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炎】冷焰
“感觉怎么样？” 推开门，蜷缩在宽大滑轮椅上的人笼罩在防护服里，裹得严严实实头都不抬的问他。 “还不错。”他听到自己这么回答。 眼前的人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回答，放下手中堆积成山的工作，抬起头看他。 “怎么？我不在你的计算之中吗？” “没什么，至少我以为你会兴奋一些，炎客。” 这句话意有所指。 炎客坐在沙发上，随手把外套扔在一边，细致地擦去两把刀上干涸的血。 “蹭”的一声，博士带着椅子绕过办公桌稳稳停在炎客面前，他透过面罩审视着眼前人几乎满身的血迹和乱七八糟缠绕的绷带，余光扫过被脏污外套覆盖的沙发：“医疗部就这么放你过来了？” 角色仿佛调换了，这一次变成炎客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用力抹去坚硬的血块，头也不抬的说：“没必要。” “好吧。炎客，还是那个问题。感觉怎么样？”博士似乎很重视这个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炎客没有说话，他抓住博士的手按在擦干净的刀身上，以此代替回答。 “嗯？冷的？这是你的答案吗？” 由于源石技艺，每一次发动炎客都会很热，鲜血像岩浆一样从刀身和衣服上流下，在火焰与高温中，它们永不凝固。但在这次萨米冰原的探索中，血液反常的凝结了。甚至连刀一反常态的冰冷。不，或者说刀本就该是冰冷的，是炎客的源石技艺让他们炽热。 “有一点你说得对，我确实很兴奋。”自从他熟练的掌握了源石技艺，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以往的经验不太适用，他在战斗中摸索出了新的方法，这足以让他兴奋，“演习是无法与实战比拟的。” “我并不认为在训练场里做模拟演习有什么意义。”炎客盯着博士和博士所携带的文件，有些皱眉，他认为博士早就了解自己的处事原则。 “不，听我说完，这一次是‘我’需要进行模拟演习。”博士翻开文件，将第一页的背景介绍展现给炎客，“这一次面对的敌人比较棘手，我们需要穿过萨米，在一片存在某种污染的土地上进行探索、科考，尽可能多的获取情报。面对一些潜在问题和危险，我不认为仅凭我大脑运转就能解决这些事情。” 博士诚恳地说：“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像是被什么灼烧了一样，炎客别过头去，脱离了四目相对的暧昧氛围，不自在的“嗯”了一声。博士知道他同意了。 大部分干员需要说服他们去萨米，而只有炎客则需要说服他去参加演习，这个重任毫无疑问的落在了博士头上。事实证明，博士将这个任务完成的非常出色。 依据先遣小队传递的消息，在几次模拟之后，博士带队离开萨米南疆的城市，向北方进发，深入冰原。 “我认同，实战永远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出现在这里。”指挥官不一定直接出现在战场上，但永远关注全局。但由于这片地区的特殊性，博士必须亲临前线，时刻关注环境变化，并将每一位干员的作用最大化发挥出来。 物资调配，资源配置。人员分工、变动、补充。这些事情占据了博士的全部注意，稍有不慎，可能就会造成不想面对的结果。罗德岛出品的检测环将各位干员的身体数据实时传送到中枢，一旦出现受伤或体力不足等情况，依据现场情况进行急救或撤离。多数人员都回据点进行过补给休息。 但炎客始终在前线。多年的雇佣兵生涯让他能最大化地利用周围环境，大型战争让他拥有极强的耐力，这都是在血与火中拼杀出来的实战经验。直至博士下令全员撤退，他这才回到科考站，发生了开始的那段谈话。 博士呼出一口气：“还好，人没事。” 炎客熟门熟路地打开一支应急理智加强剂递到博士面前：“喝。” “还行，不太需要。”博士嘴上这么说的，但是乖乖的接过理智液吞服，“你也看到了，这次我们遭遇的敌人有些不同寻常。” “那些举止怪异的？生物？”炎客回想起来有些不适。 “对，他们是被污染的产物，同时也在散播污染。我很开心你没有被污染。” 炎客很不习惯博士如此罕见的直白表达，除了在床上，所以他岔开话题：“就像矿石病？” “不。”博士声音低沉下去，语气严肃，“比那更严重。如果这种污染像源石一样广泛，那么整片泰拉大陆就已经毁灭了。” 