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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如冰霜覆在他眉眼之上。顾锦芙睁开眼的时候,先是被眼前一团黑色闹愣了,等眨眨眼看清楚,发现那团黑呼呼的是赵祁慎脑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长榻沿边,蜷缩坐着,光着脚,修长的凤眸安静闭着,睡得再是踏实不过。她坐起身,惊疑不定,看见他身上只有单薄的中衣,伸手轻轻一摸,凉得她指尖都缩了缩。“您怎么趴这儿睡了!”她去推他,掀了被子就披在他到肩上,自己也被空气中的凉意冷得一缩。动静让赵祁慎睁开眼,凤眸朦胧,难得不清醒的模样。顾锦芙一瞅,心里有种奇怪的滋味,伸手就去贴他脸:“您觉得冷吗?怎么睡这儿了?冻着了可怎么办?”她句句带着温情,手掌心暖融融的,烫贴得赵祁慎一颗心就跟泡在温泉水似的,再是舒畅不过。“晚上听见你喊我,以为你醒了,结果上来一看你还睡着,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说着他似乎是想站起来,却是剑眉一皱,凤眼里显出窘迫来,“锦芙,搭把手,腿麻了。”顾锦芙忙下地站好给他胳膊借力,他站起来还抽了口气,身子晃了晃,压得两人都跌坐在长榻上。顾锦芙实在是无语:“那您就这么冻了一夜?”冻了一夜吗?赵祁慎眼底是异样的光,他自然不会说自已故意趴这儿,也没有一夜,只有半个时辰罢了。他侧头看她的时候眼眸里风平浪静,笑道:“以前在军营也不是没冻过,比这还冷的天,一站就一宿,没什么大碍。”话是这样说,她嘴里还是唠叨着:“真要冻着了,那就是我的罪过了。”他没钻她被窝,八成是真守着先前两人的约定,一下子竟觉得还不如叫他钻了算。又是被他抱了,亲了的,倒显得她矫情了。只是这念头才浮上心头,顾锦芙自己就先怔了一下,随即手指轻轻去绞了衣摆。她这想法是不是太过奔放了,还是变相证明,她并不是自己想像的那种被动。不管是哪一个,撇去两人身份的不对等,撇去她一开始攀附他的理由,她都是对他有感情的。她首回无比清晰和清醒的面对自己心意,清楚的认知却叫她心头涌起不安,莫名奇妙的,一时让她恍惚。赵祁慎正享受着她真情实意的关切,再一转眼,却看到她眼神发虚的怔怔然,甚至是露出来忐忑和无助。这个模样瞬间卸下了她平素所有的伪装,像是七月枝头展开的棉花,最柔软的部份都展露了出来。他心中触动,不知她想到什么,却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最需要自己的。赵祁慎把披在身上的毛毯展开,将她裹在里头,也将她拥进怀里:“想什么呢。”他胸膛是温暖的,把她暖回了神。相依偎中,她闭了闭眼,听到自己带着坚定地声音说:“昨日下午我见过郑元青。”他眼皮一跳,低垂的凤眸里有错愕,他以为她不会说的。她顿了顿说:“他跟我说,这么多年了,你不可能没有查到东西,他仍旧让我不要再继续查。”赵祁慎眼皮再一跳,搂着她的手臂在渐渐用力。“——我说我不会相信他的片面之词,现在我想听你说,这么些年来,你查到了什么?”顾锦芙抬起脸,清亮的眼眸里已经没有刚才那种不安了。他将她转变的情绪看在眼里,被她所信任的悸动从内心深处涌起,同时又涌起一股愧疚。两人间陷入沉默,顾锦芙再度闭上眼,心中大约是明白了。“他说中了?”赵祁慎长叹气,下刻就被她猛地推开,方才她有多冷静,现在面目就有多狰狞!他喊了她一声,转眼就被她扑上来,张口就咬到他肩上。像一头被激怒的狼,狠狠地咬在他胫骨上,仿佛要撕下他身上的rou!赵祁慎也被她扑得仰倒,明明很疼,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分。等她咬到没力气了,抬起头怒视自己,他才伸手摸她披在肩头的发说:“对,他说中了。”顾锦芙一把拍开他安抚小动物一样的手,他很固执的再去放到她脑后,然后一用力,就将她再按回了胸膛间。她挣扎着要起来,他却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一只手掌就轻轻松松控制着她双手。她纤细的腕被他禁锢着,按在头顶,她便动也不能动。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男女之间的力气悬殊,何况他又有习武。“松开!”她如今除了恶狠狠瞪他和放狠话外,什么都做不了。他凤眸盯着她,如浩瀚的海一样深邃,却是负气一样回道:“不松。”顾锦芙为之气结,眼角都气红了,他哪里来的脸说不放!“你混蛋!”欺骗她,还这么淡定,她都得怀疑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有几分是真心的!“对,我混蛋,可我不混蛋能怎么办,原本就是想着瞒你。”她被他理直气壮的噎得眼前发黑,浑身都在颤抖。他见她气极了又是叹气:“你父亲确实是与反王有联系,所以你让我怎么告诉你?”生气的顾锦芙懵了一下,他在这个时候松开她的手,侧身翻到一边,望着上方彩绘的横梁。“你父亲确实跟反王有联系,我没有告诉你,是怕你接受不了。所以这几年我又在极力的查清,希望这事是我查错了,不过一直到今天,这都是真相。你若不问,我恐怕还会一直瞒下去。”所以,她这么多年的坚持是个笑话?!有只手似乎就一下子狠狠掐住顾锦芙的心脏,让她呼吸都变得不畅顺。父亲为什么会跟反王有联系?!又是通信了什么?!“不.......我不信!”掌着律法的父亲,怎么会知法犯法!她翻坐起身,脸色苍白,赵祁慎仍看着横梁,也很坚定地说:“是,我也不相信,所以我一直在查,没有放弃......所以我不告诉你,不想污了你心目中父亲的形像。”她心中的父亲刚正不阿,是她人生中正义的引导者,如若被推翻是何等残忍。她一下就去揪住了他衣襟:“你究竟都查到了什么!”“你父亲给了肃王皇宫布防图。”“——不可能!我父亲又不是武官,即便是武官也不可能随便就有禁宫的布防图!”宫中有禁卫、有戎衣卫,明岗暗哨,除了皇帝,谁能真的清楚!“所以这是疑点,大理寺和刑部被烧毁的卷宗里写有这一点,那边的卷宗被烧,是在我的人查看卷宗之后,可能是被人察觉了。至于戎衣卫里的卷宗......番子暗探过了,那份卷宗放的是白纸。”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