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花
辛谣还是去了花店,小颜看到她关心几句,又跟她讲了下昨天店里的情况,两人聊了几句后便归于营业状态。 她想,她不该老是让薛燃担心,薛燃已经为她付出了很多,她自己的事情要自己解决。 况且她不爱那个人很久了,她现在爱的是薛燃,只想跟薛燃好好的一直在一起。 辛谣和小颜一起把昨天有两个客人预定的花束包装好,又卖了一束,便坐在一起聊聊近期的娱乐八卦。 门口的风铃被拉起清脆的声响,小颜反应很快的说了声“欢迎光临”,然后起身准备去接待客人。 辛谣也起身准备去看看,刚一转身看到那个身影后,骤然变了表情。 “先生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小颜十分热情的问。 对方却不回答,直直看向辛谣,表情似乎有些,克制和激动? “先生?” 小颜试探着再叫了一声。 男人仍未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小颜好奇的回过头,看到辛谣表情也很奇怪,像是看到什么害怕的对象一样。 小颜站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倒是面前的男人率先有了动作。 他越过她走到辛谣面前,辛谣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覃聿鸣眼里闪过一丝受伤,想拥抱她的冲动就立刻被斩断。 他昨天思考了一晚上,把从认识辛谣到昨天被迫和辛谣分开的一点一滴都细细分毫析厘了一遍。深刻的找到了自己的做错的每个地方,也恍然辛谣这么抗拒她的原因。 辛谣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从小没得到过什么关爱,好容易以为自己终于有人疼了,那个人却是个混蛋,打碎了她真挚的心。 而那个混蛋,就是自己。 他深知自己对辛谣带去的伤害有多深,而现在所遭受的伤痛都是他罪有应得的。 他接受来自辛谣的一切惩罚,抗拒他、讨厌他、伤害他,让她曾经在他这里体会过的痛都数倍加诸给他,都没关系的,只要辛谣还愿意回到他的身边,他甘愿去承受这些难以负荷之痛。 即使现在辛谣属于别人也没关系,反正他以前也不干净,他没资格要求辛谣对他一直忠诚。 不过是一个什么都比不过他的男人而已,凭什么得到辛谣的爱。 找到辛谣的当天那个男人的信息就发到了他手机上。 孤儿,三十一岁,还算比较知名的学校毕业,中型企业的普通职员,一无金钱二无背景,各方面给他比起来都差得远。 看起来就像是那种没什么脾气的老好人,而这种老好人最会骗人,辛谣这么单纯,指不定就是被这个老男人的花言巧语欺骗了才会跟他结婚,毕竟这种各方面都没什么突出特点的男人,聪明的女性都不会选择他。 他们才在一起半年,感情怎么会深到结婚的地步。 而且他坚信辛谣对她还是有感情的,只是被她藏起来了。她以前那么爱自己,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爱这种东西要是那么容易放下的话,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只要他努力,用心去证明他已经知道错了,他是真心的爱她,也只会有她一个女人,他会跟她结婚,辛谣会原谅他的,一定会的。 于是他克制住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扯了一个她以往最喜欢的宠溺的笑容,说:“谣谣,我——” 覃聿鸣嘴唇翕动了一会儿,像是忽然被掐住喉咙似的,半晌说不出下半句话。 辛谣一动不动的站着,努力的迫使自己抬头去迎击他。 她没有做错什么,她不该害怕他,该羞愧的人是他才对。 逃避是没有用的,她要勇敢面对,要对得起薛燃对自己的信任和宠爱,她要坦荡无负担的和薛燃在一起。 “谣谣。”覃聿鸣像是找到了自己声音,又叫了她一声,将手里一早去排队买的蛋糕递给她:“这是我给你买的巧克力岩溶蛋糕,你最喜欢的。” 是一家很有名的甜品店的招牌,每个店都要排好长的队才能买到。 他记得以前辛谣经常去买,但经常买不到,后来就学着自己做。