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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他把自己的内裤洗好后,翻了翻水盆,发现还有一条已经穿的没有弹性的深色内裤和一件破洞的灰色上衣。

    看起来脏脏的,迟栖觉得多看一眼都都是对眼睛的侮辱。

    南栀看出他的不情愿,挥开他准备自己洗。

    不过迟栖没动,他眉头皱的死紧,两只手指捏着一点点布料把那条内裤提起来,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你要洗所有的衣服?为什么他们不自己洗?”

    说完,又觉得自己问这问题有些傻逼,显然南栀也是这么觉得的,但迟栖的这番话又让她心头很不是滋味。

    “我洗吧,你早点回去睡,尽量别和李财碰上面。”南栀收回思绪,正想把迟栖推开,他却寸步不让。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洗这么脏的东西,我洗我洗,就当......”他脱口而出:“就当你教我认猪草,我回报你的。”

    南栀呢喃:“这算哪门子的回报?”

    迟栖扯快话题:“你不是想听外面的世界嘛,我跟你讲,外面的世界就是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他们不光样貌很漂亮,而且手也很漂亮,我常常听我妈说“手就是女人的第二张脸”,你要想跟外面的人合得来,手就要好好保养。”

    南栀看了看自己布满茧子有些皲裂的手,悄悄把它们捂在怀里藏了起来。

    “这样,以后我帮你洗衣服,砍猪草,有什么重活也可以叫我,我学的可快了,虽然我妈经常骂我学习不好,但是我学别的可强,我妈还说,女孩子都是拿来疼的,身为男人就应该疼女人......”

    迟栖本来没想说这么多,但讲着讲着嘴巴没个把门,话一句接着一句往外蹦,一些话甚至连脑子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说了出去,越讲他越心惊,完全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

    他小学压根都不跟女孩子玩,觉得她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想永远说不完话的小鸟一样吵得很,不如跟男生打球有意思,有哪门子的男人就应该疼女人的觉悟。

    好在南栀没注意到这一点,她只是默默发着呆,迟栖见她好像没听出来他话中的不对劲,暗自松了口气,觉得自己都是可怜她才造成的口无遮拦。

    明明他就不喜欢跟女孩子玩!

    “你mama听起来好好呀。”南栀放轻了声音:“她会喜欢我吗?”

    迟栖笑哼哼:“我妈可喜欢女孩子了,她一定喜欢你。”

    “那就好......”南栀眼底流露出一抹隐蔽的期待。

    *

    当晚,南栀就做了一个关于迟栖母亲的梦。

    梦里,那个温柔的、看不清脸的女人敞开手让她过去。

    “我的乖乖女儿!”

    南栀笑着扑进了她怀里,女人身上的温度和南栀身上的温度一样,两人抱在一起,仿佛就像是一对真正的、亲密无间的母女一样。

    但还没等南栀继续贪恋下去,女人陡然把她抱紧,感受到不舒服的南栀抬起头,看到的不是想象中温柔似水的母亲,而是面色狰狞地看着她的南菱,南栀吓坏了,手忙脚乱地挣脱出她的怀抱,转头就余上了浑身是水的迟栖。

    他面色灰白,眼白占据了大半个眼球,变得格外渗人,他身上一边滴水,一边缓缓靠近南栀,嘴里念念:“为什么!为什么要推我下水!你嫉妒我!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

    他步步逼近,终于,在南栀快要崩溃的时候一把扑过来。

    “不要!”

    南栀挣扎着起来,就看到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与梦境中的灰白重合,南栀打了个寒颤,手脚一软倒在床上。

    “呜......”

    她一下把睡的半梦半醒的迟栖吵醒了,迟栖本来就有些认床,这会儿能睡着就已经谢天谢谢地了,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他一把掀开被子,往旁边一摸,就摸到了南栀冒着热气的皮肤。

    迟栖被吓了一跳,那几分脾气也随着烟消云散,连忙把被子给她盖回去,南栀紧紧闭上眼,仿佛陷入了一个梦魇,挥着手乱抓,迟栖只好握住她的手,额头抵着额头测温度。

    南栀的体温比他的要高多了,甚至比昨天还高,迟栖刚想偷摸下去找药,就被稍微清醒了些的南栀抓住手腕。

    “家里没药。”

    迟栖急得不行,原地打转:“那怎么办,生病怎么可以不吃药!”

    “熬一下就过去了,命大就活,命不好就死。”南栀声音虚弱,说出来的话却格外冷漠:“别出去了,要是被发现了会被打。”

    “打就打吧,我皮厚不怕打!”

    他这是豁出去了,铁了心要给南栀找药。

    “不安全。”南栀已经习惯了,高烧也不是第一次,“帮我接点冷水过来。”

    南栀的换洗衣服和毛巾都是放在房间里的,因为一些事情,她很早之前便已经有了男女有别的意识,她自己的东西跟李财他们的是分开放的,就晾在窗户旁。

    迟栖第一次见到了,还红着脸踉踉跄跄地略过了这片区域,但是到现在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自动忽略了。

    他打了好几盆水,毛巾拧了好几遍,又在旁边孜孜不倦地给她科普高烧不退的后果有多严重,南栀体虚,不但听不进去迟栖的话反而还觉得有点吵,于是吐出了一句:“没钱。”

    “一盒退烧药能有多贵。”迟栖不以为意,却看南栀的眼睛黑的可怕。

    “迟栖,你太天真了。”南栀垂下眼,纤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打下一层阴影,此时的南栀,在迟栖眼里已经是脆弱到了极致。

    “李财不会给我用退烧药的,他不会把浪费钱的事情花在女人身上。”

    “就因为......你是女孩吗?”迟栖心里有些冒酸泡泡,眼睛也是酸涩的:“可是你明明很好......”

    是的,她是,她mama也是!

    南栀无力地闭眼,刚上头的火气,被迟栖一盆水浇灭了。

    他吸了吸鼻子,说:“他不给你买我给你买,以后你要什么就跟我说!我给你买,我一定给你!”

    南栀哑然,缓缓道:“我想要出去,我还想当你mama的女儿!”

    迟栖擦擦快要落下的眼泪,活络起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