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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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旧的小车叮铃叮铃地开入白胡子的大门,守门的保安一看车型眉头就是一皱,她摇下车窗,冲保安笑了笑,栏杆立刻抬起。 “狱长辛苦了。” 她点点头,温和地摆摆手,“你也辛苦。” 胸口的卡直接刷开门,电梯现在直通她的顶楼,现在还是清晨,狱警不多,也没人注意她,于是她顺畅地进入自己的办公室,路上甚至接了杯咖啡。 直到办公室的门合上,才有人突然意识到,刚刚走过的人好像有些熟悉。 重修白胡子监狱后,原本的监狱人马全部重招,因此,大部分都是还是熟面孔。 直到门被急切地敲了敲,她喝了口咖啡,“请进。” 棉花打开门,怔怔地看着她。 咖啡飘起的白雾外,她的身影和从前的无数次重合。 这里的人大概一年前都认为她已经死了吧,“伏锐登”用活人缝制炸弹的残忍行径被曝出后,引起了全世界和平组织的强烈反对和谴责,托这些舆论的福,中央才能在她这个无关紧要的小少尉被绑架时坚持谈判,并且在后续提供了有力的军事力量。 女孩的拥抱很温暖,紧紧地抓紧她的后背,眼泪打湿她的肩头,她推开她,再流下去伤口会沾到眼泪的。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敞开的门口已经迎来了一波又一波人。 她没有什么重逢的喜悦,心情也算不上好,被囚禁的那段经历也没什么好说的,更不用说,这里的人不知道哪个已经被买通,等着和她拥抱的时候狠狠往她的胆汁里扎上两刀。 她不动声色地微笑着,伸出手去,将咖啡杯碰掉在地。 室内总算安静了些。 她站起来,轻轻扣了扣桌子,“都安静,安排一个讲话,就在十分钟之后,伙计们,现在就动起来吧。” 十分钟后,一切就绪。 外面有些发阴,于是安排在室内的cao场。 她站在高台上,随意翻了翻稿子,然后合上,cao场上的老囚犯已经抬起头来看着她,眼神带着些敬畏。 她侧头看着棉花,“现在的老大都是谁?” “以前的0101走了之后,现在的老首领都没了,现在的都是新人,最左边第三个,编号7967,是红区的首领,右边最角落的那个,编号0070,是现在蓝区的首领,现在两边天天都有伤人事件,哦,还有个中立派的,就是站在您面前这个,眼神凶神恶煞的就是,编号3020,最近才立起来的,但是也有有不少人跟着他。” 档案她早就看过了,虽然都是些新人,但是身份可都不善茬。惹恼一个,可能第二天她的新办公室就要被炸上天了,洗牌往往代表着暴力,以及新的秩序。 她瞄了一眼这些首领,无一例外都是生面孔,脸上都是未经驯化的野气。 她仔细扫了几眼,白胡子一贯的健身风气还在,站着的囚犯们多多少少都有些肌rou,机灵地瞄着她的脸,这证明毒品交易控制得还不错,她的数据来源还是可靠的。 她微笑起来,拍了拍手,朝巡逻的狱警抬了抬下巴。 “全部低头站好,双手交叉合十。” 这个像游戏般的小把戏她用了快十年了,事实证明一项规矩如果被强制实行太久,就会变成“传统”。 新人们毫不意外地受到了鞭打,而和他们交好但熟悉规则的人内心清楚只要乖乖做好就不会有任何风险,于是也不会跟着出头。 人群里引发了一阵sao乱。 那个“中立派”3020在狱警出手的第一下就躲了开来,甚至想还手。 她漠然地抽出枪,对准他,“砰”地一声。 子弹擦着他的脑袋边飞过去。 一切安静下来。 她其实是瞄准他的头的,但是身上的伤晃了一下,没瞄中,在其他人看来,像是精准的警告。 这几个新人里只有他没有后台……意味着很可能身份是假的。 