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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花劫】 (第五十二章 扑朔迷离)

    作者:襄王无梦

    27年2月27日

    字数:16324字

    前言:惯例月更,各位久等,见谅!

    第五十二章扑朔迷离

    上回说到地宫内朱三知悉惊天身世,墓xue外小虎发觉不速之客,来者究竟何

    人,为何闯入私人禁地,且看下文细细道来……

    尚家庄内,祖坟墓地前,小虎一改平时玩世不恭的孩童秉性,屏息凝神,眼

    观六路耳听八方,警惕着外人的闯入。

    按常理来说,尚家祖坟乃是尚家庄的私人禁地,不仅外人难以靠近,就连山

    庄内的佣人也不敢轻易踏足,小虎应该不用如此警惕才对,但事关重大,所以他

    还是十分的谨慎。

    俗话说的好,怕什幺来什幺,正当小虎打算歇息片刻时,一丝轻微细碎的声

    音却让他陡然警觉起来,连忙侧耳细听。

    小虎乃是壶中仙之后,看家本领即是轻功和潜行,耳力和目力自然远非一般

    江湖中人可比,虽然声响离他仍有不小的一段距离,但他很快就判断出那细碎的

    声音乃是脚踩落叶的声响,而且来人脚步轻盈,显然轻功不错,转瞬之间离墓地

    已只有十多丈远了。

    小虎虽然年幼,但到底是名家之后,而且跟着吴老闯荡江湖已久,遇事并不

    慌乱,他先给地宫内的吴老等人发了信号,然后身形一闪,径直向脚步声传来的

    方位而去。

    为了安全起见,尚家庄后山的道路皆是错综复杂的羊肠小径,而且假山林立,

    如同迷宫一般,常人进入后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出路,但这些对于熟悉地形的小

    虎来说正是优势,穿过两条小路之后,小虎翻到了一座假山之上,借着山体的掩

    护从高处往下看,偷偷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只见来人容貌绝美,身穿红衣红裙,腰悬宝剑,不是沈玉清又是何人?

    「是她?她不是去城中寻找采花贼的线索了吗?怎会突然来此后山禁地?」

    小虎暗暗盘算了一下,见沈玉清站在一个三岔路口左顾右盼,踌躇不前,心

    知她必定是在寻人,于是一个纵身飞跃,突然闪到了沈玉清面前。

    「什幺人?」

    突如其来的身影让沈玉清心中一凛,她娇喝一声,鞘中宝剑已然出鞘,削向

    了来人的双腿。

    小虎此时人在空中,处于下坠之势,极难闪避,沈玉清出剑又快如闪电,眼

    看就要见血,小虎下坠的速度突然减缓,仿佛一片落叶般在空中飘浮,这一减速

    可谓妙到颠毫,沈玉清的剑刃原本是削向脚踝,但小虎一减速之后,剑却落了空,

    划出一道冷冽的白光从脚底而过,小虎顺势一沉,脚尖轻点在剑身之上,于半空

    之中调皮地摆出了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

    沈玉清此时才看清小虎的面貌,因为有采花贼偷袭之事在前,所以出手极为

    狠辣,毫不留情,想要收招时为时已晚,眼看就要失手伤了小虎,却不料小虎身

    手如此了得,居然轻巧地避过了这一招,不禁对这个嘻嘻哈哈的少年刮目相看了。

    刚才这一招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过程看似简单,但却十分凶险,也十分奥妙,

    沈玉清此招并未留情,而且是趁小虎悬空下坠之时突然使出,就算是江湖中一等

    一的高手也难以全身而退,练过轻功的人都知道,纵跳飞升并不难,难的是在空

    中时变换身形,尤其是下坠之时,前力已竭而后力未生,更是难以做出反应,即

    便轻功上佳的高手,面对如此狠辣的剑招时也会选择保守起见,强行拉起身形往

    后翻腾躲避,而小虎却是艺高人胆大,不闪不避,轻巧地让过剑锋之后,如同蜻

    蜓点水一般悬停在了剑刃上,摆出了金鸡独立的姿势。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沈玉清也是轻功上佳之人,「冰凤凰」这

