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冷情母单女老实卑微男
11 冷情母单女×老实卑微男
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内心沸反盈天,叫嚣着要从封闭的压抑里挣脱出来。过久的沉默引得项鸿玉的困惑,他回过头,看见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女人垂下头,盘好的青丝和一身玄色衣裙幽幽沉沉,清癯的、瘦削的,静悄悄不说话,好像要被这岑寂夜色给覆没了。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瞧见这幅景象,当下就慌了神,疾步走到她身边去,想伸出手来抱着她,出于理智又在半途止住了唐突的动作。两只手不尴不尬地虚环住她臂膀,心焦于不知如何开口打破僵局时,若有似无的啜泣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有夜色做掩护,他看不清她低埋的面庞,当他想要再靠近些去听时,对方已经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女人削薄的肩膀开始颤抖,闷声将自己的眼泪藏进掌心里。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哭,生理先于大脑做出反馈,直到僵硬的身体陷入一个温热厚实的怀抱里,坚实的臂弯将她环住,她才在这场自困的囹圄里如梦初醒。 她想他一定很少去拥抱别人,因为他的动作很僵硬,也不敢用力,伸出胳膊揽住她的时候,抖得比还没从消极情绪里走出来的自己还厉害。 他很紧张,也害怕冒犯到她。 这个举措是处于一时冲动,但他决计没有办法再忍下去。 荣笙没有乱动,也没有开口阻止,乖乖维持原状,安静地处理好自己的情绪。 她明白自己哭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厌弃自己愚钝蠢笨还有点惺惺作态。她对他的感情来的不算迟,自己却明白得太晚,还在他单方面的付出里佯装无知,心安理得的享受普通关系下的她不该拥有的一切偏爱。 幡然醒悟的自省令她痛苦,她讨厌这样恶心的自己。看似毫无预兆的哭泣早就有迹可循,她不敢面对自己的恶,直到避无可避必须直面的这一刻,拨开迷雾见月明,她崩溃,也解脱。 她想自己并不算满盘皆输,作为直接受益者,很容易就能感受到他不同于外人的偏爱。 可是这种情感于她而言实在过于陌生,她要怎么开口陈述喜欢,又如何确定两个人是可以在一起的呢? 比起她的纠结混乱,咫尺远近的另一方可谓大脑一片空白。 他抱到了荣笙——她看起来那么瘦,搂抱起来却柔软至极。 揽入怀中像拥着一团暖和的棉,可以肆意揉弄出他喜欢的模样。 当然他最喜欢的是此刻正与他亲密依偎的荣笙。 怀中温热柔情的触感令他不自禁又收紧了一点,荣笙被挤得埋入他胸口。 男人的胸肌即便藏在深色衣物里也隐约透出它的发达,她以为自己撞上去会痛,便下意识闭上了眼,结果鼻梁安然无恙。 ……原来是软的呀。 这触感和她预想中的可不太一样,荣笙再一次被自己荒诞到,这回,她笑了出来。 她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两个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了。项鸿玉觉得胸前趴着的那块绵软好像在动,带着他的心跳也阵阵不平稳。 于是他低头去看,那人也刚好抬头,眼泪濯洗过的黑眸像冶了星的夜,澄净地映出他的模样。 眼底浮现一层清浅笑意,他拥抱着她,他也被群星环绕。 “你的耳朵红啦!”被圈在怀中的荣笙绽开笑眼,咯咯笑起来,眼波温润似流水,漾开月牙一般的弧,盈盈春水情意流转,她问他,“你也喜欢我吗?” 他下意识点头,没有一丝迟疑地说出了答案。 不加思索的喜欢显得很轻浮。 可他爱的程度太深,喜欢的人一问,他的感情就禁不住脱口而出。 他一直奉她为神明,藏起所有私心生怕自己的龌龊败露。 可此刻却好似被精怪蛊惑,把那句压在心底最深处的告白,痴痴傻傻,毫无保留吐出来。 下一秒脑中像崩坏的火车驶过,轰轰烈烈喧嚣得快要爆炸,血液奔流,四肢麻痹,身体几乎要不属于自己了。 