那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被狱警一棍打倒在地,随后默默爬起来和其他人一样站好。 她懒洋洋地低头看去。 一颗一颗人头。 如此厌倦。 自从那地方回来,她感到自己对一切都淡去了感情,她曾经觉得自己缺少一些情感,但和如今相比,那时候的她简直像多得溢出了。 她仁慈过、怜悯过,事实证明,那些柔软的地方会被刺入锋刀,好好教育她把蚌rou缩回去。 “来到这里,意味着你们已经失去人权。你们只有一条命令,就是听我的话。” 她抬起头,有些感慨,“有时候杀人比杀鸡轻松多了。” 世界一片寂静。 她回过头,走下高台,看见一个陌生的面孔带着些愤怒看着她,还是女生,比棉花还小,看着是新来的。 她看了看周围,然后随手勾了勾手指,“你,跟我一起巡逻。” 雨还没下,于是cao场照常开放,她靠着墙慢慢挪步,看着囚犯们走来走去,和不同的人交流几句,然后去别处。 “你怎么能说那种话?!” 沉默一阵子之后,她果然收到质问。 她摸了摸脸,打了个哈切,“小姐,你有被犯人按在地上威胁要杀了你全家吗?” 金絮如沉默几秒,摇了摇头。 她笑了笑,“小姐,这些人的确没有人权,但是他们也没有道德的限制,你说,是我可怕,还是他们可怕呢?” “……那你也不该这么说,我们尊重犯人。” 她懒懒地点点头,不再说话。 “前辈们都很尊敬你,可……” 她抬起头,轻轻嘘了一声,突然拉住她的手,金絮如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你干什么?!” 她拉住她的手,拉到身后,环视了下周围。 “拔出你的枪,金小姐,这是少校的命令。” 不知何时起,周围空了块地方出来,靠在栏杆上的大汉似笑非笑地聊着天,眼神时不时瞥来。 开始有人朝这里走来,她皱起眉头。 要在这里动手? 周围的犯人少了很多,是提前知道了消息,还是被绊住脚步了…… “紧跟我,开枪的时候瞄准头,每个人只打一枪,听懂了吗?” “发生什么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举起枪对准一个囚犯的头,微微笑着,“再往前走,说不定保险会不小心失灵。” 小刀、木刺、瓷器片、还有一小节够勒住脖子的电线,他们的手上应有尽有,好像在说,随机挑选你的死法。 “你们要干什么?后退!” 金絮如还算冷静,立刻看出来眼前的局势,拿出对讲机呼叫其他狱警协助,但这种求救,速度只能给他们收尸,这些人杀两个女人,只要两三秒种。 对峙的一瞬,她看见他们对视了一秒,像是决定谁先上,她瞄准站在后方的几人,瞬间清空弹夹。 金絮如握着枪,还在犹豫,她抢过她的枪,将自己的扔给她。 囚犯们冲了上来,前后左右都有他们的人。 她只瞄准一个方向,再次将手里的弹夹清空,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人。 她立住脚,向侧边闪躲,一边摸出匕首。 身体受过伤的感觉,就像磨损过的零件,明明感觉和从前一样,动作却好像慢动作一样跟不上大脑,不禁从心里感到难过。 一根木刺刺入了后背,她全身紧绷,回头挥刀,却被躲过,紧接着,一颗子弹射入他的后脑。 还好,她看人的眼光还在。 狱警已经支援过来,几颗子弹下去,其他的囚犯全部趴在地上,双手抱头。 她的伤口已经崩裂,血从肩头一路流向小腹,后背也鲜血淋漓。 “狱长!你没事吧?!” 她挥开他们的手,举起枪向空地开了一枪,语气淡淡的,“靠着栅栏站好。” 一共十个人,开枪打死了四个,还有两个受伤没死,剩余4个都没有大伤,她的伤口太痛,刀使不出力气来。 “狱长,您的伤口得处理下。” 