    一外号得来的缘由,不仅在于她绝美的容貌、偏爱红色的着装和清冷的性格,而

    且还是对她绝佳轻功和曼妙身形的赞誉,自视甚高的沈玉清一向对自己的轻功引

    以为傲,自以为江湖中少人能及,在遇见小虎之后,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沈玉清自知以她的轻功,要做到急坠中减速不难,借助一点外物的支撑也可

    以做到凌空独立,但必须竭尽所能才行,而小虎却能信手拈来,轻而易举地完成,

    两相比较之下,高下立判,更可怕的是,她丝毫没有感觉到小虎对于剑身的压力,

    换而言之,小虎几乎是飘浮在剑尖之上,这让她不得不拜服了!

    沈玉清惊讶之时,小虎已然一个倒纵,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拍着胸口连连

    喘气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的沈女侠,玉儿jiejie,你出手怎幺这幺狠辣

    呀?

    刚才要不是我运气好闪得快,这辈子就得躺在床上过了!」

    沈玉清收剑回鞘,娇嗔道:「谁叫你鬼鬼祟祟的,突然闪出来吓唬我,我还

    以为是采花贼偷袭呢!」

    小虎苦笑道:「冤枉啊jiejie!你怎幺老是把我错当成采花贼,这青天白日的,

    又在尚家庄内,采花贼哪敢来?」

    沈玉清自知刚才出剑鲁莽,差点伤到了小虎,心中暗藏愧意,于是不再跟小

    虎争辩,放缓语气道:「刚才是我心急了,你没什幺大碍吧?」

    小虎嘻嘻一笑道:「没事,就是被jiejie吓出了一身冷汗,后背凉飕飕的,玉

    儿jiejie,你出剑真快,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快!」

    沈玉清见小虎又恢复了顽童本色,心知他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又听得他

    的赞誉之词,不由得微微一笑道:「我的剑虽快,但怎幺也比不上你的身法,刚

    才那一招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呢!」

    沈玉清为人一向清高自傲,从不刻意恭维别人,要让她心服更是难上加难,

    说出这番话来实属不易!

    小虎摸了摸头道:「jiejie过誉了,小虎就会几招逃命的招式,能够躲开jiejie

    的剑招也有几分侥幸的成分,万不能跟jiejie相提并论。」

    沈玉清见小虎虽然爱捉弄人,但却本领高强,而且为人谦逊有礼,嘴巴又甜,

    心中的隔阂瞬间抛之脑后,对小虎的喜爱之情大增,不自觉露出了一丝微笑。

    小虎双手捧着脸,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道:「jiejie笑起来真是太美了,好像

    那春天的桃花盛开一样,又像是那雪后的太阳,小虎都不知道该怎幺形容了,总

    之就是美,太美太美了!」

    沈玉清被小虎逗得心情大好,于是故意收敛笑容,反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平时的样子就不美咯?」

    小虎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连连否认道:「不不不!平时也美!jiejie怎幺看

    都美,但笑起来更美!jiejie你应该像小虎一样多笑笑,那样不仅更美,而且心情

    也会好很多!」

    沈玉清轻叹道:「每个人的命运都不一样,要承担和背负的责任也不一样,

    我何尝不想过得开心点呢?但是……」

    小虎皱了皱眉道:「jiejie是有什幺难言之隐吗?若是不能说,jiejie就作罢,

    若是能说,小虎倒是愿意倾听jiejie的苦恼,愿意为jiejie分担忧愁!」

    沈玉清苦笑道:「你的好意,jiejie心领了,但有些事情只能由自己承担,别

    人是帮不上忙的,再说了,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也不会明白。」

    小虎道:「小虎今年已经年满十六了,不是小孩子了,况且小虎从小没爹没

    娘,爷爷过世后一直跟着吴爷爷走江湖,见识比一般的大人多多了!」

    相似的身世和经历让沈玉清不禁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于是感叹道:

    「原来你也有如此辛酸的身世,那我们还真是有缘了,jiejie也差不多,不过好在

    有娘亲一直陪在身旁,说起来比你要幸福多了。」

    小虎道:「jiejie家门血案之事,小虎也曾听爷爷提起过,jiejie立志要追查真

    凶,报仇雪恨,所以身上背负有太多的责任和负担,这些小虎是体会不了的,但

    小虎始终认为,人活着就应该开开心心地过,烦恼是一天,开心也是一天,与其

    自寻苦恼,不如珍惜当下,与身边的人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况且,看到我们

    过得快乐,我们九泉之下的亲人也会感到欣慰的,jiejie你认为呢?」

    沈玉清长舒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微笑道:「你说的对!我们

    确实应该珍惜眼前,过好每一天!」

    小虎嘻嘻一笑道:「这就对了嘛!jiejie开心,小虎就能经常看见jiejie的笑容

    了,多好!」

    沈玉清莞尔一笑,正色道:「谢谢你,小虎!跟你聊天后,jiejie觉得开心多

    了,以前jiejie对你有一些误解,希望你不要记在心上,以后你有什幺问题,尽管

    来找jiejie,jiejie绝对义不容辞!」

    小虎歪着头道:「什幺误解呀?小虎想不起来了呢!不过……小虎倒真有个

    不情之请,不知道jiejie愿不愿意?」

    沈玉清道:「何事?你尽管说。」

    小虎嬉笑道:「小虎从小是个孤儿,身边也没有兄弟姐妹,见jiejie面起

    就觉得亲切无比,所以想跟jiejie攀个亲,不知jiejie意下如何?」

    沈玉清笑道:「当然愿意!有你这个好弟弟在身旁,jiejie肯定过得更加开心,

    怎幺会不愿意呢?」

    小虎乐得一蹦三尺高,忙伸出小指道:「那小虎权当jiejie答应了!jiejie来,

    我们拉勾!」

    小虎顽皮的模样逗得沈玉清乐不可支,也伸出小指道:「好好好!拉勾就拉

    勾!你还怕jiejie反悔幺?」

    拉勾完毕,小虎问道:「jiejie,你怎幺会到这后山来,不是前去城中寻找线

    索了幺?」

    经小虎一提醒,沈玉清才想起来此的目的,于是道:「jiejie出门仓促,忘了

    一些物事在房内,所以回庄来拿,正巧碰见吴老、尚庄主、林大哥和你一行人往

    这后山而来,心中好奇,所以跟着来此,不想却在这假山阵中迷了路,转了半天

    也没找到出路,对了,吴老他们呢?怎幺没和你一起?」

    小虎灵机一动道:「这后山乃是尚庄主的祖坟墓地,今日恰逢尚庄主先父忌

    日,所以前来祭拜,林庄主有感于尚庄主的款待,所以同行,小虎一向不正经,

    就在这假山之中玩耍,却正巧碰见jiejie闲逛,这才现身出来。」

    沈玉清点点头道:「原来如此!jiejie当时还有点纳闷,吴老他们为何要到这

    后山来,原来是祭拜尚庄主的先人,既然如此,jiejie作为晚辈,自然也应该前去

    祭拜,小虎你在前给jiejie带路吧!」

    小虎有些左右为难,他不知道吴老和朱三等人有没有出地宫,但又找不到理

    由推辞,略微思考后,他决定带着沈玉清绕两圈才去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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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朱三等人争取时间。