她厨艺方面很有天赋,试了两三次就能做出几乎一摸一样味道的。他每次回去,总能吃到新鲜的各种甜品。 辛谣枯井无波的目光在他那个包装盒上看了眼,语气平静的说:“我不喜欢吃这个。” 看向他的眼神很淡漠:“是你喜欢吃。” 因为他喜欢吃,所以她一大早就去很远的甜品店排队购买;因为他喜欢吃,所以即使手被烫伤了也要忍着去调制出一模一样的味道。 可是她做的那些甜品大多还是进了她的肚子。 其实她并不怎么爱吃甜品的。 覃聿鸣表情僵了僵,看着辛谣又说出一个他可恶的事实,心脏抑制不住的拧了几圈。 他努力保持语气平稳,小心翼翼问:“那谣谣你喜欢什么,我去给你买。” 辛谣看了他一会儿,没什么情绪的摇了摇头。 覃聿鸣顿时就慌了,向前一步靠近辛谣,急切的说:“谣谣,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去给你买。不管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买来,谣谣,你,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辛谣被他的样子逼得难受,她想起以前男人也惯会伪装出让她心软的摸样来篡改一些事实,让她相信他是真的在忙。 而他确实在忙,在别的女人床上忙。 她往旁边躲了一步,他却紧跟上来,恳求一样的神情紧锁着她。 辛谣走一步他就进一步,一副受了巨大委屈的模样,他们两个的身份看起来像是对调了一样。 被禁闭的那段时间的恐惧感又漫了上来,辛谣难受的有些缺氧,表情都变了。 一旁的小颜见状赶紧走过来站到两人之间,将辛谣护在身后,不善的眼神盯着覃聿鸣。 “这位先生,您到底要干嘛?” 覃聿鸣仍旧拿她当空气,优越的身高让他直接略过小颜看向辛谣。 被忽视的感觉让小颜更加生气,她语气硬了几分:“先生,您要再这样我可要报警了。” 听到这句话覃聿鸣稍微理智了几分,也终于注意到辛谣表情的不对劲,他心里又慌了几分,连忙道歉:“对,对不起,谣谣,我——” 我只是想让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 我想要了解你,对你好,把以前亏欠你的都补偿给你。 想要去实践我爱你的事实。 可是他“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紧了紧拳头,又深深的看了她一会儿便离开了。 像是落败的斗犬,背影十分颓丧。 “有病。” 小颜对着离开的背影骂了句,然后看向脸色依然有些苍白的辛谣,担忧的问:“辛谣姐,你没事吧?” 辛谣捂着胸口急促的呼吸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小颜扶着她坐下,又给她倒了杯水,又问:“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要不你回去休息吧,今天也没有什么订单,我一个人忙得过来的。” 辛谣勉强笑了笑,说:“不用,我真的没事。” 小颜看了她一会儿,见她似乎真的没什么事,便“哦”了一声。 两个人又恢复了覃聿鸣来之前的状态。 不对,并没有恢复,覃聿鸣来之前两人还有说有笑的,但现在是沉默,长久的沉默。 小颜是个话多的,但她看辛谣不太想说话的样子,便识相的没有出声。 花店难得有这么安静的情况,只有偶尔有客人进来才会制造出响动。 下午的时候,覃聿鸣又来了。 小颜虽然不清楚他辛谣之间的关系,但看得出辛谣不待见他,于是率先走到他面前,语气不大好:“这位先生,你又要干嘛?” 覃聿鸣贪恋的视线往一直背对着他的辛谣那里看了一眼,喉咙干涩道:“我买花。” 小颜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买花就买花,上午搞这么多让人误会的事干什么。 “你买什么花?”虽然还是不喜欢他,但秉持着顾客是上帝的原则,小颜还是缓和着语气问。 “郁金香。”覃聿鸣说,“我要一束郁金香。” 他看到辛谣的背影僵了一瞬,心脏也跟着缩了一下。 他还是记对了她的一个爱好的。 “有什么要求吗?”小颜继续问。 覃聿鸣收回视线看着小颜,露出迷茫的神色。 “或者说您是送给谁的,以什么为目的送?”