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放纵
最后的放纵
蓝莓二十五年,天子驾崩,太子夏继位。 太子夏荒yin无度,昏庸无德。虽在早年封王时偶有建树,现如今业已被其行为举止消耗殆尽。 登基大典后的宴会上,贵为帝王的太子夏依旧举止放荡,只见他衣衫不整地斜靠在一名男宠的怀里,嘴里衔过美女喂过来的莓果,鲜红的汁水染上了他的唇,他伸舌舔过,抬手饮尽了金壶中的酒。 台下,舞女坦胸漏乳地肆意舞动着。宴席刚开不久,就已经有王公世子迫不及待地将男仕美姬们推到桌案上亲热,再揽过旁边调笑的贵女,四人缠绵,登至极乐。 乐声靡靡,弹奏中似有断续。正想着是哪位乐师如此不专业。再一看去,原来乐师也正被另一人弹奏着。 太子夏勾起殷红的双唇,抬手揽过身后男宠的脖子,男宠会意,低头亲吻着他的侧脸。 身旁的美女见状也上前来。太子夏很是情迷,他生的肤白明艳,沉沦的模样就好似一位堕落的神明。 余光向大殿左首处看去,曾经的太子师如今的帝师正襟危坐在软垫之上,如往日般严肃冰冷,大殿中的情欲升腾,侵入不了他半分。 虽然只比太子虚长几岁,但他是首辅亲请进宫辅导太子功课教授礼仪的老师,贤明才气满誉天下,也拥有远超常人的坚毅。 前几任太子师不是被太子折腾走就是被气走,只有他,锲而不舍地出现在太子身边,时时提点。无论是群宴亦或是狩猎,都会伴在太子左右。即使太子故意捉弄甚至是调戏,这位年轻的太子师都不从动摇,大有势必让未来天子改邪归正的架势。 姬夏正玩在兴头上,突然看见这尊冰山,脸色顿时就变了,嘴里嘟囔了一句:“晦气!” 便推开了身上的两人,拎着酒壶踉跄地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到了帝师的怀里。 帝师眉头一皱,睁开了眼:“殿下。” “嘘——”姬夏仰头凑近了看他,“别说话。你长了张这样一张俊脸,要是没有嘴就好了。” 说到一半突然一激灵,坏笑着摇摇头:“不不不不,嘴还是要有的,不然少了许多乐趣。那就……” 姬夏抬起手,指间轻轻抚摸过他的喉结,“这里吧,我让宫里手法最好的刀子匠来……一刀下去,不致命,只夺了你的声音。 “到时候……先生,你做不成帝师,便来孤的殿中。孤疼你,自比旁人久些。” “殿下,您醉了。” “你叫错了,先生。” “应该是陛下。” 姬夏笑着举起金壶,将美酒倾倒而下,瞬间浸湿了二人的衣衫。 价值不菲的金壶被随意地扔到一边,姬夏用食指抹去帝师下巴上溅到的酒渍。 帝师还是面无表情,姬夏见状觉得扫兴得很,于是一下子收起笑容,“腾”得站起身来,嚷嚷道:“朕衣服湿了!朕要去更衣!” 于是“噔噔噔”地独自跑去后殿。 在场没有人回应他,没有人恭送,没有人跟随,连名义上贴身服侍的宦官都喝的醉醺醺地被哪位公子拖去了角落。 半晌,帝师平静地站起身来,将散落在一旁的金壶捡起,盖好,端着走出了大殿。 他进到后殿时,姬夏已经躺在醉翁椅上闭眸眼神,身上还穿着那件湿哒哒的衣服。 “陛下不更衣么?” 姬夏立马睁开了眼睛,伸了个懒腰,笑着冲他眨眨眼:“累了,先生替我换?” 帝师一怔。 他们之间有一种默契,当有外人在时,姬夏与他水火不容。但当只有他们二人时,夏就会变得老实安分,他在那里讲着,姬夏懒散地倚在那里,眼看向别处,耳朵却在跟着他走。 纵使有那样相安无事的时刻,但也从未像此时,笑容明媚,仿佛在对他撒娇一般。 “好。” 帝师将金壶放在醉翁椅旁的案几上,转身去取来一身新衣。 姬夏张开双臂,意思是让他给他换。 帝师叹了口气,看不懂这突如其来的孩子气从何而来,但还是为他脱下外衫。 姬夏比帝师矮上半头。帝师为他系上腰带,姬夏低着头,向前倾,一下子抵住了帝师的肩。 帝师站的笔直,任他靠着。 几息后,姬夏好像酒醒了,猛地抬起头来。 帝师摸了摸自己的衣襟里面,果然有什么东西,是姬夏刚才塞进来的。 打开一看,是一份文书。 帝师轻蹙眉头,不明所以地看向姬夏。 姬夏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想回乡办书塾吗?朕已继位,便圆了你的念想,给你致士文书,就此回去吧。得福安康,宁静一生。” 帝师将那张纸放到桌子上,行礼:“陛下,那只是臣的妄言。