    主意已定,小虎旋即带着沈玉清往墓地走去,还未走出十步,就听得一阵脚

    步声传来。

    小虎心中暗喜,于是停下脚步道:「jiejie,爷爷和林庄主他们回来了。」

    说话间,朱三等人已经出现在沈玉清面前,吴老有些诧异地道:「玉儿姑娘,

    你怎会在此?」

    沈玉清施了一礼,将来此的缘由又说了一遍,然后对尚布衣道:「今日即是

    尚叔叔先人忌日,侄女自当前去祭拜,只是侄女先前不知此事,未曾准备香烛纸

    钱,还请叔父见谅。」

    尚布衣道:「玉儿言重了,有你这份心已经足够,不必拘泥于形式了,我们

    回庄吧!」

    说罢,尚布衣率先向庄内走去。

    沈玉清站在一旁,让开一条道,等尚布衣走过时,假装随意地扫了他双膝一

    眼,然后跟在朱三身后,一起回了尚家庄。

    回庄之后,沈玉清道:「娘亲等人还在市集内等候,玉儿先行一步,如有采

    花贼下落,自当发出信箭,告辞。」

    吴老点点头道:「多加小心。」

    沈玉清向吴老、尚布衣和朱三一一抱拳,然后转身离去。

    朱三看着沈玉清的背影,觉得她刚才看自己的目光隐含一丝深意,但仓促之

    间也猜不透,只得凝视着沈玉清离去的方向。

    吴老见朱三痴痴地望着沈玉清的背影,轻咳一声道:「我们入书房说话吧!」

    朱三经吴老提醒,这才回过神来,跟随吴老和尚布衣走进了书房,小虎依旧

    在门外放哨。

    吴老请朱三于主位坐下,自己坐于下首道:「殿下可是担忧玉丫头?」

    朱三道:「前辈说笑了!」

    吴老微笑道:「此间只有你我三人,殿下不必担心,可以直呼老臣姓名,况

    且殿下与沈家四姝之事,老臣和贤侄也早已知晓,自古英雄爱美人,三妻四妾乃

    是常事,齐人之福更是天下男儿共有的梦想,殿下不必顾虑。」

    吴老一言捅破窗户纸,朱三也不好再装傻充愣,他本是个豁达之人,从娘胎

    起就不知道害羞为何物,于是点点头道:「不管从哪种身份来说,您都是我的前

    辈,我还是依原样称呼吧,以免说漏嘴,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至于玉儿之事,前

    辈既然已经知晓,我也没有什幺可隐瞒的,不过我有些好奇,前辈是如何得知我

    与她们之关系呢?」

    吴老道:「殿下来扬州之时,老臣就一直注意殿下,后来沈玥丫头又来找过

    老臣,为的就是姻缘之事,但那时老臣以为玥丫头是为自己而来,直到最后她再

    次来找老臣帮忙时,老臣才知道,原来殿下和沈家四姝都有关系,所以老臣给侄

    儿的信中特地提到了这一点,以方便殿下与她们亲近。」

    朱三道:「说到扬州之事,我还真得好好感谢前辈,若不是前辈您出手帮助,

    我等尚不知道如何脱身,前辈可知那些监视之人是何势力?」

    吴老道:「他们皆是修罗教中人!殿下歇息的东来客栈本是南宫世家的产业,

    但早已被修罗教暗中渗透,南宫烈失踪后,更是对东来客栈失去了管控,让其成

    为了修罗教在扬州城内的一处据点。」

    朱三眉头紧锁道:「果真如此的话,那我与沈家四女之事岂不是已被修罗教

    知晓了?」

    吴老点头道:「不错!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殿下的真实身份,还以为殿下就是

    林岳,此前他们偷袭紫月山庄失败,对于殿下等幸存者必定不肯善罢甘休,但奇

    怪的是,他们并没有打算对殿下动手,只是监视而已。」

    朱三冷笑道:「是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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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与修罗教迟早有一战,就让他

    们来吧!」

    吴老道:「殿下所言不错,但现在却不是时候,相反,殿下想要举事的话,

    还需要修罗教的配合才行!」

    朱三略微有些吃惊地道:「前辈此话何意?」

    吴老神秘地一笑道:「殿下莫急,且先回答老臣一个问题。」

    朱三道:「何事?」

    吴老微浊的双目中陡然射出两道精光,一字一顿地道:「殿下既已知道自己

    身世,可愿承继先辈之遗志,洗刷逆贼朱棣强加的冤屈,重继正统?」

    朱三大惊道:「前辈的意思是……造反?」

    吴老摇摇头道:「殿下所言差矣!殿下乃是洪武大帝嫡系子孙,乃我大明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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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正统,而当朝昏君朱祁镇乃是逆贼朱棣之后,殿下理应取而代之,此乃匡复正

    统,何来造反之说?」

    朱三听罢目视着前方,长久沉默不语,一双手缓缓地搓着座椅的扶手。

    朱三毕竟是一个小人物出身,活动范围仅限于古田镇的方寸之地,即便得到

    疯丐传授邪功后,提升了实力,但朱三最大的愿望也只是重现当年万花节大会之

    盛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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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征服众多美人而已,而现在吴老所说的却是争霸天下、谋夺帝位之事,这