小颜换了个方式问。 覃聿鸣又往辛谣那边看了一眼,她正专心的剪玫瑰花枝,似乎一点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用来道歉的。”他说,然后紧紧盯着辛谣的背影,妄图从她背影里看出一点自己渴望的情绪。 可辛谣没有半点异常,仿佛这里发生的事与她丝毫无关。 覃聿鸣感觉自己的心脏又开始急速下坠,在没有尽头的深渊。 “道歉那你买黄玫瑰呀,黄玫瑰的花语是对不起。”小颜好心的介绍。 “不行!就要郁金香!” 男人忽然强硬的语气让小颜吓了一跳。 “她喜欢郁金香。”然后他又喃喃自语般说。 小颜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会儿,长得越帅越有病? 小颜在心里吐槽,转身去给他包花束了。 包花束期间,小颜一直用余光打量男人,果不其然他一直痴痴的盯着辛谣的背影,像是在看什么珍爱的人一样。 小颜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又想到上午发生的事,猜测着这个男人不会是想挖墙脚吧? 她看了看手中的郁金香,辛谣姐最喜欢的花不就是郁金香嘛! 那可不行! 在她心里,辛谣姐和薛燃哥可是模范夫妇的代表,任谁都看得出薛燃哥对辛谣姐疼得不得了,辛谣姐也深爱着薛燃哥,哪能允许第三者插足。 这个男人,长得那么好看,却是个缺大德的狗东西,呸,可耻! 小颜将包好的花束递给他,语气明显冲了几分:“您的花,一共一百三十八元。” 覃聿鸣接过花,将手机打开付款码,直接递给小颜,视线一直落在辛谣身上没偏半分。 果然是来挖墙脚的,真不要脸! 小颜心里又骂了几句,嘟囔着去柜台扫码收了费,把手机还给他。 覃聿鸣抱着花束,想要上前把花送给辛谣,刚迈出一步,辛谣像是察觉到似的忽然起身,去了洗手间。 他眼眸又暗了些,胸腔里堆积沉闷的浊气,排不出来。 “这位先生。”小颜站到他面前,用手挥了挥打断他的视线,职业假笑:“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覃聿鸣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洗手间方向,暗暗叹气,转身离开了。 男人走后,辛谣才从洗手间出来,面上看不出什么异常,很平静的在修剪花枝。可平静就是她的异常,否则她不会一直沉默,一句话也不说。 小颜也不去扰她,去忙别的事。 一个小时后,覃聿鸣又来了,小颜觉得这人脸皮真厚,想要怼两句。但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规矩老实的又要了一束郁金香。 小颜一面腹诽一面包花,时刻注意着他的动静,心想他要是做出什么不轨的举动,就抓着旁边的鲜花桶往他脑袋上砸去。 覃聿鸣仍然是贪恋的望着辛谣,接过花束后就离开了。 又一个小时后,覃聿鸣再来买花,还是买的郁金香,还是一直望着辛谣,还是接过花就走了。 再一个小时候,他又来了,仍是要郁金香,说想要送给喜欢的人。 小颜忍无可忍了,凶到:“我说你到底想干嘛,一趟一趟的跑来买花,你不烦吗!” 覃聿冷漠的眼神睇过来,语气冷厉的问:“怎么,你这里不允许回头客?” 小颜被男人之前一直寡言沉闷的性子给蒙蔽,以为他是个性子比较温和的,突然这样阴冷的表情刺她,让她吓了一跳。 她语气弱了几分:“不是,你这……” 你这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小颜后半句吐槽被男人越发沉冷的神情给堵了回去。 管他呢,虽然他目的不纯,买花是真的,哪还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反正她会监视者他,不让他去sao扰辛谣姐的。 小颜不情不愿的又去给他包花,审判的眼刀却一直往男人身上发射。 看看看,随你怎么看,辛谣姐也不会理你的,趁早死了心吧坏东西。 覃聿鸣自然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很无理,也很讨人厌。 可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他想要见辛谣,想要离她近一点。 