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他的根

    周正感觉，令仪的气压有些低，进到病房后，她话就很少。

    先是问医生他伤势要注意的事项，医生开了止疼、消炎药，叮嘱要清淡饮食，要好好休息，别让伤口裂开。

    她又叫来护士，仔细问照顾病人的细节。等这些确认完，就说要回去一趟，给他拿换洗衣服。

    “等一下，令仪，不急——”周正对她伸出手，“过来好不好？”

    令仪坐到床边，她低敛着眼眸，难辩情绪。

    “我吓到你了吗？”他低声问。

    “有点——”从认识他到现在，他很健康，很踏实，很有安全感，好像什么都难不倒他。现在他躺在病床上，身上有枪伤，她心里头很闷。

    “过来一点，让我抱一下。”他的病床微微摇起来，他伸出手，敞开怀抱。

    “医生说不能压到你的伤口。”虽这么说，她还是小心的投到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强有力的心跳声，她的心微微定了定。

    “对不起，令仪。我没事的，别怕——”说罢亲亲她的发。

    令仪鼻酸瞬间涌上来，她环紧他：“周正，你不能这样，真的，你不能这个样子——”

    “我有防备高文姝，虽然很快，她开枪的位置并不致命，我真的没事，过两天就能出院，”他说。

    “廖棠说，J的船上是有炸弹的，威力可以将码头所有的船炸毁。你居然还主动跑到那艘船上去，还是去换高文姝这种烂人！”她无法想像，要是炸弹爆炸，他又没能逃出去，会怎么样？

    只要想想，都会后怕。

    廖棠居然跟令仪说了这么多。

    “我有把握的，令仪，我知道J的心理，他不仅仅想要我的命，他还想赢我，再没有彻底让我服输前他不会引爆。我是有把握抓住他，才那么做的。”他并不是会无恼牺牲的人，他爱惜自己的命，他还想长长久久跟令仪在一起。

    “周正，我知道你做的事情很重要，我不能阻止你。可是你做决定前能不能想想身边爱你的人，你要是出了事，在乎你的人得有多伤心。”她哽咽了嗓音，眼眶湿润。

    “我知道，对不起——”他真的吓到她了，他捧起她的脸亲了亲，“我下次一定注意，好不好？”

    “还有下次？”仅听廖棠简单描述，她都心惊胆颤。

    “没有下次了。我保证。”周正连忙说。

    令仪心里这才微微松落，眸光落在他的唇瓣上，凑过去跟他亲吻。

    今夜起起伏伏，两人心情也是百转千回，他们都想通过更多的亲密来感受彼此。她手臂环住他的颈，舌头伸到他唇内交缠，吮吸，柔软的胸乳隔着布料蹭在他胸膛。

    这么吻更是情动，周正大掌摩挲着她腰侧的软rou，一路往上解了两颗扣子手伸进去，抓揉住她一颗乳。

    许久，感觉要擦枪走火控制不住局面，才艰难移开彼此的唇。他们额贴着额，气喘嘘嘘——

    “你才取出子弹，别乱动。”令仪嗓音都哑了。

    “……”明明是她先主动，舌头缠的那么粘，胸乳往他怀里挤，掌心的乳尖都硬成小石子儿了。

    “你还说明天回江城呢？要不要跟你二婶说一下？”

    “没必要让他们担心，就跟我妈说还要晚几天回，我们俩在一起，她不会多想。”周正说着啄啄她的唇瓣，“这几天辛苦你照顾我——”

    “我不太会照顾人，你不要抱太高的期待。”她连饭都不会做，之前一个人住，都是请钟点工、吃外食。

    “只需要这样就好。”说着他又粘上她的唇浅浅吻一会儿。

    令仪脸颊嫣红：“到时受折磨的是你自己，你的伤口可不能裂开。”

    他轻笑，他是有点想做可能会让伤口裂开的事，只是这个环境，眼前的情形不允许。

    “周正——”

    “恩？”

    “也许你要说我自私。”令仪的眸子极是认真，“我挺高兴你退伍，没再当兵。”

    他之前还受过伤，他右后肩，左边大腿外侧，小腿处都有疤痕，应该都是枪伤。她早就看到了，只是不提罢了。

    周正心里又暖又熨贴，如果之前他并不那么确定令仪有多么喜欢他的话，这一刻他真切感受到她的关心和紧张，她在心疼他。

    “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退伍？”

    “你说过，因为你不能开枪。”

    周正摇头：“是因为我有个心魔。”

    “J？”

    周正点头：“两年前我还在特种大队，我们协助云省边境的缉毒警进行一次捣毁贩毒走私团伙的活动，J和他两个兄弟是组织首脑。那次的行动很惨烈，双方在边境交火。J的手下大多是亡命之徒、雇佣兵，手持军火，杀起人来不要命。我们特种大队出动了十二个人，折了八个，缉毒警死伤更是惨重，我是队长，亲眼见到J杀死我一个又一个战友。虽然我们彻底瓦解了J在东南亚的毒品网络，却让他逃跑了。”

    “他就成了你的心魔？”

    周正点头：“我只要一拿起枪，脑海里就是他杀死我战友的情形，其中有个战友才二十一岁，是我一手训练选入特种大队，那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他是他父母唯一的孩子……”

    后来他也意识到自己心理出现问题，经过一段时间心理辅导后，领导建议他转文职。

    那时黄慎刚做完手术没多久，周正知道母亲做了重大的心脏手术居然没跟他讲，思虑再三之下，才退伍回到江城。

    “J在你手里伏法，你没有辜负那些战友的期望。”令仪搂着他说。

    周正微点头：“他会被押送到内地受审，死刑是肯定跑不掉的。”

    “现在你心魔除了，你还会想回部队吗？”令仪忍不住问。

    周正摇头：“刚回江城那段时间，我还存着念头也许有一天能回部队。后来接手窑口，发现我这双手不一定要拿枪，可以做很多事情，也一样有意义。”

    令仪心神微动，想到张师傅、芳姐他们信赖他的眼神，想到黄慎、外公外婆的古瓷，周正的根在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