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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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早已服下迷烟的解药,许榕澈这一路顶着烟雾却无任何大碍,反而将怀中的江语抱的更紧。 与上山的路不同,下山有另一条路通向城郊,而非是回皇女府,接过侍从递过的披风裹住江语,把人抱上了马。 他不曾告诉江语的是,他也曾在初次见过她后偷偷学了策马,只愿与她有望一日共同驰骋,可上次围猎时却意外没能成行,如今江语靠在他怀中,二人共骑一匹马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美梦成真了。马蹄哒哒,二人离后山和皇都越发远了,许榕澈的心中也渐渐安定。 他承认自己是自私的,想要独占江语一人,哪怕赌上九族声誉,也只想与她共同逃离皇都的牢笼,随意寻一处乡野田间,做一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普通夫妻。 已是深夜,与此同时,关若安早已坐立难安,明明是大喜之日,他却始终未等到江语总觉得有些心慌,却看见他母亲执剑踹开了婚房。 “快随我去救驾!三皇女谋反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关若安瞠目结舌,自己的母亲关将军如今管着皇都大部分兵力,却因为日子特殊未能守卫在陛下左右,想必是姜娉早已设下的局,想借此机会她醉酒袭击陛下和姜妤,虽是名不正言不顺,但如今皇室血脉中也仅剩她一人可以继位,再加上自己在大臣中也有部分势力,她这个皇位势在必得。 姜娉的局早已在许榕澈才开始礼佛的时候便设下了,她深知许榕澈对江语的一往情深,因此断然不愿与她分开,更不愿与他人共享,因此便以此为饵,诱他里应外合在她谋反之日带走江语。 可姜娉未曾坦白的是,姜妤的命留不得,只要她一日未死,便多一丝风险,于是又派人埋伏在二人策马离开的必经之处,势必取二人性命,做一对亡命鸳鸯怎么不算同生共死一双人呢? 江语的意识被身下的颠簸唤醒,她发觉自己正在马背上,身后依靠着的人策马奔腾,她很想开口说话,却仿佛陷入了鬼压床的境地,能微微看见眼前飞逝的景象听见声音,却没力气说话和动作。 她听见身后似乎有不少马匹的追赶,接着身后人便一跃而下,只留她独自一人在马上,失去了倚靠,她便俯身在马上,幸亏这马跟随江语多年,颇通人性,因此也未停下,只是带着她一路疾驰。 江语的意识也在逐渐恢复,身后的人似乎被阻住了,视野可及处并未看见其他人的身影,她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马疾驰了多远,只记得自己混沌时,许榕澈留给自己的最后两个字:“快走。” 正欲策马转身,马却嘶鸣一声,接着抬起前蹄,江语也防备不及被甩下——原是有人在前方暗处发暗箭射中了马。 来者似乎不善,江语见那人一袭黑衣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甚至计算起从山崖跳下去的存活率有多高,却在看清那人的脸的时候愣住了。 “呈樾?” 却是她身边最熟悉不过的暗卫,虽然在江语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不曾有过太多接触,但这张冷峻的脸她还是记得的。 “你这是做什么?!” 的确是来者不善,呈樾三下二下便把江语双手绑了起来,拉着绳子拽着她往与来时相反的方向走。 “你射我马干嘛!你又不会轻功,马没了我们俩靠腿走吗?” 江语还没弄明白如今局势,只觉得他行踪诡异,绑她的动作更是不可理喻,便干脆要往地上一躺:“我不走!我要去救许榕澈!” 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的严肃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鄙夷:“他大概死了吧,我劝殿下还是乖乖跟我走,免得受罪。” 他拽江语的手一刻没停,哪怕江语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依旧被他拖行了几米,手腕已经被勒破了皮,却被“死了”二字大大震撼。 “你什么意思!