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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一遍,刻意略过了那些凶险之处,只说明李定宽谋反,但李定宸早有准备,来了一出请君入瓮,此刻局势已经被控制住了,正在前头忙着收尾的工作,让江太后不必担忧。江太后问清事情解决得很顺利,李定宸并没有受伤,就放下心来了。她本来也并不觉得宁王能够成事,甚至打心底里是有些鄙薄的。先帝在的时候宁王没得他的欢心,先帝驾崩时宁王也没有胆量推翻李定宸一个孩子,如今李定宸都已经长大了,他又能做什么?江太后真正担心的是,“宁王虽不济事,但身边只怕还有几个能人吧?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他们?”一个宁王不算什么,说来说去都是皇室宗亲,是天子私事,又犯的是谋反这种大罪,就是李定宸要把人千刀万剐,朝臣们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犯了大忌讳。可是那些朝臣就不同了。除了苏长松之外,其他人也只是在李定宽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开口劝说了几句,最多是个胁从的罪名,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他们跟李定宽事先就有联系。——虽然人人都能猜到这一点。文臣就是这样麻烦,别看现在他们之间针锋相对,分成保皇派和“造-反派”,可一旦李定宸要对这些人动刀子,那就成了皇帝和文官集团之间的角力,他们又会毫不保留的站到李定宸的对立面去。未必真的觉得那几个臣子无辜,但有个词叫兔死狐悲。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在官场上沉浮,没有谁能保证自己永远都站对立场,现在替别的官员争取更好的待遇,等事情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有这种“旧例”可循,自然也能落个好下场。再说,但凡是大案,最怕的就是株连。他们现在看来是清清白白,但官场之上总有些往来,那几位大人都是朝中高官,身后牵连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谁能保证火不烧到自己头上来?所以江太后担心的就是李定宸一意孤行要严查此事,跟文官们对立起来。她一直以来行事小心翼翼,就是怕打破朝堂上微妙的平衡,让李定宸陷入不利的局面之中。但江太后很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性子,他只怕不能如自己一般忍耐。一想到就觉得糟心。越罗能想明白她的担忧,李定宸如果想把事情压下去,根本不会让局面发展到昨晚那种地步,早一步将李定宽压下去,就什么事情都没了。既然走到这一步,连自己都赌上了,自然是要借机发作。要他忍耐,怎么可能?不过她想到李定宸的话,还是道,“如今还在赵娘娘的孝期之内,想来陛下不会让事情闹得太大。”那就还是要闹了,江太后叹气,“只怕牵连起来,人人自危,到时候朝中又会出乱子。西北的事还没定,如今最紧要的,就是一个稳字!做皇帝本就不能为所欲为,你是皇后,该当劝着他些。”越罗无奈道,“母后先别着急,且着人去探探吧,想来陛下心里有分寸。”结果她实在是高估李定宸了。江太后派人一打听,好么,从上早朝开始,君臣之间的气氛就很糟糕。昨晚的事闹得虽然不小,但波及范围倒是不大,以至于很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早起来上朝,发现自家被围了,心下不免惴惴。等到了皇宫,又发现其中一部分人根本没来,听说是被直接拿下了,自然就引发了议论。楚不凡的动作很麻利,就是太麻利了,没等三司那边做出反应,派人过来,就已经该抓的抓,该搜的搜,早朝的时候就将各种证据给呈上来了。李定宸的本意,是将这些证据扔到朝臣脸上,让他们不要再一个个摆出忠君爱国的嘴脸,暗地里却不知摆弄着什么勾当。然而就因为做得太干净了,反而激起了一群不知好歹之人的怀疑。宁王李定宽有罪,谁也不能否认。但是否有那么多朝臣牵连其中,每个人的看法就不一样了。李定宸拿出来的“证据”是他的人搜出来的,究竟是确有其实,还是趁机塞进去的,谁能说得清?其实一开始,李定宸是没打算做什么的,只是想用这件事震慑一下这些朝官,让他们都老实点儿。结果这种反应,却是彻底激怒了他。不是说我牵连无辜吗?既然如此,这件事一定要查,彻查!同在京城为官,被确定参与谋反的简行一又是吏部尚书,掌管官员升迁调任,真要查起来,这早朝上一大半的官员恐怕多少都跟他有点儿来往,谁都别想推脱过去!虽然目前还只是在扯嘴皮子,但君臣之间的□□味越来越浓,江太后派来的人一听,了不得,赶紧飞奔回去禀告,将江太后和越罗都吓了一跳。越罗忙碌了大半夜,后来又一直站着,本来就觉得浑身不适,之前强撑着倒也罢了,放松下来,便觉得身体十分沉重,这会儿听到这个消息,一时种种情绪涌上心头,竟是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虽然持续的时间很短,她很快就睁开了眼睛,但这突然的变故还是令人担忧。江太后不得不分心到她这边,派人去请太医,还要安抚她,“皇帝想立威也是有的,你也不要太着急。他既然说了在你们赵娘娘孝期之中不会胡来,总该记得的。”越罗点头,心想实在不行,等太医来过,就以自己身体不适为由,先将李定宸叫回来。因着赵太后的事,江太后这一阵精神也不好,李定宸索性派了一个太医驻守在永和宫附近,随传随到,因此太医来得很快.给越罗把了脉,这位头发胡子都花白了的老大夫面上露出几分惊喜之色,“恭贺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这是喜脉!”喜脉?江太后和越罗闻言俱是一愣,有些回不过神来。老太医连忙又补充道,“皇后娘娘已经有孕两个多月。”所以孩子是在孝期之前就有的。听到这一句,江太后总算反应过来,同样面露喜色,拉着越罗的手道,“好好好,总算是有信儿了!”微微一顿,面上又现出几分哀伤,“可怜你赵娘娘没听见这个消息就走了。”越罗闻言微微一怔,忽然想起那一日去大觉寺上香还愿时赵太后的话,便道,“赵娘娘之前告诉过儿臣,她在佛前许的愿,就是希望能绵延皇嗣。想来这消息,她应该也知道了。”江太后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不由感叹道,“难怪这段日子如此忙碌,你身子也没觉得不适,难保不是你赵娘娘在天之灵保佑着。”尤其是那二十七日哭灵,如今想来简直折磨人,好歹是没出什么问题,否则江太后就要去捶儿子了。“正是。”越罗顺着她的话点头,心下一动,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不由道,“母后,这个消息,该遣人告知陛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