过于严肃的话题让博士失去了交谈的兴致，又回到了办公桌前拿起终端。他需要仔细思考下一阶段的安排，结合这次的实地探索，有些计划需要改变。 在这间小小的简易办公室里，炎客擦完刀后安静的坐在沙发上闭眼休息，如果博士有需要的话他随时承担助理的工作。 但办公桌前的博士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到了工作当中，炎客闭眼只能听到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在严密防护服的保护下，他听不清博士的呼吸声，只有偶尔衣服摩擦的声音证明屋子有另一人的存在。 博士在计算是按原定道路前进，还是另换一条道路。勘察设备已经有了失灵的迹象。在最后一场战斗中，他观测到了前方落下了黑色的雪，坍缩体也比之前污染性更重。他不会后退，但前进带来的损失是否在承受范围之内？ 很快他做出了决断，换条道路前行。在真正遇到黑雪前，尽可能多的强化自身获取资源，为此付出一些代价是必要的。这一直是他的人生信条。 将后续拟定的差不多了，博士暂且松懈下来，房间里的另一个人的存在感就到达一个不容忽视的地步。毕竟这间临时办公室不大，炎客一米九的个头就算坐在沙发上也是很大一团，还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热量。 在冰原寒冷的天气中，哪怕是室内，这股热量也吸引着博士靠近。 停住，让炎客好好休息。博士心里默念几声冷静下来。他决定再复盘一下与坍缩体的战斗。 先前博士关注的东西很多，现在观看作战记录，脑袋里不用装很多，视线无可避免的聚焦在了炎客身上。 他天生适合战场。 那两把刀每次都能精确击中敌人最薄弱的地方，往往一击致命，鲜血从伤口向外喷溅。那些不属于他的鲜血染红了他的外套，刀面赤红。 但博士敏锐地观察到，他挥刀的动作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周身火焰依旧热烈，但鲜血不再顺刀而下，反而凝结在刀身，像是被冰冻住。 这并不影响他的发挥，优秀的战士能够充分利用战场上的一切，那结成冰凌的血块，随着动作的改变，会在敌人身上造成二次伤害。 越是强敌越是兴奋，即使面对怪异的坍缩体也没有丝毫迟疑。 宽松的外套随着大幅度的动作起伏，内里一览无余，紧身衣裤紧紧裹着身体，肌rou的流动走向被清楚的刻画出来，甚至连哪一块肌rou在发力都看得一清二楚。 人是热的，鲜血是热的，但刀是冷的，火焰是冷。 冰冷火焰与炽热身躯在严寒的条件下并未影响到他，反而在一冷一热的刺激下，将身体线条体现的淋漓尽致。 博士越看越入迷，在这种状态下还有闲心思考，冷焰应该受到了邪魔的影响，但通过刚才的观察，炎客完全正常，没有受到污染。 正出神呢，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宽大，有力，正是作战记录里染上暗红血液的手。现在这只手是干净的，原本被握住的刀也变成了一支新的理智液。 思路被打断后博士索性不想了，这片大地上的怪事足够多，不差这一件。 “感觉怎么样？”博士第三次问出这个问题。他抓住炎客的手，但并没有喝掉。工作结束，理智尚存。 炎客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思索：“清醒的兴奋，还不错。” 得到回答的博士顺水推舟地抽出那支药剂，自己的手钻进去十指相扣，把人拉近自己：“那我们今晚……” 话没说完，传来“咕”的一声。博士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肚子，这才察觉到饿。 眼前的人微微扬眉，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博士面不改色地说：“先吃饭吧，等下一起出去看雪。”还好有面罩遮掩，不会太尴尬。 他回想起冷风刮在身上的感觉，来自冻土冰原的风，即使隔着防护服也深入骨髓，觉得自己提出了一个愚蠢的想法。正当他在为自己找借口的时候，对面的人出乎意料的答应了。 漆黑的夜晚，无星无月，风席卷着雪粒呼啸而过。虽然与想象中的浪漫看雪有所出入，但博士感受着炎客身体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度，突然觉得也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