘晓荧听到傲影受到抵毁,终是忍不住骂道:「傲影大人向来待你不薄,即使你不懂武艺,他仍是对你委以打理总坛内务,你还有什么不满?」 「不薄?只怕是他一厢情愿吧!不但是我,你知道有几多教眾对他心生不满吗?」傲义瞧向跟随他造反的教眾,他们均面面相覷,不置可否。 「傲影大人一向以义待人,教中上下一心,只是你这些居心叵测的败类兴风作浪而已。」妘晓荧指着那些趋炎附势的叛党,恨不得立即把他们杀光。 「哼!你真的以为义气可以当饭吃吗?很多人加入本教只因被官兵欺压、为势所迫。好了!大伙儿打胜了仗,建立了基业,他却禁止教眾放纵声色享乐,要陪他一起捨身为人,以拯救黎民百姓为先。笑话!人生在世当然是为了享乐,既然有了力量,为什么还要过以前的苦日子?明明朝廷害怕我们的力量,多次派人来招安,并承诺定期送上物资,为什么他要拒绝?为什么还要大伙儿跟他过着打打杀杀的生活?他天下无敌,他不怕死,但我们只是普通人,怕痛、怕没命。哈!现在他终于死了,魔教可以当雄据一方,我们下半生总算能安安稳稳享受荣华富贵,偏偏这个死剩种突然出现,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圣女打算栽培出另一个傲影,阻碍大家的发财大计,我杀人灭口、以绝后患,难道有错吗?」 傲义滔滔不绝的说话深深震撼妘晓荧,她一直只是依着傲影的信念而活,从没考虑过身边的人能否坚守这个信念?能否不怀私心、以苍生幸福为先?生于乱世,有谁不想生活安稳?当初她也是因为父母双亡,遭到强权欺压,才全心全意跟随那个能带给她安全感的男人。但是,她忘掉了人的本质、忽视了人的贪婪、小覷了人对物质生活的追求,并把这些不知足的人定为坏人,透过战斗把他们诛杀。 看到傲义义愤填膺的样子,妘晓荧对他的仇恨竟然消退了大半,甚至起了放他一马的念头。 「你的遗言说完了吗?」小丘一手抓着傲义的头颅,把他整个人提起来,冷冷说道:「今天我就以你的狗命,祭我父亲在天之灵。」 傲义没有求饶,反而哈哈大笑,道:「好!不愧是我的好姪儿,心狠手辣倒是一个霸主必备的条件,可惜我……无缘见证你贯彻大哥的理……念……」 紫色的真气出如笼的猛兽,笼罩着傲义全身,把他的rou体、野心和遗憾撕成碎片,化成灰烬。 「放心!我会比父亲做得更彻底。」小丘扬起了笑容,一张藐视天下的自信笑容,他又突然脸色一沉,右手一扬,真气化成一条伸缩自如的鞭子,在教眾身边急促掠过,捲着一个正在逃走的人。 「佘堂主,怎么还未跟我打招呼,便不辞而别?」 「教主……饶命……」佘坤的嘴巴不断涌出鲜血,他的腰膀已开始被小丘的真气侵蚀,伤口深可见骨。 「若放了你,难保他日不会捲土重来。」小丘露出锐利的犬齿,道:「斩草除根,这是你教我的。」手心一握,收紧的真气索立即把佘坤一分为二。 佘坤的上下半身分别落在叛党的人群堆中,在地上炸出两滩艷丽的鲜血,吓得眾人屁滚尿流,害怕下一个被杀的便是自己。 「教主饶命!」 「小人都是被傲义、佘坤两名狗贼所骗。」 「小人誓死效忠傲教主,愿一辈子做牛做马。」 叛党求饶的声音始起彼落,充斥着整个石窟广场,绝望与恐惧连杨友山这批忠义之士也不寒而慄,半句话也不敢插嘴,甚至连直视小丘的勇气也没有。 力量、威严、狠辣、冷酷,比傲影有过之而无不及,眾人仍无法置信这个天真烂漫的少年竟在短短几天内作出翻天覆地的转变,包括一直在小丘身边,亲眼目睹他变质的妘晓荧。 「圣女,依本教守则,聚眾谋反者,该如何处置?」 被小丘突然一问,妘晓荧才回神过来,道:「按律当处以……极刑。」此言一出,抹去了叛党们渺茫的生存机会,但他们知道即使群起攻之,也没法动小丘一根汗毛,相反还会死得更惨,徬徨无助的心情互相感染,乏力的四肢软瘫在地上。 杨友山虽然对这些叛党恨之入骨,但此事牵连甚广,除总坛广场内这数十人,驻守各地的教眾也受到波及,便道:「傲教主,这些人只不过是被傲义和佘坤蒙蔽,不少还是为势所迫,罪不至死。若尽数杀光,恐怕会动摇本教根基,被外来势力有机可乘。」 小丘道:「杨堂主,我问你,我父亲初出茅庐时,有多少人跟随?什么时候发展成今时今日的势力?」 杨堂主顿了一会,道:「初时只有我和几位同乡追随,不过十人。经过三、四年的打拼,才聚集了数百名手下,再过十多年经营,本教才开始成形。」 「父亲当初既然可以以寡敌眾、横扫江湖,我为何不能?」小丘道:「贪婪不义之辈,留下来只会累及本教,败坏名声。」 小丘右手推前,真气化成一条条霸道的巨蟒穿梭在叛党之间,撕咬、扑杀、吞噬,血花四溅、残肢飞舞,任凭他们怎么挣扎也逃出这个绝望的地狱,震耳欲聋的悲呼惨叫被黑暗的力量吞没。 妘晓荧、杨友山近距离这段残酷的杀戮,彷彿自己也置身其中,只消动弹半分,便会被这些恶兽视为攻击对象,只能任由鲜血落在自己身上、血腥的味道充斥自己的口鼻、绝望的叫声鑽进自己的耳窝。 转眼间万籟俱寂,火炬上的红炎在阴风下盈盈晃动,兀自在地上蔓延的紫气如尸虫蚂蚁,把地上的残躯侵蚀殆尽,又如蛆虫水蛭,把混浊的鲜血吸光,彷彿这些教眾根本从没在世上出现过。 杀戮过后,眾人仍是僵着不动,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呼,害怕一旦引起了小丘的注意,便会立即以莫须有的罪名杀掉。 「杨堂主,立即派人把馀下的青龙堂的馀党杀掉。完成不了的话,提你人头回来见我。」 杨友山空白的意识回神过来,战战兢兢地对小丘应了声是,在小丘的身份和压倒性的力量前,别说清理门户,就算要他把妻儿杀掉也不敢违令。 杨友山正想离开行令,却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便道:「啟稟教主,在下打听得到,傲义这狗贼勾结朝廷,雷家军恐怕已直扑总坛而来,请教主作好准备。」 雷家军的实力自是不容忽视,加上魔教适逢内乱,实力大减,亦难以短时间内召集分佈各地的教徒,若以总坛仅馀的兵力硬碰,无碍是以卵击石。 妘晓荧正苦思退敌之法,小丘却安坐在宝座上,漫不经心地道:「来得正好!本教主还未去报仇,他们便送上门,我要他们全部回不了雷家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