他原以为事情会很简单,找到辛谣,跟她道歉,向她诉说爱意,甚至直接求婚,他们还会回到从前,回到他最贪恋的那段时光。 可事实证明,不是所有的错误都有可能被原谅,不是所有的伤害都有机会弥补。 他一向身居高位被各种谄媚讨好迷惑惯了,认为这件事也应该和他以往遇到过的各种小阻碍一样,很轻易的就能解决,甚至自以为是的觉得辛谣已经准备好了原谅只等他施舍一句道歉的话。 他还是太不懂辛谣了。 辛谣跟他们怎么会一样呢,辛谣如果跟他们一样就不会毅然决然的离开自己了。 他准备好的一切说辞,不仅没能为他挽回辛谣,反而让辛谣更加厌恶他。 焦灼的情绪密密麻麻的啃噬着他寸寸肌肤,让他想要用力挠,抠破皮肤挖烂里rou的挠。 该怎么做,到底该怎么做。 无措,太无措了。 “你的花。”小颜再次将包好的花递给他,表情坚硬冷淡。 覃聿鸣接过来付了钱,又听到她说:“谢谢这位先生对本店的信任 和支持,今日郁金香已售罄,您要再买就没了。” 覃聿鸣顿了一下。 没了吗,怎么能没了。 他还没有好好道歉,他还没有跟辛谣表达他的真心,怎么就没了。 他往辛谣那边看了一眼,还是那样拒绝的气息。 心脏绞得太痛了,痛得他感觉身上的力气都在流失,他不能用这么脆弱的样子去面对辛谣,不然像是在道德绑架,一点都不真诚。 于是他说:“我明天还会来买,麻烦贵店多准备一点。” 小颜瞪大了眼,你是真没有自知之明啊。 覃聿鸣又看了一忽儿辛谣,抱着新包的花束出去了。 辛谣一整天都很沉默,明明说好要处理好这件事,可真正到了眼前,她却又忍不住退缩。 她就是这样,太软弱无能,所以在发现被欺骗的事实之后也只敢逃避,像现在一样。 覃聿鸣第二天照常来店里重复着昨天的行为。 小颜一边吐槽他有病一边给他包装花束,甚至故意叫高价,对方还是一言不发的把付款码打开让她扫,视线一只落在辛谣身上。 小颜虽然神经有些粗,但也大概猜出来这个男人跟辛谣姐肯定有过一段不简单的关系。 直白的说,估计曾经两人是恋人,而这个男人做过对不起辛谣姐的事情。不然为什么辛谣姐不愿意搭理他,他每次看着辛谣姐的眼神都带着愧疚和伤痛。 男人接连三天都不厌其烦的来店里,隔一个小时买一束花,那么多花也不知道他拿去怎么处置。 辛谣心情越发沉重,一昧的闷头做事,小颜对男人的态度也越发不好,甚至都直接臭脸怼他了,而男人只是冷冷的看她一眼,又继续痴痴的看着辛谣。 大傻逼! 小颜非常有职业素养的把一束包装精美的花束丢给他,直接喊价八百八十八,男人扫码付完前后便一言不发的走了。 小颜看着沉默不言的辛谣,忍不住拿出手机跟薛燃告状。 【颜果果】:燃哥!有个傻逼老是来sao扰辛谣姐,你快来揍他! 过了有十分钟,那边才回了信息。 【薛燃】:谁? 【颜果果】:不认识,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就是人品不行 【颜果果】:看起来像是欺负过辛谣姐的坏蛋! 【颜果果】:我看他像是要追辛谣姐,你快来宣誓主权! 对话框上“正在输入中”跳动了许久,小颜等得都有些着急了,对方才把下一条信息发过来。 【颜果果】:他做什么了吗? 小颜思考了一会儿,想要从他怪异的行为中找出一些可批判的罪行,可除了第一天上午的sao扰未遂,他后面好像还怎没做什么过激的行为。 【颜果果】:他买花[○?`Д′? ○] 【颜果果】:这几天每天都来买,隔一个小时来买一次,店里的郁金香都被他买完了。 【颜果果】:他就是对辛谣姐图谋不轨! “正在输入中”又跳动了许久,小颜猜想他是不是在发布什么大计划,正做准备当好两人的爱情小保安,薛燃接下来的话却将她的昂扬斗志熄灭。 【薛燃】:没事,你辛谣姐会处理好的 小颜很失望。 【颜果果】:好吧(╯▽╰) 小颜又看了眼辛谣,她被动文静三天了,她一个属麻雀的真的会在沉默中灭亡。 可辛谣姐看起来真的心情很不好,不好到她觉得那个男人怕不是做了什么让人绝对不能原谅的坏事,伤透了辛谣姐的心,才会让好脾气的辛谣姐会有这种反应。 于是男人再来的时候,小颜直接开始阴阳怪气。 “有的人啊,以为装装可怜就能掩盖自己的错误,殊不知苍天有眼,因果好轮回。” “道歉要有用的话,警察们都要失业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以为买几束花装装样子就算是赎罪了吧?” “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烂白菜都是该拿去当猪食变成大粪的。” “有些没有自知之明的男人啊,真是比苍蝇还讨厌呢。” 覃聿鸣当然听得出小颜在讽刺自己,但是他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因为他现在真的很讨厌,讨厌到辛谣甚至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车上已经放不下新的花束了,可他还是固执的要来买。 只是,想要来买。 门口的风铃声叮铃铃的很好听,那是薛燃和她一起去买的。 辛谣此刻在包其他客人预定的玫瑰花,心无旁骛的。仿佛周遭的事都与她无关,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这几天心跳有多乱。 她太软弱了,说要勇敢的面对,但她根本做不到。 一看到覃聿鸣就想到曾经被欺骗的自己,愚蠢的自己,可笑的自己,还有被抛弃的自己。 那种恐慌,无助,绝望的情绪像一团乱麻缚茧一样将她裹紧,密不透风的,黑压压的一片,溺水一样的窒息。 如果不是薛燃破开了那层茧把她拉到阳光下,她只能在那层茧里枯成一堆风一吹就消散无迹的灰烬。 “不会的。”薛燃说,眼眸里盈着温润的光,“你会化成蝴蝶,一只非常漂亮的蝴蝶。” 像是破开乌云的一道金光让辛谣在混沌中忽然醒来,她扔下手上的东西,跑了出去。 “辛谣姐,你去哪儿啊?”小颜在后面喊着。 辛谣跑到外面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蓦地一下锁住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跑了过去,嘴唇翕动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般喊出声:“覃,覃聿鸣。” 正准备开车门的男人身影一滞,然后有些僵硬的转过身来,望着面前的这抹纤细的身影,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惊喜。 “谣谣……”像是很艰难的叫出这个称呼。 辛谣双手握拳紧了紧,问:“你只是想让我原谅你吗?” 覃聿鸣下意识的就想点头肯定,又在薄弱的理智中抓到“只”这个字,一时有些辨别不清晰。 “我可以原谅你。”辛谣说,“只要你不再来找我了。” 很明确的驱赶意思,甚至用对换的方式提出。 覃聿鸣有一瞬间的空白,在商场上很敏锐的能计算出盈亏的人,此刻却很难判断这其中的正确答案。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呢。”辛谣想不通,有点无力的语气:“你来找我干嘛呢。” 只是获取她的一个原谅么,那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 她的原谅直几分钱呢,以前她满甸甸的爱在他这里都一文不值,一个原谅又有什么轻重的呢。 “谣谣。”覃聿鸣很艰难的抓住自己的声音,脆弱得似乎要碎:“我不是只想要你的原谅。” “我想要我们回到从前,我想要你的爱。” “我的爱?”辛谣像是很陌生的咬了一遍这三个字,语气听起来有些难过:“我给过你,可你没有珍惜。” 不仅不珍惜,还仍在地上践踏得彻底。 “我会珍惜的,谣谣,我这次一定好好珍惜。”覃聿鸣慌忙道:“回到我身边好吗,我们像以前一样,我这次不会再欺骗你了。” 辛谣望着他的眼神带着忧伤的谴责:“以前?我虽然没有什么值得让人看得起的地方,可我有自己的道德底线。”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我当不了你的情人,谁的情人都当不了。” “不是情人。”覃聿鸣急了,去抓她的手,却被辛谣躲过。 他僵了一会儿,脸上是辛谣从来没见过的悲弱神色:“我,我的意思是我们谈恋爱,真正意义的谈恋爱,然后结婚。” “你喜欢孩子,我们就要一个孩子。你不喜欢,我们就一直过二人世界。” “谣谣,你再相信我一次好吗,我会让你幸福的。” 