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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进宫之后,钟尘竟不在房内。我冷冷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让御膳房做了一碗汤,而后梳洗一番,端着汤去找钟尘。书房门口的太监宫女准备开口行礼,我比了个手势让他们不要开口,他们便安安静静地行了个礼,却一点声音没发声,见我手中端着汤,还露出一心照不宣的笑容。这得益于我有时候,为了给钟尘惊喜,常常让他们不要说话,然后开门进去,给钟尘一个惊喜。想来他们以为这回也是如此,还小声道:“皇后娘娘和皇上真是恩爱。”我想笑,却又觉得很悲哀,端着汤,站在书房门口,不知该不该进去。却听钟尘的声音传来:“哦?他们这么固执?”而后是龙将军的声音:“回禀皇上,是的。他们一听条件,觉得不满,嚷嚷要我们把条件改一改,让他们得益更多,不然就还是要造反,要sao扰我们的边境小镇。”钟尘的声音冰冷而带着威严:“不知餍足的人。原以为他们还算明事理,想不到也是这般目光短浅的人。如果以后动不动以此威胁,要讲和何用?既然如此,龙将军,麻烦您了,再出征一次,打得他们离我们远远的,再也没有能力进犯。”龙将军显然宝刀未老,中气十足道:“是!”我端着汤的手都微微颤抖。吴姨说得对,钟尘并没有改变。打到他们再也无力进犯,要打成这样,那……岂不是和灭族差不多?我知道,钟尘这么做,似乎是无可厚非的,但我忍不住想起绛穆,想起吴姨告诉我,绛穆的灭族,是如何的冤枉。龙将军已经推门而出,见我端着汤站在外面,微微一愣,冲我行了个礼:“皇后娘娘。”按理说我应该回礼,但我一想到龙将军是当年主力将军之一,便觉得十分厌烦,一言不发地走进了书房。龙将军似是一愣,但也什么都没说,关上了门。我将汤放在书桌上,见我来了,钟尘冲我微微一笑,仿佛没事人一般:“阿昭,你回来了。你师傅和师兄怎么样?”我细细地看着他,熟悉的脸、熟悉的表情,却让我觉得十分陌生。他是在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师傅死了。”我看着他,静静地说。钟尘微微愣了愣,道:“怎么会这样?”我说:“有人杀了师父。而且,武器上是双头鹰的花纹。”钟尘皱眉道:“是有人偷了宫内的羽箭?”我冷冷地看着钟尘,道:“我并未告诉你师父死因,你为何断定,是羽箭?”钟尘一愣,随即道:“阿昭……”“是你派的人,对不对?”我已近乎崩溃,“钟尘!不要骗我!不要再装傻!你这样越显得你心虚你知道吗?我宁愿你痛痛快快告诉我真相!告诉我,你已经知道了我是绛穆……”话还没说完,钟尘便面无表情地上前两步,捂住我的嘴巴:“阿昭,人多嘴杂。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也什么都不知道!”我推开他,道:“你的意思是你还为我好?你杀了我如同父亲一样的师父,是为我好,对不对?你是不是想这么说?”钟尘道:“阿昭,事情绝非你想的那般。你师父的死,只是一个意外,对你的身世、你师兄的身世,我毫不知情,过去是,未来也是。”我反而被他弄得有些迷茫,不懂他的意思,他这是……袒护我?那么,师父的死呢?是为什么?我看着钟尘,只一眼,我忽然就明白过来了。他不愿我说出,我是绛穆的公主,也不愿承认,师父的死,和他有关。但他分明什么都知道。因为他要除掉绛穆的人,尤其是曾组织过小队,颇有能力的师父。但他爱我——即便此刻看来,这爱既好笑,又淡薄。与其撕破脸,他更愿意一切如常,我还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孤儿,而他也不是我的仇人,还那个与我相爱的夫君。这么清醒冷静钟尘,竟然也有选择自欺欺人的一天?我忽然觉得很好笑,仿佛那满腔愤慨,都打在了棉花上,让我浑身无力。“好,皇上,您要装傻,我就陪您装。也许臣妾没有您那么髙深的功力,但想必也绝不会让皇上您失望!”我抓起那碗汤,原本想往地下摔,钟尘却按住我的手臂,然而汤到底是洒了出来。钟尘接过那碗汤,神色一点不变,似乎我刚刚说的话他根本没听见,他道:“阿昭,不要赌气了。这是你特意让人熬的汤,怎么能摔了。”我道:“即便摔不掉,汤洒了就是洒了。再想装满这一碗,只能兑水,甚至毒药了。”钟尘将那碗汤一饮而尽,道:“即便如此,我也甘之如饴。”我深深看了一眼钟尘,转身离开。我恨钟尘,但我更恨自已。恨在那样本该最恨最愤怒的情况下,还是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备受感动的我。我原以为我能坚守,却因为那样轻飘飘的话,而动摇。我深深地厌恶这样的自己。那样的话,以前浓情蜜意时固然可以当真,然而在见识过他的演技和决然后,为什么我还是这样轻易被打动呢?就好像,如此刻一般,我受伤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钟尘。这件事,也轻轻地打动了我,即便他此刻面无表情地坐在我的床边,手里端着那盆被我常常用来销毁密信的盆栽,左手拿着一根玉簪,随意地拨弄着盆栽里的泥土,一些显然是字条灰炬的东西被他翻了出来,堆在一边。他一定知道,那是我和福王通信的证据。就像他早已知道我的一切所作所为,但他始终沉默,不愿真正幵口。即便我知道,我和他之间,已经博弈许久,终究要分出胜负。然而我被他感动的能力,从来不曾消逝。如同我深深爱过,深深恨过。我疲倦地动了动,说:“皇上您在做什么?”钟尘将那些灰烬轻轻拈起,道:“没什么。你的手还痛吗。”“不痛了。”我当然是在说慌,那伤口不小,何况因为独活,我连被捏一下都会觉得很痛,何况现在?钟尘伸手,轻轻按了按我绑着纱布的手,我痛得一个哆嗦。钟尘冷冷地道:“不痛?你不必逞强。”我将手往回缩了一些,怕他又忽然发神经。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