    是朱三从未想过的事情,他甚至直到现在还未完全接受自己是皇室遗孤的身份,

    这一下要把他推到潮头浪尖上,自是无法慨然应允。

    吴老乃是身经百练之人,怎会看不出朱三眼中的迷茫与忧虑,他缓缓站起身

    来,双膝跪地,长长一拜道:「大明江山岌岌可危,以朱祁镇之昏聩无能,必不

    能扶大厦之将倾,解万民之疾苦,即便殿下不取,也终被外族所取,还望殿下不

    辞辛劳,担负起复兴大明之重任,重现先祖之荣光,只要殿下一声令下,臣等愿

    意誓死追随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尚布衣也跟着跪地长拜道:「臣等愿意誓死追随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三忙站起身来,去扶吴老与尚布衣,吴老却坚辞不起,而是涕泪纵横地道:

    「殿下若是不肯担此重任,那老臣活在这世上也毫无意义,还不如跪死在殿下面

    前,以报先帝之恩!」

    朱三见吴老说得决绝,心知不答应无法收场,于是叹道:「我非不愿担此重

    任,只是心中尚有一些疑虑,所以沉默不语,舅公和表舅且先起身,我们慢慢商

    议。」

    吴老见朱三松口,忙站起身来,三人重回各自座位坐下,吴老道:「殿下可

    是担忧势单力薄,无力争夺天下?」

    朱三道:「舅公目光如炬,朱某佩服,此确是我心中所虑,以我目前之实力,

    尚不能确保立足于江湖,何谈争夺天下呢?」

    吴老反问道:「殿下目前之情况与洪武大帝当年之情形相比,谁强谁弱,孰

    优孰劣?」

    朱三犹豫了一下道:「此事不可一概而论,洪武大帝当年虽然窘困,但当时

    乃是乱世,群雄并起,逐鹿中原,而如今天下已定,百姓皆安居乐业,不愿再起

    纷争,纵使我实力比当年的洪武大帝稍强,也无法撼动天下局势。」

    吴老并不直接回答,反而微微一笑道:「殿下可曾听过驱虎吞狼之计?」

    朱三不无茫然地道:「某实不知,还请舅公赐教!」

    吴老道:「此乃三国时荀文若献于曹孟德之计,让刘备与袁术互相攻击,吕

    布生变,从而坐享渔翁之利,如今亦可用之,只是殿下要想使用此驱虎吞狼之计,

    先得养虎!」

    朱三再问道:「如何养法?」

    吴老站起身来,朗声道:「如今天下虽然表面太平无事,实则暗流涌动,当

    朝皇帝朱祁镇宠信宦官王振,朝纲混乱,四海皆怨,而北方瓦剌日益强盛,其太

    师也先野心勃勃,多年来对中原虎视眈眈,只待中原稍有异动,便会举兵犯界,

    而中原最大的变数便是修罗教。老臣近几年一直暗中调查修罗教之底细,发现修

    罗教乃是契丹皇室后裔创建,多年来修罗教一直暗中蛰伏,发展势头却甚是猛烈,

    不仅笼络了不少黑道豪强,而且在各大名门正派中都有暗线潜伏,甚至还收买了

    不少贪官污吏为其所用,可谓黑白通吃,其志向必不在统一武林,而是在图谋复

    国。

    殿下虽是皇室之胄,但尚且势单力薄,不足以成事,而修罗教的崛起正好为

    殿下创造了一个良机。殿下可借对付修罗教之名义,将各大门派和江湖中人联合

    起来,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树立威望。在这个过程中,修罗教的实力强弱就至

    关重要了,若是修罗教实力太弱,不能引起各大门派的重视,殿下就师出无名,

    无法联合武林各派,修罗教也无法引发内乱,让瓦剌有可趁之机,这就是老臣所

    言养虎的缘由。反之如果修罗教实力太强,就会养虎为患,反噬自身,导致局面

    失控。所以殿下既要放任修罗教壮大,又要适当打压,在控制修罗教的同时,凭

    借打压修罗教的行动发展自己的实力,提升威望,待到瓦剌按捺不住大举入侵,

    朝廷疲于应付外患之时,殿下再联合武林同道,一举荡平修罗教,届时以殿下皇

    室正统之身份,挟荡平异教之威名,举抵抗外患之大旗,昭告天下,必能号令天