他几乎是恳求的望着他,像一个虔诚的信徒。 “可我已经拥有幸福了。”辛谣说,“我老公他很爱我,他救了我,我现在真的很幸福。” “谣谣……”覃聿鸣眼里染上悲伤的神色,试图求取辛谣的心软。 “我真的不知道你想干嘛。”辛谣越说越觉得委屈,“你干嘛要来找我呢,你不是已经放我走了吗,你不是,已经放过我了吗……” 说到最后,辛谣渐渐染上哭腔,红着眼控诉男人对自己的残忍。 她好不容易从过去的窒息暗潮里走出来,为什么他还要把她拉进去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是想让她死吗…… “我——”覃聿鸣被她的形容刺痛,他怎么能用“放过”这个词呢,他没有想过要伤害她,从来没有,那个时候,他只是太生气了。 因为她要离开太生气了,无名的恐慌,才会说了那些让她伤心的话,以为能以此安慰那种燥乱的情绪。 可事实证明,这只会让他复加更多的不安。 “谣谣,你,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气我骗你,气我说了那些混账的话。”他试图找一个能接受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并从中找到一条能走下去的路。 “那你骂我,你打我,随便怎么惩罚我。”他又想去拉辛谣的手,辛谣退了一步。 指甲因为紧握的拳头太过用力,深陷皮rou,拽出血迹。 “我没有生气。”辛谣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我已经丢掉过去了,很早之前就丢掉了。” “你怎么可以丢掉,你不能丢掉。”听到辛谣这么说,覃聿鸣忽然想被刺激到一样,不顾辛谣的拒绝,双手抓着她的胳膊,像是在逼迫又像是在哀求:“你说过你爱我,谣谣,你说过你爱我的。你还说要永远跟我在一起,要和我白头偕老的。谣谣,你不能丢掉,你不可以丢掉……” “可是,是你先丢掉的啊……”辛谣忍者胳膊上传来的痛意,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 她说过的那些承诺,是他先不要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所以才会编织那么大一个谎言来困住她,让她对他献祭上自己的真心,放在手里把玩,像一个低廉的玩具一样,随时可弃。 “我——我没有丢,谣谣,我没有丢。”他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说,仿佛这样就能把它当做事实。 他只是把它们藏起来了,藏在内心很深很深的地方,以至于他一时没有发现,等他终于发现之后,许下承诺的主人却不愿意实践了。 “你抓疼我了。”辛谣看着他有些错乱的模样,只是很轻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覃聿鸣立马放开,慌张的道歉:“对不起,谣谣,我不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以前对你的伤害都不是真心的,是我太晚看清自己的内心,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覃聿鸣。”辛谣看着他,认真的说:“我只想要现在稳定的幸福,不被任何人打扰的幸福,你明白吗?” “你不要再来了好不好。”辛谣低微的哀求,“你回去好不好,回到你自己的生活,你喜欢的生活。” “求你了。” 辛谣又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回了花店。 留给他一个纤瘦又决然的背影。 覃聿鸣愣愣的看着她,眼里的哀恸仿佛顺着一些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第二天覃聿鸣没再来了,最高兴的莫过于小颜了,憋了三天的话恨不得压缩了全部倒出,叽叽喳喳的从早说到晚。 辛谣似乎也恢复了情绪,很热情的陪她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