他以为会被拒绝,被嗤笑,然而女孩却只是笑吟吟捡起他的手,十指交握,热量掌心传递,把他化开。 晚风轻拂,月亮躲进云层里。庭院铺设的景观灯一盏盏准时亮起,暧昧气息将静谧唤醒。相思玄妙,豁然开朗。 爱意无言,心意明了。 宋玟予对他俩在一起的事一点也不意外,反倒觉得这么般配的两个人花了三个月时间才修成正果,实在是太拖沓了。 而当她口若悬河、夸夸其谈地显摆自己慧眼识珠的眼光和神乎其技的助攻时,程麒就抠着腿边略显破烂的布艺红沙发,拿充满怨念的眼神看她。 “我呢我呢?” 然后宋玟予就立马收了笑,岔开话题绕道甩开他的追问。 …… 项鸿玉来省城的这段时间,荣笙rou眼可见的开朗了起来。 她一直压在心底没说,但心思细腻的人很轻易地就能看出来母亲的离世对她的打击很大。抑郁的情绪迫于生活压力逼她必须扛着、藏起来。消极的情绪从头到尾就没减损过哪怕零星一点,反倒越积越多,肆意膨胀。 荣笙一直以为自己应该是偏向独立的人,习惯独处,不喜热闹。可mama离开后她时常感到孤独,有时正做事呢就会发起呆来,恍惚间觉得她的身影就浮现在眼前,再回神才发现mama早就不在身边了。 项鸿玉的到来没有取代mama的空缺,但他确实能填补一部分相思。 有时候她真能从他身上隐约瞧出mama的影子。 mama不是大众眼里完全独立的女强人,她有自己的工作,同时也是一个极其完美的家庭主妇。 荣笙至今不能理解为什么mama的一天时间看起来比她多那么多,自己下班了就无精打采做什么也抬不起劲儿,可她却能在兼顾工作的同时处理好家里一切大小事务。 小时候她觉得mama厉害,长大了倒觉得是自己拖累了mama。 当她向mama问起如果不管那些繁杂的家务活,她就能拥有更多自己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那为什么还要日复一日,任劳任怨地独自处理这些脏活累活时,她怎么也没想到mama会说是因为她愿意。 她原以为是家庭困住了mama,可mama却说,因为有很好的丈夫和很乖的女儿,所以干活的时候她会联想到一家人在干净敞亮的家里,开开心心坐在一起,有人夸她手艺好,有人感谢她的体贴,有人说下次换他做,家务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时,她就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有人体谅她,有人感恩她,没人觉得理所应当,没人无视她的付出。 而她也很爱他们,所以她愿意,也很快乐。 项鸿玉好像也是这样。他并不是因为寄人篱下才委屈自己做那些繁琐的家务。他不觉得自己在付出什么,也不奢求能得到什么反馈,只要荣笙确实有享受到他带来的便利,他就很是心满意足了。 荣笙以为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就不会有顾虑,但现实总是在给本就不顺畅的路频繁添堵。 她没办法和男人亲密接触,这点她一直都清楚,所以在面对感情时总会犹豫不决,因为后续的发展很难会美妙。 项鸿玉和所有造成她这种性格的男人都不一样,她原以为会没关系,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估计他也意识到了什么,从她刻意回避的肢体接触、被冷落的手和躲闪的眼神、欲言又止的解释和戛然而止的动作,最后是漫长的、无休止的沉默。 他们在一起也快一个月了,接吻不说,就连牵手都很勉强。荣笙自是不会主动的,项鸿玉怕她不喜欢,也不敢随意碰她。成了情侣后,两个人相处起来较之前反倒更为拘谨,隐形的墙就竖在二人中间,谁也不敢率先打破走近一步。 基于这种情况,项鸿玉也没有提出任何意见,两个人在恋爱这块儿都是愣头青,他怕是自己追得太紧让荣笙难受,于是偶尔也会借工作为由,各自错开时间回去。 荣笙确实需要松口气,她不知道该怎么做,脑子一热就开诚布公在一起了,然而刻在她身体里的本能却在抗拒这一切。项鸿玉是个很有耐心也很善良的男人,她以为只要慢慢来,总有一天她会好起来,和他像那些恩爱的小情侣一样甜蜜,而他大概也是愿意等她,不会随意放弃这段感情的。 可是谁也没想到,变故来的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