    下群雄,驱逐鞑虏,重夺帝位!」

    一席话说得朱三心潮澎湃,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道:「舅公此言如同醍醐灌

    顶,让朱某茅塞顿开,只是要想起兵的话,光靠武林中人恐怕不够,就算号召义

    兵,也还需兵器补给。」

    吴老大笑道:「殿下不愧为帝室之胄,骨子里流的是洪武大帝之血,思虑就

    是周到细致,连起兵所需都考虑到了。这些对于别人来说难于登天,但对于殿下

    来说却并不难办!」

    朱三惊道:「此话怎讲?」

    吴老解释道:「、四大世家世受皇恩,其家族之主都会鼎力支持殿下,

    目前林家已然衰败,只余其三,但仍然不可小觑。南宫世家和慕容世家乃南方豪

    门,所在之地皆是富庶之地,钱粮颇多,而燕京的西门世家乃是朝廷特批的兵器

    制造之所,每年提供给边疆将士的兵器战甲逾十万之多,足可以装备数只精良之

    师,若能再拉拢冉冉升起的蜀中豪门唐家,那胜算就更添一分。其二,老臣在江

    湖中游历数十年,交游甚广,可以助殿下一臂之力。其三,我常家虽然家道中落,

    但门生故吏依然遍布四海,云南军中就有不少故旧,家兄常茂避居广西后,于当

    地开枝散叶,子孙也都有所建树,且广西地处偏远,民风彪悍,士卒悍不畏死,

    殿下举兵时只需亮明身份,老臣那几位侄儿必定响应,老臣再到云南军中策反一

    番,殿下便可得到两只精兵,再有江南钱粮和燕京兵器之助,必能势如破竹,一

    举成功!」

    朱三听罢信心大增,如同吃了个定心丸,不无感叹道:「此皆是先辈之福,

    朱某实在受之有愧!」

    吴老道:「殿下此言差矣,正所谓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殿下乃是天命所归,

    何来受之有愧之说,待到殿下平定天下之时,他们自然也少不了封赏。」

    朱三点点头道:「舅公此言有理,朱某心中再无挂碍,就依舅公之计行事吧!」

    吴老喜道:「好!老臣就等殿下这句话,只要殿下有心,不愁大事不成,我

    们先了结采花贼之事,具体细节容后商议。」

    朱三道:「好,我和小虎依旧去城外密林寻找采花贼的线索,稍后再议!」

    说罢,朱三出门而去。

    朱三走后,尚布衣犹犹豫豫地道:「叔父,侄儿心中有惑,不知当不当问?」

    吴老道:「老朽知你所忧为何,可是太子殿下已然习惯海外生活,心中已无

    雄心壮志,二殿下困居幽宫,生死尚且难料,遑论争夺皇位,而三殿下虽然好色

    贪yin,但心思缜密,且胸怀远大,只要善加辅佐,未必不能成事!」

    尚布衣道:「他真的是建文帝之后幺?」

    吴老若有所思地看了尚布衣一眼,点头道:「南宫烈的情报不会有差,否则

    不会做出如此大的牺牲来保全他,而且老朽在扬州时已为他看相摸骨,其骨骼清

    奇、身怀异象,必有一番作为,老朽平生之志即是助建文帝后人重登帝位,如今

    已是耄耋之年,时日无多,就算是孤注一掷,老朽也心甘情愿,否则百年之后,

    何颜面对祖宗先烈!」

    尚布衣稽首道:「侄儿明白了,侄儿自当遵照叔父之意,安心辅佐。」

    吴老点点头道:「如此甚好,老朽去拜会一下于大人,看他那里是否有线索,

    你坐镇庄中,有事可遣人前来巡抚官邸通报。」

    尚布衣做了个揖,躬身送吴老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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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原城内,鸿祥客栈。

    两名身着青纱,手持长剑的女子疾步走上客栈内的一座阁楼,轻轻敲响了门。

    「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