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妻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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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闻时砚会阻拦一番或是噎死人般说几句,谁料他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好。” 言简意赅的一个字,姝晚讶然异常,闻时砚默了默,补充说:“你想做的,我都支持你。” 简简单单一句话,叫姝晚喉头?哽塞,心神沉闷,呼之不出的郁气?窝在心间,一紧一紧的。 这人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变成这般样子,赶也赶不走?,好似就是赖定?了她,可?是她有什么好的呢?还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姝晚犹自怀疑。 寒哥儿回来时瞧见了姝晚的手,大惊小怪:“阿姐,我去?找大夫。” 姝晚:“回来,别?没什么大事,我且问你,你可?需要准备寿诞贺礼?” 尹书寒笑了:“自然是要的,但不宜冒头?,随大流罢,别?人送什么我送什么,像阿姐的群仙贺寿那是不大适合。” 姝晚:“那我便不cao心了。” 尹书寒摆摆手。 国公府 灯火昏暗,前段日子的锦绣红绸已然撤了去?,只留了两盏红灯笼,序哥儿自成婚后便去?了旁边的院子,偌大的暮影居只余郡主一人,沉闷的紧。 “什么,那混账竟这般说话。”暮影居内传出愤恨的声音,郡主嚯然起身,涂着艳色寇丹的手指攥着紫檀桌边缘,那双凤眼俱是怒意。 她本就是容易炸的性子,闻时砚此番简直是算作挑衅,“这个不敬尊长的忤逆玩意儿。” 柔嘉公主在一旁犹豫的想劝阻,她这婆母实在不大地道?,分明是她不讲道?理抢闯,想知晓人家的贺礼,被?拒了却?反过来辱骂人家,跟骂街的泼妇有何区别?,但柔嘉只是这般想想,可?不敢表露一丝一毫。 她本就是个不受宠的公主,及笄后的唯一归宿便是和亲,若不是昭阳郡主瞧上?了她,她还得远赴塞外?和亲,一定?意义上?来说,柔嘉哪怕再不满,也不会去?忤逆她。 崔mama进言:“奴婢想,左右也是绣屏之类的,这种玩意儿一把火烧了了事,看他们还怎么办。” 昭阳郡主霎时醍醐灌醒,收敛了狰狞之色,施施然坐下:“就这么办,去?找个手脚利落干净的人去?,事情做的隐蔽些。” 崔mama称是。 第45章 姝晚的手在不歇着的情况下又绣了?两日, 果不其然,晨起时?,手腕肿了?起来, 疼得有些难受, 尹书寒给她热敷着一边劝:“歇歇吧,哪怕歇一日,若是?为了?这次的?绣屏落下了?病根儿?,可?就得不偿失了?。” 姝晚最终还是缓了一日, 这东西还是?急不得,有其余绣娘们顶着,还是?落不下多少?。 说来,柳世安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过来了,姝晚忙起来便未曾发现,还是?芸姐儿?提了?一嘴才发觉,她?犹豫着, 左右今日歇着也无事, 便想着去书院寻他。 书院位置有些偏僻, 多是?平民百姓们的孩子在里面读书,她?站在书院外张望着, 一身藕荷色衣裙格外瞩目,许多学子驻足瞧这格外好看的姑娘。 也有的?大胆的?学子直接上去:“姑娘可?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忙?” 姝晚有些不好意思:“你可?识得柳世安柳先?生?” 那学子点头:“自是?识得的?, 您要寻他, 不巧柳先?生这几日未来,听闻家中给他相看姑娘, 那日柳先?生的?母亲亲自来把他带回了?家中, 这事?我们许多人都晓得,许是?要成亲了?。” 姝晚呆呆的?站在原地, 刹那周遭失去了?声音,那学子见她?不说话,神情不大对劲,有些忐忑不安的?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姑娘?