现今陛下登基,更应通晓帝王之道,臣愿倾囊,教受辅佐,以致天下民众得福安康……” 姬夏突然上前来,大拇指按在他的唇上,阻止了谆谆教诲:“来,先生,你我共饮此杯。” 两瓷相碰。 “为得此文书,朕还使了不少银子给翰林院和中书省,那帮人说是章程章程,一天文书下不来,哪里是下不来,分明是好处没给足……哈哈哈哈” 姬夏将酒饮了,突然笑了起来,看着帝师的双眼有些癫狂:“朕,堂堂天子,使唤臣子办事竟还要银子!哈哈哈哈哈!先生,你见过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 “陛下……” 姬夏又打断了他,抬起他的胳臂强制让他喝了那杯酒。 他作为师者甚少饮酒,更未尝过烈酒,满饮这一杯,只觉辛辣无比。 今日太子姬夏也很是奇怪,一会儿像个普通学生那般与他亲昵,一会儿又如上位者那般灌他酒喝。 反复无常,与私下疏离淡漠的样子很是不一样。 见他喝了下去,姬夏放下了手,踱步到塌边:“先生,你说过。为大帝王者,一人为天,大权在握,审时度势,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心宽以容天下,胸广以纳百川。 ” “可您看着满朝上下,盘根错节,连同皇室宗族全部腐朽了,朕……只是区区一个皇帝。” 姬夏冷笑出声。 “错了,一切都错了。” “但没关系,” “摒弃错的,才会迎来新生。” 像是与这句话相呼应似的,门外隐约传来打斗的声音。 帝师望向外面,刚想去看看什么情况,突然脚下一软。 姬夏接住了他,二人都倒在了榻上。 “你……酒里……” “只是一点迷药,让你动弹不了。”夏翻身坐到帝师的身上,低头看着他,“先生别怕。” 嘴上说着好听的话,手却伸向了帝师的衣带,他敞开领口,将自己裸露的胸膛贴了上去。 肌肤相触的那一刻,心跳如鼓。 二人皆是。 帝师浑身都僵住了。 只听他小声的在耳边说:“真好,先生也在为我心动。” 门外的吵闹声越来越大,甚至有兵器碰撞的声音,夹杂着求饶叫喊声。 帝师顾不得那么多,想强撑起身出门查看,一抬起便被姬夏强硬地按了回去。 随后被莓果染红的双唇贴了上来,带着微醺迷醉的气息,如那种能激起喘息的烈酒一般,侵入了他的口腔。 帝师的脑子里像是被炸开了一般,瞪大眼睛呆愣在那里。 然而姬夏想做的显然远不止于此,他最后轻啄了一口他的眉心,然后尽情地抚摸着他胸前的皮肤,在他身上摇晃。 相互摩擦之处似是升起熊熊大火,一直烧到帝师的喉咙,那里,是姬夏正反复摩挲着喉结。 殷红的双唇之中吐出暧昧的呻吟,他似乎只身沉溺在情欲之中,仰头,轻笑,他在最后一刻,拉着帝师的手,抚在自己身上。 帝师却不敢看他,闭着眼,申请似是痛苦似是忍耐。 “先生,你看看我。” 身上的这个兴风作浪的人,是自己的学生,是帝王,是男人。 他怎么能沉沦呢? 他不该沉沦的。 “先生,求求你了。” 姬夏央求着他。 帝师冷着脸,最终还是缓缓将眼睛睁开。 就在姬夏的样子在他眼中逐渐变得清晰的时候,一柄利剑骤然射来,在帝师惊恐的双眼中,横穿过太子姬夏的头颅。 鲜血迸溅到他的脸上。 门那处传来喜悦的惊呼:“昏君已除!我们胜利了!!!” 随后一传十十传百,将士们振臂高呼:“新皇万岁!新皇万岁!!!” 只有还在榻上的帝师,艰难地转动头颅,去看倒在他身侧的姬夏。 那漂亮的眼中光芒逐渐暗淡,双唇一张一翕地。 “别忘了我。” 这是他最顽劣的学生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此刻,那座屹立在圣贤帝师心中的大山轰然倒塌。 世间万物在他眼里突然变成了笑话。 原来, 他才是最顽劣的那一个。 草莓元年,只登基一天的帝王夏驾崩,庆国公嫡子韩阳舒以天下百姓之利为名诛杀昏庸无能的姬氏,曾忍辱负曾为太子夏面首两年,筹谋布局,诛杀jian臣,协帝师亓官柏诛杀妖帝,解救黎民于水火,终于结束了莓莓王朝四百年的统治。 天下百废待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海晏河清。 十六年后,江南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