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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的眼眸一深,继续安静的站着。路漫漫挣开李肃煊的手,走到弗兰西斯面前,伸手去拿那封辞呈,却被弗兰西斯紧紧捏着不放手。她不由自主的抬眸,刹那间落入那双灰色的瞳仁里。她从来没有见过,弗兰西斯那双冷硬的看得人心寒的眼睛竟然也能蕴含如此深刻复杂的感情。谢琇莹一时间看愣了,明明弗兰西斯已经松了手,她还是傻傻的站着。她看不到,李肃煊看着她的眼神已经燃烧成了一片火海。弗兰西斯只好提醒她,“请……转交陛下。”李肃煊拿着弗兰西斯的辞呈看似看得仔细,但是所有的注意力几乎都在身边的谢琇莹身上。自从弗兰西斯出现,她就像是被勾引了魂魄一样,心神不宁,一双乌黑的眼睛不安的看着自己,生怕他真的同意了弗兰西斯的辞呈。李肃煊勾起嘴角,明明是嘲讽的笑,由他笑出来依然带着道不尽的风情。既然她说自己不配当帝国的最高统治者,那自己就“不配”了。李肃煊把辞呈一收,装模作样的说了几句挽留的话,在谢琇莹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同意了弗兰西斯的请求。国防大臣一职务,暂时由李肃煊自己代替。弗兰西斯离开时看了谢琇莹一眼,用眼神告诉她,不要因为他而委屈自己。这个国防大臣,他并不在乎。随着李肃煊决策的下达,她身上最后的一丝支撑也彻底消失了。她因为李肃煊做了违背本心的事情,对这个世界造成了巨大的灾难,她一直想要弥补,为此做出了巨大的努力,但是没有想到,最后又是因为自己,让这场灾难进一步扩散。李肃煊越看她的模样越是愤怒,这么短的时间,弗兰西斯就在她心里烙下了如此沉重的痕迹吗?她还是那个爱着自己谢琇莹吗?“陛下。”在空旷的大殿里,响起她的嗓音。李肃煊觉得,她每叫自己一次“陛下”,往日种种爱意就随着这声称呼慢慢远去。“既然您已经做了决定,请允许我告退。”说完,她站起来行了一礼,不等李肃煊回答,就转身往殿外走去。她听到身后传来李肃煊冷酷的嗓音:“今日你走出这里,日后永远都不要再回来。”谢琇莹的脚步微微一顿,就在李肃煊以为她迟疑了的时候,她轻笑一声,加快脚步,快速的走出这个森冷的大殿,走入阳光之下。她的背影决绝又孤寂,单薄而瘦削,和以前相比,无异于脱胎换骨,破茧重生。华丽的宫殿里,李肃煊独自一个站在代表着至高地位的高台之上,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阳光之中,一直站到自己被黑暗吞噬。他们成了两个世界的人,一个被阳光所笼罩,一个则被黑暗所吞没,永远无法再聚。傅宁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场由路漫漫主导的戏码,如果他猜测的不错的话,下一步她会和弗兰西斯汇合,控制住那些实验品的形势,霍华德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他筹谋许久的计划被一个女人破坏,一定会采取行动,而作为恐怖分子头目的霍华德最可能采用的手段就是暗杀。他会派人把“谢琇莹”杀掉。杀掉谢琇莹之后,再由“傅宁”告诉他,谢琇莹就是暖暖,暖暖的灵魂确实寄居在这个女人身上,并且和她的灵魂融合。霍华德会发现,他又亲手杀了他最爱的女人。她会在最后关头,一举把剩下所有人的进度条全都解决。但是,自己呢?傅宁有些好奇,看破了所有的自己,她准备怎么处理?傅宁猜测的一点不错,路漫漫刚一离开皇宫就找到了弗兰西斯。弗兰西斯卸去了国防大臣的职位,此刻正处于迷茫之中。他从小在军人家庭长大,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脱去了那身橄榄绿的军装,摘下了金光闪闪的肩章之后,他应该怎么办。这些迷茫他没有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帝都也有弗兰西斯的府邸,军部配备的警卫员和近卫官还没有回收,倒是他主动让这些人全都离开了,去军部汇报工作,自己一个人来到武器库擦拭着跟过他枪支和冷兵器。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以后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路漫漫找到他的时候,他坐在椅子上,桌子上堆满了零件和匕首类的冷兵器,他拿着零件在组装枪支。弗兰西斯对她的脚步声再熟悉没有,他知道来的人是谁,但是没有抬头。之前的那场婚礼是谢玉致嫁给国防大臣,现在结婚的是谢琇莹,自己也不是国防大臣了,一切都不再是以前的样子了。路漫漫有些心疼,她很少为这些人感到心疼,只有攻略成功之后的李格非,和现在的弗兰西斯。尤其是和曾经的他对比,那天在九坪,自己还是零的时候,第二次见到他,军装笔挺的男人耀眼得不可逼视。至于傅宁……这个暂时忽略不计。被忽略的傅宁:“……”弗兰西斯不疾不徐的拿起一个零件,把它安在它应该在的位置,一把缓缓在他手中成型。他举起枪,枪口对准了走过来的女人。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只要微一用力,她就会丧命于自己的枪口之下,女人没有丝毫的迟疑,脚步徐徐,坚定的走到自己面前。冰冷的枪口压到了她柔软的胸口上,她露出一个笑,问:“你准备杀我吗?”这样的场景,诡异的和很久之前的另一个场景重叠,弗兰西斯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零,那天,她也是这样,用身体最柔软的部分,堵住了最危险的枪口。弗兰西斯突然发现,他已经很久不曾想到过零了。他再一次在谢琇莹身上,看到了零的影子。路漫漫抬起手,像是抚摸最爱的人的脸,轻轻抚摸着冰冷的枪支,一点点的往后移动,指尖悄悄的碰触到他握枪的手。弗兰西斯全身的神经猛地绷紧,他哑声回答,“我为什么要杀你?”谢琇莹那双烟斜雾横的眼眸看着他,说:“因为我骗了你。”弗兰西斯沉默。他不想原谅,原谅一个欺骗甚至背叛过自己的女人,不符合他的原则,但是谢琇莹,他怨不起来,也恨不起来。女人滑腻的指尖在他的手腕处游移,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说:“你心脏跳的很快。”弗兰西斯突然收回手,望着手中的枪,说起来不相干的话,“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把枪。”“在我八岁那年,由我的父亲亲手交给我,握着我的手第一次扣下了扳机。”“他跟了我整整十年,一直到我从帝国第一军校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