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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但凡嫡传弟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奇才,每一个都被圣地注入了无数心血。他们已经不再是普通的修行者,更是被符号化为一脉传承的象征。界山选址的斗法将最能代表圣地实力的嫡传弟子排除在外,这似乎也昭示着此行必见血腥。“你尚未入道,可要做好准备。但无论如何,不可避战。”了缘这话强硬得很。云青点头:“定当竭尽全力。”一行人向着南边的雪山之巅飞快地走去,不过多久就抵达了目的地。山巅处的雪山法坛还保存完好,只不过最外层结界已经被关上了,众人席地而坐,身子在厚厚的积雪中冒着热气。从天空中看下来,散开的僧袍就好像从白茫茫的雪地中开出了赤红的花。几人刚刚坐定,天空中就开始洒落纷纷扬扬的桃花。云青坐定,身子不动,但心目却往上探查。一座装饰精美的楼船从远方天空中飞来。这楼船之上朱栏绮疏,廊腰缦回,桃花从船头散落下来,伴着微风散发出一丝丝清冷的香味。明明是白天,但船上灯火通明,声光凌乱,让人耳目不能自主。十几名穿着宫装的女子凭栏而望,团扇轻绔,缓鬓倾髻,个个都超逸绝尘,颇有仙家风采。这点点桃花随风落下,一触到地面便生根发芽,竟在这冰天雪地里长出无数小小桃枝,眼看就要将归灵寺众人所在的地方化作一片桃花林了。云青留意到这些桃树每多长出一棵,便有一缕细细的桃花瘴缭绕在周围,等这桃树林长起来,只怕这桃花瘴会直接侵入神魂,让人沉醉其中不可自拔。她屏息凝神,护住自身,也不去反抗。这等逆转天象的手笔多半出自对方的嫡传弟子,了缘不会坐视不管。果然,只听得了缘突然朗声说道:“阿弥陀佛,眠凤廊的诸位道友近来可好?”这声喊得连云青都有些耳膜发疼,胸腔发闷。四周的桃树苗在这一声之下居然眨眼间化作齑粉,地上只余下点点残红,看上去凄清惨切,不忍直视。中提到“演法无畏,犹狮子吼。其所讲说,乃如雷震”,刚刚了缘那道以声慑人的便来自这部经书。这本是佛家播教义所用的术法,但演化至今可以震慑邪魔,破除万法,使人心生皈依之意。天空中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一道桃色绸带从船首飞下,眠凤廊弟子依次顺着这条窄窄的丝绸走下来。云青的心思落在末尾之人身上,那不就是郑真真吗?随后她又扫了一眼为首之人,心下警觉之意顿生。那人身姿丰腴,风情万种,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纱衣,胸口还开着襟,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她手里拎着个酒坛子,她灌了口酒,笑吟吟地唱道:“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何当结作千年实,将示人间造化工。”“了缘,多年不见,你怎么变啰嗦了?我记得上回你可没向我们问好……”了缘高呼一声佛号,面色沉着:“说一切法悉是无常,唯说如来常住不变。贫僧变了,自是因为未抵真如之境。”云青虽说对这句经文没理解多少,不过她听出来了缘这是在试探那名女子的修为。那女子脆生生地笑起来,一边喝酒一边挥手道:“你未抵真如之境,我亦未成万象之工,彼此彼此罢了。闲话就不多说,不知界山一事你们怎么看?”了缘虚空一指,点点梵文闪过,化作“南三”二字:“不知九欢道友以为如何?”“往南移三座山?哈哈哈,便是觉鸾来了也不敢与我提这等条件,你还是想清楚再说吧。”九欢灌酒的动作一滞,突然放声大笑。“正是觉鸾的意思,九欢道友有何指教?”了缘神色淡然,语气也一如既往地平稳。“哦?”九欢拖长声音,周身开始隐隐约约地闪过暴风疾雨的异象,“北三如何?”“这座雪山离自在崖太近了,觉鸾怕他驻守不利出什么岔子。”了缘双手合十道。言下之意就是若不往南移三座山,那觉鸾说不得就要自在崖直接对解忧崖动手了。这话已经接近威胁了,九欢神色带了丝丝寒意,暴风疾雨之象渐渐化作狂风大雪之象:“北二,不能再少了。”“南三。”了缘强硬得不像话。这和他平时表现出的稳重谦和颇为不同,云青不由怀疑是不是出发之前他与觉鸾谈过什么。“那就没法子了。”九欢周身幻象突然消散,她笑得灿若桃花,“诸位姐妹!”“你们可愿以身证法,与归灵寺的道友们切磋一番?”云青心下一震,想来觉鸾提这种不靠谱的要求就是要挑起两宗之间的争斗了。可是这样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难道不是彼此协调解决界山之事才是正途吗?这九欢想必也探明了这点,于是毫不犹豫地就应战了。自从履天坛离开西北之地后,归灵寺与眠凤廊虽然小摩擦不断,但百年间未曾有过大的冲突。可是这种平衡维持多有不易,若有一方失去克制便有可能让整个局面向最坏的地方滑落。云青虽然觉得不久后两方必有大冲突爆发,但没想到会是在这个关系重大的雪山法会上。原本她还打算加一把火,让局势变坏些,可不料觉鸾早有安排,算是在她前一步就把局势推到了更坏的地方。这到底是另有所图,还是仅仅作为秤另一端的加码?她现在是应该顺势而为,还是不按那人布置好的套路来呢?云青看着队列末尾想抬头看她,但又怕别人发现什么的郑真真,心下转瞬闪过了无数念头。※※※南边,镜都。不久前百花祭才刚刚升起过的履天圣坛一夜之间遮蔽了镜都的天空。履天祭坛本就是人道的战争利器,百余年前毁灭十几座城池也不过是一个昼夜的事情。这次升空,所有镜国人都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履天圣坛通体纯白,圣洁的光辉普照大地,一日比一日更为强烈。圣坛中央的圣池水渐渐变少了,或者说,更为凝实了。刚开始如同半透明的胶体,后来变得越来越硬,光泽也越来越明亮。池水源源不断地通过万千分坛的愿力得到补充,一渗入这圣池之中便凝固成白色石料,这石料与构建圣坛的石料一模一样,但是光泽更为耀眼。一日之内这石柱已经上参云霄,连顶端也看不到了,它的光芒之盛让人无法以rou眼直视。又一日,五百内门弟子在圣坛处血祭,以己身精血供养圣池。国师祈愿,圣环降临。圣环之大,足以覆盖整个镜都,而且随着愿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它还在不断扩大。血祭之后的光柱能够毫不费力地撑起圣环,但也有一定的时间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