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死也不放弃
邵群是在赵锦辛出院那天出现的，赵锦辛在医院待了三天，这三天邵群为他请了护工，自己一直没有露面过，他不想再给赵锦辛希望，本已够烦躁的，现在又多了一件。 李程秀还没有找到，他心里烦得要命，哪有心情再哄一个异想天开对他抱有不切实际幻想的主儿。 赵锦辛乖乖地跟着邵群，让做什么做什么，邵群想，要一直这样乖多好，没有那些糟心的事儿，他们依旧能兄弟情深。 自己乐意宠他，实在不该再有多余的心思。 这天两个人一同回了北京，雪落映天灰，寒风肆虐，他们赶上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下了飞机深切感受到寒意直钻入骨头缝里，赵锦辛衣衫单薄，邵群解了自己的围脖给人仔细围好，弄完后即刻后退一步，不再揉他的头发搂着他的腰。 “病刚好，别再冻着了，等回家了再多加点衣服，这天气，最好别出门。” 赵锦辛欲言又止，兄弟俩的关系不亲不疏，这么像个最熟悉的陌生人，从来没有冰冷成这样，没有吵架，也没有冷战，只是不提了。 除夕夜本该是团圆开心的日子，邵家所有的人皆到场，赵锦辛郁郁寡欢，在面对所有人的问候时，强颜欢笑，这一点也不像他。 一大家子人全围在一起看春晚，谈政治，赵锦辛借口不舒服逃了那无聊的话题，独自一人跑去花园暖房里。 邵家很大，花园不比他在美国家里的小，种了各种花卉，不止玫瑰一种。 他眼里只看得到玫瑰，冬季衰败，暖房里四季如春，香水柠檬挂在玫瑰中间，混合成一种独特的清香。 “舅舅，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小女孩五六岁，扎着双马尾，抱着她的芭比娃娃站在赵锦辛身后。 “大概是无聊吧，你呢？怎么不陪mama看电视？茵茵是不是偷跑出来的？” “不是，茵茵很乖，才不会跟小舅舅一样，小舅舅，你是不是心里很难受？” 小孩子天性多敏，能看到很多大人无法发现的问题，但这也太敏锐了吧，不该是这个年龄段该有的表现。 “小舅舅，你是不是喜欢大舅，你要是喜欢他，就去告诉他啊，大舅很笨的，你不说他一定不知道你喜欢他，唔…” 茵茵眨着大眼睛忽闪忽闪，赵锦辛左右看了看，这才松开她，蹲下身子视线与她齐平，“这些话谁告诉你的？小孩子不可以胡说八道，知道吗？” “我才没胡说呢，我昨晚看到你从大舅房里出来，大舅骂你了，你都哭了，我们班小杨就是这样的，被喜欢的男生气哭了，就跟你这样子。我陪mama看电视时，有jiejie半夜从叔叔房里出来，然后叔叔让她滚，她就哭着跑了，后来他们和好了，还会亲亲…”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小朋友才五六岁啊，邵雯姐都带着她看得什么乱七八糟的，把孩子教坏了。 “茵茵，这些话不可以对别人说哦，这是我们俩的秘密，拉勾，保密，说谎的人长长鼻子。” 修长的手指勾住小小的指节，茵茵凑到他耳边说起悄悄话，“我会帮小舅舅保密，大舅很难追的，小舅舅要加油啊！”最后那句话是她跑开说的。 这小丫头，鬼灵精怪的，赵锦辛摇头苦笑，连个小丫头也知道他被邵群赶出房间的事儿，多丢脸。 “加油什么？”背后响起熟悉的声音，邵群从后厅出来，见到暖房里一大一小在说悄悄话，没上前打扰。 “没，哥你怎么出来了。”赵锦辛尴尬，又难过，昨晚那声“滚”的确伤到了他，这一天他也不大松快。 “我来看看你，不是说不舒服么？怎么跑出来吹冷风？” 暖房四面玻璃墙，哪儿来的风？他也没有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他不想再理这个人，站起来抬脚离开，手腕被揪住，邵群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锦辛，你还小…” 赵锦辛惨然一笑，“小？哥，你只比我大四岁吧？四年前像我一样大时，你已经玩遍了北京城，甚至在国外也有你的艳遇，你怎么能好意思说我还小？” 在邵群心里，赵锦辛一直没有长大，自己把他当孩子哄，那夜的事情发生后，他心里的疙瘩难以解开，但再怎么混账，这种事儿也不行。 “那夜的事儿是我犯贱，我被你当成李程秀，没关系，我不介意你有别人，但是哥，你一直把我往外推，我连靠近你的资格都没有。” 赵锦辛见他沉默不语，眉目冷淡，不想再多说，慢慢收回目光，从他旁边走过去，“锦辛，我已经和家里说好，不会再结婚，我会把程秀找回来，我答应给他一个家，所以…” 所以，我在你心里除了是弟弟，什么也不是，还能期望什么？一切只是我编制的可笑浮梦。 他外表强作冷静，清澈的眼里透出伤感，执着了这么多年，一想到以后他和邵群背道而行，不再有过多交集，要默默看着他和另一个人长长久久恩爱缠绵，心里跟插了根针似的，动一下流血不止，疼痛难忍。 “哥，你是不是对我太残忍了，一句血缘，就要否定我这么多年的爱，我活该吗？是这血缘惹得错是不是，我不要了行吗？小时候我以作为你弟弟而骄傲，觉得这是独一份的殊荣，我过得很幸福，现在我一点儿也不快乐，我痛苦的要死，我不要这份殊荣了，我还给你，你能不能爱我？哪怕喜欢一点点呢？” 赵锦辛发了疯，一头往玫瑰花丛边的玻璃墙上撞去，吓得邵群遍体生寒，想也不想追过去用自己的身体代替那堵墙，赵锦辛撞击的力道很大，怎么说也是一个大男人，邵群清晰听到闷闷的撞击声，胸口剧痛，差点儿断了呼吸。 “锦辛，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赵锦辛从他胸口抬起头，眼眶红得吓人，嘴一扁，所有的委屈纷纷流露，他使劲撕扯捶打，发泄内心的压抑。 “我活该的，哥，我不想做你弟弟，我不要这样，我那么爱你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我是为什么，邵群，我真讨厌你，你为什么要是我哥，偏偏是我哥呢…” “赵锦辛，你是真疯了！” “我疯了，对，没错，这些年我已疯魔入体，得不到你的回应我情愿死了。”他吼完气喘吁吁倒进男人怀里，玻璃房透明，花卉繁盛，树根隐蔽，不刻意寻找不会发现有人在里边。 “赵锦辛，我从来舍不得打你，别逼我动手。” 低头掩盖悲痛欲绝的眼睛，一种无力感深深侵袭进他的四肢百骸，比他在海水里还要压抑窒息。 他最近好像变得异常脆弱，他不贪心，从小到大什么都有，他没有物质欲，没有多大的渴求，只要一个邵群而已，怎的如此艰难。 赵锦辛直起身子，缓缓离开男人的怀抱，然后决绝地吻上去，得不到回应没关系，我自己来抢来夺！ 血腥味弥漫开，嘴唇撕裂一条线，是邵群的血，赵锦辛咬破了他的唇，贪婪的汲取他的血液，待他吸够了才松开手臂，舌头舔掉嘴边多余的血渍，像暗夜里吸血的鬼魅，“哥，我不会放弃的，要让我放弃你，除非我死了，你打死我也一样，这个决定不会更改。” 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以前的担惊受怕只是一个笑话，再怎么小心翼翼，他哥也不会回应他，倒不如死缠烂打强取豪夺来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