姑娘?”他迟疑的?唤了?几声。 姝晚回过神来笑了?笑:“无事?,多谢公子告知。”说完她?转身便离开?了?书院,回去的?路上心情也甚是?平静,意料之中的?事?情罢了?,柳父柳母本就对她?不大满意,让她?在意的?是?柳世安竟也没有告诉她?。 若是?明明白白的?说,她?不会怎么?样的?,也不会死缠烂打,二人好聚好散,做甚要做这种两面三刀之事?,她?这辈子,最恨欺骗。 姝晚冷静异常,就连回了?府,尹书寒问起来她?也只是?淡淡的?扯了?个借口,她?想,还是?要等人来了?把话说清楚才好。 这般想着她?便又松下了?心来,歇了?一日拿着药油时?不时?的?揉,热敷,第二日便不敢停了?。 待柳世安来时?又过了?两日,人不似先?前意气风发,倒有些颓丧,脸色不大好,二人之间?的?矛盾似是?到了?京城便愈发的?多了?起来。 姝晚觉着他实在是?生在桃花源太久,久到宁愿被贬斥也不愿为官场改变自己,从而早就了?许多事?与姝晚各执一词。 “晚晚。”柳世安声音有些委屈,眼巴巴的?看着她?。 这次姝晚却没在心软,直白问:“你父母给你相看姑娘了??” 柳世安登时?僵在原地,“你…你是?如何知晓的?。” 姝晚瞧着他这神色便知八九不离十:“你许久不来,我便去了?书院寻你,结果有学子说你回家相看姑娘了?,亲眼瞧着你母亲把你带回家了?。” 柳世安慌乱解释:“我……我没有答应,是?他们逼我的?,姝晚你听我解释,我只是?怕告诉你,你乱想而已。” 姝晚淡淡道:“你明知我最恨欺骗,你当真是?为了?我着想?” “我且问你,若是?你家中逼婚,你可?有资本和他们对抗?你可?愿为了?我得罪权贵?你可?愿……为了?我忤逆尊长?你可?有法子去善后?”姝晚好似一株坚强的?梅花,声音温婉,却极为有力量。 她?反问着,似是?对柳世安说,又似是?对自己说。 柳世安张了?张嘴,怔怔的?瞧着姝晚,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最后颓丧的?跌坐在椅子上。 “你……你等等我。”,刹那间?,风欲静止,姝晚瞳孔一缩,电光火石间?这句熟悉的?话叫她?的?神思回到了?从前。 同样的?话,同样的?情景,不一样的?人,姝晚悲哀的?想着,她?仿佛是?一个巫咒,永远逃不开?这般命运。 半响,她?决定赌一把,其实她?并未想怎么?样,她?只需要一个态度也好,起码能有支撑她?走下去的?理由,姝晚狠下心:“若你做不到这些,我们便算了?。” 她?声音颤颤,手掌蓦然攥紧。 柳世安瞪大了?眼睛,嚯然起身,姝晚屏住了?气息,静静等待。 不知过了?许久,柳世安缓缓道:“姝晚,你是?真的?狠心。” 姝晚松开?了?手掌,她?知道,自己又一次赌输了?。 心口的?郁气不上不下,她?强撑着笑意:“你走吧,以后别来了?。” 柳世安心口疼得慌:“你当真一点也不顾念旧情?” 姝晚却回过身来:“对我说,我愿意与你去江南,你可?还愿意走。” 柳世安却说不出话来,姝晚笑了?笑:“我们就此别过吧。”说完转身进?了?隔间?,拿起绣针继续绣,半响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姝晚到底还是?眼眶微微泛了?红,门外却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姝晚以为柳世安又回来了?,便道:“你怎么?又回来了?,还有什么?话没说完吗?”声音有些闷,带着丝不易察觉的?鼻音。 隔间?的?门陡然被推开?,闻时?砚的?身影立在门前,沉沉凝视着她?。 “你哭了??”他意味不明的?问。 姝晚落下眼皮:“没有。” “你们退婚了?。”闻时?砚又笃定道。 姝晚依旧淡然:“与你无关。” 闻时?砚头一次露出了?浅淡的?笑意,周身气势陡然一变,沉郁之色消逝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如春风般和煦的?气质。 那双眼睛,是?比春日还温和的?眸色,氤氲了?内敛的?笑意。 他负手站在门前,青袍加身,风华无两。 “手还疼吗?”叫姝晚意外的?是?闻时?砚并未多嘴问此事?,反而像是?漠不关心般,还有闲情关注她?的?手腕。 “不怎么?疼了?。”