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一想到从今以后要和南栀分别,迟栖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了出来,抽搭着落了一地。 “哭什么哭?”老板从表上移开眼,看着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迟栖骂道:“前面几个村子生活条件比这里好多了,一村的穷鬼,没钱天天赊账,没钱还来买什么东西,更别说李财,一年到头种的几块田的钱全给赌坊和窑子送去了,能在你身上花多少,我这是在帮你脱离苦海,等去了前面那几个村,享福的时候别忘了是谁救你的。” 迟栖反驳:“我不要享福,我就要在这。” “在这能有几个盼头,不就是干活干到死吗,没点追求,等中午买货的来了,你乖乖跟着走就行了,以后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 迟栖吸了吸鼻子,说:“你把药给南栀送过去我就跟你走,不然我就想办法逃跑,我撞死在车上,好让他们来找你麻烦。” “嘿!你!”他指着迟栖鼻子骂:“狗娘养的东西,你死不死关我什么事,到时候钱一收,谁知道我跑哪里去了,还有你这表,进了我口袋里的东西就没有让你拿回来的道理,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到时候动手还能轻点。” 说完,他又暧昧地看了迟栖一眼:“你这张口闭口南栀南栀的,怎么?对她有意思?” 还在奋力挣扎地迟栖听到这话一愣,脸上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怒的,瞪大眼睛盯着他。 老板也算是跟老油条,一看他这反应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语气猥琐:“就你这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就想着泡妹子了,有钱吗你,再说,这女人啊就是赔钱货,之后要家人收了彩礼才能回本。”他磕了口瓜子,“南栀那身段我看不错,应该能卖出个好价钱。” 迟栖气的发疯,大声反驳:“才不是!南栀以后才不会在这里生活,她肯定能去外面赚大钱,自己生活。” 他还想说,南栀会跟她一起出去,有更幸福的生活,也会有一个爱她的mama,一辈子不回再回这个山沟沟! 而且,他一定不会让南栀嫁人,去换那个狗屁彩礼! 而他忘了,自己究竟是以什么立场来说这些话的。 老板不欲和他争论,开始捣鼓着手机打了几个电话。 迟栖竖起耳朵一听,都是在商量价格的,最高的有两千,实在是再不能涨了,便勉为其难地谈拢下来。 “唉!”老板挂了电话,啐了一口:“行情不好啊,一群狗东西,压价压这么狠。” 他伸了个懒腰,捡起瓜子继续跟迟栖唠嗑。 “既然你喜欢南栀,那难道南栀没告诉你大白天的,不要一个人出门吗?” “为什么不能。”迟栖沉着个脸,闷闷不乐。 “你知道咱们这个村子叫啥不。” 迟栖摇头,他去过的最偏远的地方都比这要好上几百倍,哪里知道这旮旯叫什么名字。 “叫仁来村。” “仁来仁来,可不就来了很多人嘛。” 话说到这份上,迟栖算是明白了,感情这就是一个人贩子村。 “其实这里几十年前不是这样。”老板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中,这会儿聊天的兴致来了,还点了根烟助兴。 迟栖闻不得二手烟味,被呛的直咳嗽。 老板没管这些,自顾自讲着:“几十年前,这里可太穷了,年轻人都想往外跑,可很少有见到回来的,眼看着村子就要荒漠了,正巧,赶上了政策,落实青年归乡工作,但这里能有啥工作啊,工资低,环境又不好,我是跟着我老婆找来这里的,但我老婆不是本地人,她是被拐卖到这里的,我一路找过来,见到她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疯了......” “那你不应该更痛恨这一行吗?”迟栖有点可怜他,却也搞不明白。 “不。”他吐了一口烟圈,烟气迷了他的眼,透过那圈烟雾,迟栖看到了一种疯狂的迷恋。 “我本来不想做的,可是,实在是太挣钱了,一个人四五千,几个月的工资就到手了,还不用看上司脸色天天被骂,实在是太爽了,换做谁能不着迷呢?” 这下迟栖倒是哑口无言了,他张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只能失落地低下头。 “你的良心呢,这么多小孩,他们的父母该多伤心啊。” “你这话说的。”老板笑笑,把烟灰弹在地上:“干我们这一行的,早就没了良心了,没良心赚钱多,有良心赚不了大钱。” 他指着迟栖说:“男人心不狠,手上权不稳,我看你这面相就是挣不了大钱的,你就默默祈祷能找个好人家,以后好踏踏实实过日子吧。” 他把烟灰灭了,拿起手机听小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