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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儿说不准,我怎能贸然动手脚?她那孩子四五个月了,到底是一条人命。便让她生出来,此后好生养着。等长大了,看看眉眼,便有了分晓。”流珠没说话,两人相坐无言,幸好此时怜怜过来了,说午膳摆好了,叫两位去用膳。这是徐子期回来后,在家里吃的头一顿饭,只是流珠早前不曾得到消息,所以这饭也没怎么好好准备,不过是家常小菜。徐子期并不介意,一手捧着碗,吃的飞快,且坐的极直,果然一副军人作风。瑞安和如意两个小家伙便有样学样,也都挺直了小身板,单手端着碗,一脸正气。徐子期看着这两位,那向来没什么情绪、清泠的眼也染上了些笑意,道:“为兄这是积习难改,你们便不用学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说着,他向流珠问道:“瑞安年后就要进学了吧?”流珠暂搁碗筷,应答道:“是,刚才还跟瑞安说呢,叫他好生准备。那蔡氏散馆名声极好,不少人家挤破头要进,收徒也十分严格。年后二月初,蔡家馆有考试,只取前二十人。”她没有将佟娘大约有后门的事儿说出来,一怕徐子期反感,二来,也怕徐瑞安松懈。徐瑞安连忙道:“我定会考进去的。”徐子期点点头,正欲说话,却听得徐如意那小丫头道:“娘,我也想去考试。”徐如意是个极其聪颖的小姑娘,流珠曾听奶娘说过,说但凡教过一次的字儿,如意都不会忘。她小小年纪,便能靠着偏旁部首举一反三,猜出许多字的读音和意思,更是教人惊讶。流珠拿眼看向徐子期,徐子期却并不恼,只是沉声道:“哦?说来理由听听。”徐如意想了想,道:“我想识更多的字,看更多的书。为什么哥哥可以去进学,我却不行呢?”徐子期顿了顿,温声道:“散馆里多半不曾招过小娘子。你若想早早识字,丫鬟里有识字的,叫他们上点儿心,教教你便是。”如意一听,瘪了嘴。流珠见状,柔声笑道:“散馆没招过,律法也没说不让招啊。反正不过是次入学考试,便让如意去考考。若是没考上,那她就得认亏,若是考上了,那就去上。不过是个开蒙之所,里面都是虚岁五六岁的小郎君,说不上男女大防,先生多半也不会介意。大不了就多花些银钱,这点儿银子,娘给如意掏。”徐子期闻言,转过头来,深深看了眼阮流珠,没再多说些什么。徐如意十分高兴,午膳吃过之后,便急匆匆地去看书识字了,徐瑞安生怕被比下去,也忙去学习,倒是形成了良性竞争。徐子期之后又与流珠提起了过年的事儿,说想要请徐道正、徐道协这两家子一同来汴京过年,也算是全家团聚。流珠虽不想见着徐道协那厮,可如今当家做主的是徐子期,她便只一笑,不曾多说什么。这事儿,便这么定下来了。第32章新年新月钩寒玉(四)傅辛着实教了流珠不少花招,这如何布局,如何下圈套、设陷阱,如何cao纵人心,徐徐诱之,流珠都是从他那儿学来的。她决意对付阮二郎,让他这门如意婚事作废,便两边下手,开始做起了准备,给阮二设下了个连环套。屋外明月高照,映入窗楹,但见这阮二娘手持小剪子,缓缓伸入灼灼火芯儿中,轻剪灯花,口中对着香蕊闲闲说道:“总被人下套子,挨人家打,这可不成。香蕊,你说是不是?”香蕊持着绣针,轻轻一顿,点了点头。流珠一笑,目露冷色,缓缓说着话,将心中计策讲了一遍,那香蕊竖耳听着,听到最后,那娘子说道:“香蕊,这事儿,儿全都交给你去办。你也不必推脱,儿知道你能做成,对吗?”香蕊抬起头来,垂眸低声道:“左右娘子如今不信奴,但凡近身的事儿,要紧的事儿,全都交给怜怜去做。只要能为娘子尽些力,能让娘子过得好些,奴都会全力去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香蕊并不是坏人。只不过她觉得好的事儿,流珠作为现代人,未必觉得好。她也不算不忠,毕竟她真正的主子,该是傅辛才对,又有她阮流珠什么事儿?不过她既然敢应承,那就说明这事儿还在傅辛允许的范围内。听了她这话,流珠放下心来,只等着听好消息。她不求别的,只求坏掉阮二郎的这门好亲事,叫阮二郎娶了那一心想嫁他的没落喻氏女,再迫不得已,迎那腹中有孕的勾栏花魁入府,彻彻底底地打翻冯氏的如意算盘,让她那国公府再乱上一段时日。却说大年三十儿前的这一日,天降大雪,纷纷扬扬,外地人都早早赶回了老家过年,这汴京城比起往日,空阔寥落了不少,地上的雪久久不落脚印。这时候也没什么生意可做,流珠却仍是早早起了床,穿得虽素净却华贵,扮得妆不多却清丽。不为别的,只因今日有一出好戏可看。排演了许久,全都为今天,光是想一想,流珠心里都爽利。她用了小厨房备下的早膳,见时间还早,她也闲不住,披着斗篷,拿着扫帚,去院子里抢奴仆的活儿,扫起了雪来。阮芸依稀还记得上高中时,每次下雪,她作为卫生委员都要指导着值日生,去班级所负责的区域扫雪铲冰,腾出一条路来。如今做着同样的动作,却是在全然不同的时空中。虽说穿越是不少人都幻想过的事儿,但是当它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阮芸觉得,这是大不幸,俨然是灾难一般。正环着扫帚,径自发着呆,流珠忽地听见身后传来了踩雪的声响,嚓嚓地,十分有力。她一愣,回过头来,便见继子徐子期只着薄衫,额上带汗,领口微开,那结实的胸肌淌着湿汗,稍稍袒露在外,流珠一见,连忙移开眼神。徐子期见了她后,先是打量一番,随即一笑,低声道:“二娘打扮得这般规整,是要给哪位官人拜年去不成?”流珠和他近几日熟悉了些,便也玩笑道:“子期满头大汗,衣着单薄,分明还过着夏天,拜年还远着呢。”顿了顿,她又敛眉道:“要过年了,便想穿得好些。因孝期之故,便只在料子上做做功夫。”徐子期点点头,凝声道:“昔有祖逖闻鸡而舞,我虽比不上他,却也不敢懈怠,每日早些时候,都要练一练功夫,所以才出了这一身汗。二娘这是要出门?”流珠不好隐瞒,便佯作有些不好意思,道:“汴京新开了家酒楼,菜式很新,便想去尝尝,一饱口舌之欲。”她哪里是想去吃菜的,分明是去看戏的。那酒楼离刘端端所在的小院落很近,能看着她们的正门,流珠心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