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说谁谁谁家的千金刚外国回来,和你还是同专业的,“绣灵,你不说正在写毕业论文和毕业设计么?改天见一面,还能跟她请教请教。” 陆绣灵知道,在她妈看来陆绣春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足够让她气死,如果自己这个女儿再不争气,那她一辈子都得抬不起头。 换做以前的话,她一定心甘情愿为了母亲的不甘赔上自己的人生,可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 一切都在向前走。 她心中这么想着,却没办法当着陆绣春和那个人的面直言不讳,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所以随意附和几句打发她妈,就埋头继续吃饭。 陆夫人又怎会看不出女儿的敷衍搪塞,她冷笑道:“看来还真是长大了。”勺子舀着羹汤,像另有打算。 不过无论什么打算,眼下都跟陆绣春没有关系了。吃完饭,陆绣春体体面面跟家里几个长辈说了几句话,又体体面面送了些东西,就带着黄杨走了。 回到车上,黄杨的心脏还在狂跳。 即便已经过去七年,对于那个世界她依旧感到难以适从与恐慌。 缓了口气,挂档,行驶入寂静的主干道后,黄杨才说:“我会努力的。” “关于方案的修改,我会努力的。” 陆绣春点头说放轻松慢慢学,说完,继续望向窗外。 陆绣春和她的前妻之间最后一条消息依旧是对方发的那个表情包,她没回复,那边似乎也觉得无所谓。 说真的,有点不习惯。 新的一年,街上装点了些许红色,一一在她眼前掠过的时候,又让她想去许多过去的回忆。 她懊恼地转回头,干脆闭目养神,眼不见为净。 可那红色依旧在那里。 王露然望着它们,怎么看都觉得那样醒目的红色与这场雪实在太过相宜。 是的,下雪了,就在刚才,白色的雪点子稀稀拉拉从天空飘落了。 没有一点征兆,明明早上天气预报还是说今天晴天。 真是任性的雪。 她坐在家门口的石阶上,仰着脖子,有点冷,身体往外套里缩了缩。 不一会儿,雪渐渐大了,地面变得潮湿,陆绣春推开外门走入庭院,绒面鞋尖也点上了少许湿痕。她一手关门,一手将包掩着头,看见她的时候,阴霾下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陆绣春快步上前,一面翻找钥匙一面问她:“你坐在这里干嘛?” 王露然站起身,殷勤地掸了掸她肩上的雪,笑嘻嘻道:“忘带钥匙了。” “阿姨呢?” “我给她请假了,现在应该在家里跟家人过元旦吧。” “这大冬天的,难道车也忘带了?” “嗨哟,我这不是看雪嘛,你看,下雪了诶。” 语气那叫一个轻松愉悦。 陆绣春插钥匙开门的动作变得急躁,金属撞击着脆响,丁零当啷的,“很稀奇么?车里不能看?” 又生气了。 王露然凑过去,跟挥斥方裘似的指着门,“明天我就把这玩意儿换成指纹门!” 陆绣春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冷笑,“希望到时你不会把手也落在家里。” “瞧你说的,我倒是想,但条件不允许。” “赶紧去洗澡,我去给你煮姜汤。” 陆绣春趿拉着拖鞋钻进厨房,王露然蹲在玄关慢吞吞解鞋带,连应了几个是后,看向厨房亮起的灯光。 犹豫半天,还是决定开口,“听阿姨说你今天回家了?怎么样?没有发生什么吧?” “还能发生什么。”声音从厨房传来,顿了顿,又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洗澡的时候,王露然回忆着今晚在老宅发生的一切。 今天,她再次鼓起勇气忤逆了王亦淑。 身为董事长,王亦淑自然当即就得知了自己已经给陆绣春通过离职申请的事。进门,屁股还没坐热,王亦淑就指着她一顿臭骂,说翅膀硬了是不是,这么重要的事竟然擅自决定,“我不是让你留住她么?你留住什么了?还同意她离职,她是你老婆知不知道!一个人都管不住!你还能干什么!” “她是我老婆,可她也是人啊……”她这么嘀咕。 然后王亦淑就炸了,说:“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王露然不敢吱声,王亦淑却更加气得没了章法,先是人身攻击她,然后人身攻击她两个妈,“早知道当初就该打断她的腿,也免得被你妈那个害人精祸害,生下你这个野种!” “人都死了,奶奶,您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您要实在不乐意,打断我的腿算了,反正我是野种。”她低着头这么说,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 王亦淑瞪着一双眼珠子,勃然大怒,转头就将她赶了出来。好在这次张雅不在场,在属下面前的颜面算是保住了。 当年的事情,除了主人公私奔然后车祸身亡,其他王露然一概不知。那件事是家里的禁忌,她也识趣,从不特地去探究,不过从今天王亦淑说的话判断,大概是那种身份悬殊的苦命鸳鸯被家人拆散的狗血故事,或许还有其他秘辛,可她不想知道。 等从浴室出来,整个房子已经被暖气烘得极为暖和。 她捧着那碗姜汤小口小口地啜。 发着呆,视线在屋子里晃来晃去。 忽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你还没答应我呢。”她没头没尾地说。 “答应什么?”身后帮她吹头发的陆绣春问。 “情趣内衣啊。” 耳边的风声停止了,她回头看,陆绣春已经撂下吹风机走开。 “诶,你别走,你就稍微答应一下嘛,说不定你一穿,我会比平时更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