她阴郁地瞥说话的人一眼,沉默地把刀塞进刀鞘,“都出去,小如士官留下。” 金絮如脸色苍白,刚刚的“暴动”里,他们的目标明显是她,看她不敢开枪,他们甚至当看不见她。 数十个人包围一人,目光阴鸷地想谋杀一个女人的场面如同地狱的噩梦,如果被包围的是她……可能早就成了滩死泥。 “小姐,你信任我吗?” 她愣愣地看着这个女人。 她并不没有出色的美丽,甚至狼狈不堪,发丝凌乱,衣着肮脏,偏偏全身上下裹挟着如同寒风般的骇人气场,唇还在笑,看着渗人。 “请替我举起枪。”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听这命令,但是她沉默地举起枪,瞄准了靠墙的囚犯的人头。 她没有说话,囚犯已经开始求饶,只是语言里,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她抬起手指,扳机扣响。 “做的好,士官小姐,下一个。” 直到最后两个人。 她终于开了口,“你们能给我提供什么好处。” 两个囚犯争先恐后地抢着话,她静静地听着,拉着身边的士官退后了几步,囚犯瞪大眼睛看着她。 她扔出手边的匕首,轻轻道,“活下来的,记得把这里擦干净。” 说完,她转身离开。 身后,囚犯相互搏杀的嚎叫如同地狱的哀鸣。 一切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她还是重复着枯燥的生活,只是偶尔还会回到凯的家,和他住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也不断有杀手找上门来,都很快被她的人处理掉。 她可是为剿灭他们投入了一大笔钱,力求把最后的毒瘤也扎破,这笔资金大到她现在几乎身无分文,一切资金都流转出去,日常生活全靠凯的接济。 她作为“伏锐登”组织恶行的见证人和受害人,提交了数份报告和倡议书,现在S国政府联合国际志愿军,猛烈轰击“伏锐登”组织的残党,她被囚禁的那个“塔尔塔罗斯”,如今已成废墟,地下关押人质和运输毒品的地下空间,如今已变成各项恐怖镜头的借鉴场景。 与此同时的是,她正水涨船高。 工作邮件每天都会被不知哪里来渠道的亲戚塞满问好的邮件,一旦出席公众项目则会有无数人堵在门口,她不知道作为政府人物会有如同明星效应一般的场面,看来人都只是为利益驱动的野兽罢了。 她也很清楚,她的女性身份也在其中推波助澜,国外媒体赞扬,国内媒体暗藏轻蔑,各大势力相互交融,像飘在水面的油渍们,有人等她出错,等她掉下马来,也有人对她一片赤诚,期望她登向更高处去。 当然,她不会停下。 就如同她曾经说过的,阻挡道路的,会被车轮踏碎,试图抵抗的,时间会将他消磨。 人,女人。 世界资源的不平等,注定男人和女人之间资源向一方倾斜。 但是世界会改变。 如果某人在看这段文字,容许我提问。 你害怕自己的年纪吗。 我问风岚,她说她曾经害怕,现在只有期待了。 年龄是上天的馈赠,你的一切都在时间都流逝中成长,你的内心开始成熟,你的大脑真正发育完成,你的金钱和地位日渐巩固,年龄总是在给你从前的你无法获得的宝藏,明天的此刻,明年的此刻,会更强大。 别害怕年龄了,它是世界上仅有的几个,真正的宝藏。 你无需傲人的美貌,你无需窈窕的腰身,你无需白皙水嫩的肌肤,因为你聪慧而敏捷,善于从乱象中保持清醒,你坚韧而有力,不会被一切苦难阻挡,你勇敢而无畏,即便是一片荒芜的田地,你也敢孤身走去。 她合上书本,周围掌声如雷。 三十年过去,她安静地屹立在这里,最终变成一座高山。 “风岚,当选本届总统。”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