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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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不是别个,正是王猎户家的大女儿,远近村庄都闻名的美人,最难得个性温柔体贴,年纪稍微长一些,便帮着娘亲照顾meimei们,与相差四岁的小丫关系尤其亲近。 清早接到王猎户的死讯,大丫带着meimei们躲在屋子里,隔墙听见王家主支的嘴脸,登时心里便咯噔一下。 她在女孩儿们里最为年长,十七岁的年纪放在别的农户家,说不得生下的娃娃已满地乱爬,向来思虑得更加周全一些。 王猎户尸骨未寒,尸身大剌剌陈列在院中,几位族叔便堂而皇之讨论起分田的事宜,完全不把她们一家女人放在眼里。 真等他们分完了田地,再之后呢,又哪里还有娘亲和meimei们的活路? 大丫的担心并非空xue来风。邻近的村庄前些年便出过这么一桩“热闹”,有户人家的儿子死了,寡妇逃回娘家,被公公纠集人手绑到祖祠里,活生生被族里的男人们糟践至死。 少女左思右想,同meimei仔细交代几句,趁村人不注意,便悄悄从后门溜出家,沿小径上山去了。 猎户家在村东头,挨着树木茂密的后山,连通附近几处村落的道路大丫烂熟于心,为避免被村人撞见,她特地绕险要的小道,徒步跋涉过陡峭的山路,终于在半下午赶到了邻近的镇子。 这一路风尘仆仆,大丫走得脚掌隐隐作痛,约莫磨出了几块血泡,嘴唇也有些干裂。她抬起手,用衣袖揩拭了一下额头细密的汗珠,扶住小巷的石墙,平复着微乱的呼吸。 少女的性子外柔内刚,看似纤纤弱质,自幼习惯了忍耐痛苦的,面上半点迹象也不露。 街边摆摊的馄饨铺正开张,热腾腾的水汽飘散,风里升腾着诱人至极的清香味儿,小贩冲来往的行人吆喝着,见到从旁边经过的大丫,热情地招呼道:“那妹子,来碗馄饨么?” 少女的身影微顿,目光不由得在馄饨摊上掠过一眼,有些不易察觉地抿了抿唇,转身往小贩旁边走了几步,轻声道: “老丈,敢问廖大善人的宅院是在附近么?” 见不是做生意,小贩有点懒怠,把眼睛往大丫身上一搭,被美色晃了满眼。不知想到了什么,满是褶皱的脸上扯出个笑意来,透出一丝古怪的腔调: “廖大善人……?唔,不多远了。” “转过下道巷子,最气派的那处大门便是。” 大丫微皱起眉,神色沉静地看了看他,没再同他多说,轻声道了句谢便匆匆离去。 小贩伸长脖子,盯着那道亭亭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咂摸了下嘴巴,嘟囔道:“不错,不错,这下有好戏看咯。” 大丫自是不知他在背后编排了什么,即便听到也无心理会。她转过街角,那小贩倒并未欺骗与她,入目便是高高的围墙,中间是一道可容数人并排而行的红漆大门,门扉镶嵌着暗金色的铜环,两座威武的石狮子分列门前。 少女直到此刻,步伐才稍稍犹疑了少许。 今日之前,她不曾亲身来到情郎的家中,凭借传递书信时向那人仆从打探的消息,还有私会时对方透露的只言片语,大致摸清了情郎的身份和宅院所在的位置。 那人是镇子上大户人家廖家的三少爷,样貌清俊,身量高挑,平素喜好风雅,写诗作画无不手到擒来,读书也颇为用功,才学相貌样样都算得上佳。 三年前,书院的一帮书生们到黎山踏青,在桃花林里吟诗作对,廖文耀喝多了酒,独自于林中散步,偶然瞧见河边浣衣的大丫,一见之下心旌摇荡,主动上前巴巴儿地同她结识,一双眼珠子勾在大丫脸上,其轻浮形状难以形容,登时将少女吓得小鹿也似的,身段灵巧地逃回了家。 廖三少并未气馁,回去之后打探清楚大丫的家境,连日派仆从送书信、绢帕,展开净是些情意绵绵的诗词艳曲,更有那小意殷勤的点心、并镇上流行的新鲜玩意儿,偷偷同大丫私下勾通,这样不知使出了多少水磨工夫,终于获得了少女的一颗芳心。 二人情意相通,廖三少渐渐不再满足于书信交流,时常让仆从打掩护,和大丫在桃花林中的小院私会。大丫恪守着女儿家的矜持,却也耐不住情郎次次的软语厮磨,月余前更是半推半就,与廖三少成就了好事。 彼时廖三少怀抱着少女柔软的身子,在她耳边发下无数道誓言,更是同她交换了一截青丝,款款深情地握着少女的素手,将两股发丝细细密密地编成发辫,许愿夫妻结发,恩爱不移,这便是互相约定过终身了。 只是最近这段时日,廖三少和大丫见面的次数陡然减少了许多,仆从带来的消息,说是少爷在书院逃课过多,被老爷盯住了,成日里被按在家里温书苦读呢,一时脱不开身来见大丫,劝她莫要着急,静等些时日也就罢了。 大丫听闻了仆从的说辞,并未使什么性子,依托于娘亲自幼对她们姐妹的教导,她向来觉得读书是要紧的事情,闻言还颇有些紧张和自责,担忧是自己耽误了情郎的学业。 虽然不能够见面,令她隐约感到有些寂寞,大丫便在家里忙碌起来,给自己寻摸点事情做,分散些思念的心情。 夜深人静的时候,大丫会拿出装着发辫的锦囊,轻轻地抚摸一会儿,遥想着情郎的身影,揣想他现在又会做些什么。 想着想着,少女唇边浮现出浅淡的笑意,在床上翻过身,温柔地拍抚着幼妹的背脊,心里怀着对明天的期待,沉沉入睡。 倘若不是王猎户突然身故,家破人亡的惨景便在眼前,大丫决计不会贸然来到镇子上,主动登门拜访。然而一家活命存身的希望如寒风吹拂的火苗,摇摇欲坠,大丫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办法。 早年听闻廖家乐善好施,更有她与廖三少的这一重关系,少女只盼望情郎能够劝动廖老爷,在王家那群豺狼动手前,为她们一家保住田产,不至于阖家沦为刀板鱼rou。 再加上……思及此,大丫眼睫低垂,一只手隔着布料,悄然抚上了小腹。 心头划过隐隐约约的忧虑,她的月信……已经有一个多月未曾来了。 无论心思何等细密聪慧,说到底大丫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早在她同情郎互许终身那日便该料想到眼下的情景,事到临头,她仍是有些慌乱,也有些不安,加上多日不曾见到过情郎,暗自承受了许多难言的煎熬,不过凭着坚忍的个性硬撑而已。 不知道腹中的孩子,可以增添她们一家求生的筹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