姝晚头也不抬,绣屏还剩些,只要再?也三四日,紧赶慢赶的?就能完成。 闻时?砚却突然在她?手腕上轻轻一捏,酸痛骤然传来,姝晚手一抖,针落在了?绣屏上。 “你做什么??”姝晚瞪起眼睛问。 “撒谎。”说完,他转身便出去了?,姝晚心下莫名其妙,又有些没来由的?心虚,没过一会儿?,闻时?砚手上似是?拿了?一个东西又进?来了?。 姝晚随意一瞥,好像是?一块热帕子,闻时?砚强硬的?拽过她?的?手腕给她?敷上去,温热的?暖意顺着静脉席卷了?全身,手腕的?疲乏瞬间?被缓解,姝晚没有挣扎。 皓腕搭在闻时?砚手上,静静的?感受着热意,随后闻时?砚又缓缓的?给她?揉捏着,大掌中柔软细嫩的?皓腕,他隔着帕子触在她?皮肤上,热意也随着他的?掌心蔓延到了?身上。 越揉,闻时?砚越心猿意马,姝晚被揉的?昏昏欲睡,这几日她?总是?未睡好,睡得极晚,早上起的?极早,此时?此刻她?困乏之意上来了?,倚在旁边阖着眼打盹。 蓦地,手背传来一道湿润柔软的?触感,姝晚一惊,登时?睁开?了?眼睛,对上了?将将抬起头的?闻时?砚。 二人四目相对,姝晚一阵愤恨,气的?脸色绯红,当即便要抽出掌心,闻时?砚却紧紧攥着,眼神晦暗。 不论如何,眼前的?人终究是?退了?婚,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靠近了?,闻时?砚闲闲的?握紧手不愿意松开?。 姝晚却挣扎着要离开?,他怕伤了?姝晚便松开?了?手,虽然未用力,但挣扎得有些用力,白嫩的?肤色到底泛上了?浅淡的?红意。 之后,姝晚便再?也不让碰了?,一句话也不说,面色冷的?跟冬天的?寒霜似的?,一瞧便是?不悦至极。 闻时?砚也识相的?很,乖乖站在一旁抱臂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后来葛忠进?来提醒了?他好几次吏部事?务繁忙才把人叫走,姝晚悬着的?心骤然放松下来,随后她?回过神儿?来,方才的?难受确实是?散了?大半。 姝晚把这个归结为自己对柳世安并没有太深的?感情,二人说是?适合更不为过,柳世安人很好,待她?好,姝晚是?真心想跟他过一辈子的?,但是?,再?好,二人的?家世不匹配,以后终归还是?要吃亏的?。 姝晚摇了?摇头,不想再?去想这些了?。 姝晚自认自己拿得起放的?下,柳世安却犹犹豫豫,他时?时?徘徊在姝晚门外,到这时?他觉着姝晚不过是?同他赌气,二人是?有感情的?,他不信姝晚这般狠心。 但他生怕见了?姝晚姝晚会赶他走,对他生气,是?以只敢暂时?在门外徘徊。 “你还来做什么??”柳世安身后响起了?低沉的?声音,他回身望去,闻时?砚眸色不虞地瞧着他,柳世安看见他便心烦气闷:“姝晚是?我的?未婚妻,我为何不能来。” 闻时?砚淡淡说:“听闻你家中已经给你相看了?姑娘,家世不错,既如此,你还来做什么??” 柳世安面色涨红:“我不会娶她?的?。” “但你也不会忤逆你的?父母对吗,你只会拖,逃避,与你父母僵持不下,或者…莫不是?你有娶平妻的?想法?”缓慢的?声音揭穿了?柳世安的?防备。 他脸色骤然大变,怔怔的?瞧着他:“你……” 闻时?砚嫌恶的?瞧着他,眼神犹似看垃圾。 “你…你以后叫我放弃了?,姝晚便会重新接受你么?,你怕是?忘了?自己曾经那般对她?罢。”柳世安也揭开?了?他的?伤疤。 闻时?砚斜眼瞧他:“我从未否认过我曾经伤害过姝晚,但,我敢为他闯入御前,在天子面前退婚,我愿意为他挨板子,遭受流言蜚语,最重要的?是?,我有能力护得住她?,叫她?不再?遭受别人的?闲言碎语,叫她?不必仰看别人鼻息,而是?别人匍匐在她?脚下。” 闻时?砚的?声音掷地有声的?砸在柳世安心间?,是?了?,这个男人比他有权有势,天子近臣,国公府世子爷,他不必依靠自己的?家族也能为姝晚挣得一片天地。 对比起来,柳世安是?个懦夫,瞻前顾后的?懦夫。 他颓丧的?坐在台阶上,这一切都被藏在墙角的?寒哥儿?听了?个正着,他低头沉思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响柳世安踉跄起身,离开?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