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语还没来得及反抗,就看见一柄剑闪着寒光挡在了她面前,耳边响起依旧没有感情的声音:“殿下还是快走吧。” 顿时各种感情涌上江语心头,自己二十几岁依旧孤身一人,只能靠玩玩乙游增长雌性激素,好不容易有一个穿越的机会,在这个世界收获了几段感情,别说好景不长了,简直是转瞬即逝就陷入丧命的境地。 于是也不顾什么个人形象了,边走边大哭起来:“啊啊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在公司996月薪三千就算了,上个厕所摸鱼也给我穿越到这个傻逼世界里来!来了就来了吧,现在又要我不明不白的死掉吗?!还有没有王法了!主角的金手指呢?系统呢?穿越到po文里面的女主都没我惨吧...” 呈樾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觉得耳边聒噪,却又从她口中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呈樾,我看你也不容易,我们俩各饶对方一命好不好,你把我丢在这,我保证不说你曾经绑架我的事情!” “殿下,现在的情况是,你的命在我手上。”呈樾无语,却礼貌反驳。 “喂!你到底在给谁干活啊!我也没得罪什么人啊!怎么就到了要置我于死地的境地了!”江语想了想,脑中突然浮现出自己刚穿越来呈樾主动请罚的画面,自己那次由于成婚的事便将这事搁置了,如今想来是个打感情牌的好时机,“你看,当时你没有保护好我,我是不是也没罚你,你现在放我走,就当还我人情了好不好?” 但当江语抽抽搭搭地甩出这句话后,却见呈樾的脸色越发阴暗,跟在他身后却总隐隐闻见一丝血腥气,她便迅速转移话题:“你是不是受伤了?!” 他不置可否,又听江语道:“你知不知道失血过多会死的!如果有伤口最好消毒然后包扎一下,你不方便我帮你!” “无碍。” 这么一堆输出,也不能说是丝毫没有成效,总算换来了两个字,这让江语觉得跟他晓之以理似乎有戏,又侃侃而谈起来。 “求求你告诉我吧,到底是谁在害我,也让我死的明白点,我可不想做个冤死鬼,复仇都不知道找谁...” 意料之中,没有回复。 她不知道呈樾要将她带往何处,只觉得自己的腿已经走的麻木,月亮也升到了苍穹顶端,刚才耍过一番泼,再加上之前的欢爱和迷药,如今多坚持走一步都是牵强,一个趔趄就要跪倒在地。 却撞在呈樾的后背,后者回过头一脸不耐,他的确受了伤,江语鼻尖嗅到更浓烈的血腥味。 “我们歇会吧...我真的走不动了...我发誓我不跑...再说你武功那么好,我跑也跑不掉啊。你再不处理一下伤口,小心到时候你先晕了!” 呈樾似乎确实是被说服了,就地生了一堆火,把江语绑在树干上,背过身拿出一个小瓶子给自己上药。 “啧啧啧,你看,当时给我当暗卫的时候,你是不是没咋受过伤。”江语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现在又多了个机会挑拨离间,自是用出了十成十的扎心功力。 却像是踢在了棉花上,他甚至没给她一个眼神,疲倦如潮水袭来,江语的眼皮沉重地闭上,哪怕她心头仍有恐惧却抵不过生理的疲惫,在危机四伏的情况下也能睡了过去。 听见绵长的呼吸,呈樾终于回了头,他曾在无数个夜晚听见过她的安稳呼吸,明面上护着她的安全,却也满足了他心里暗中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 殿下这半年来确是变了很多,让他这个守护姜妤五年的暗卫都感到有些陌生。 她脾气好了许多,不再因一点小事便苛责下人;她也真诚且灿烂起来,不再吝惜笑容与赞扬;她也少了些风流,尽管依旧和几个男人不清不楚,但总归去秦楼楚馆厮混的少了... 想到这点,他一向无甚波澜的脸上浮上了淡淡红晕,呈樾确是捕捉过到她与其他男子欢爱的,或者说那些声音总是若隐若现传到他耳中,夜间巡逻和护卫时,难以避免。 江语似是梦魇了,眼角溢出泪来,喃喃道:“爸妈...我想回家...” 他鬼使神差盯着那滴清泪滑进脖颈蒸发了,“家”的概念对他来说已经很陌生了,上一次感受到温暖,好像是在除夕夜,江语给府中所有人发了压岁钱,一人一碗的饺子是她亲手包的,甚至说不上普通,简直是奇形怪状,却烫到了他的心。 他想起江语笑意盈盈,半带玩笑的口吻;“吃了我包的饺子就是我的人了!可不准背叛我哈!” 他已是孤家寡人一个,却因为三皇女的救命之恩甘愿潜伏在江语身边,整整五年为姜娉提供情报,只为了今日三皇女的夺位之举,可看着她并不安稳的睡颜,他犹豫了,明明是“即刻诛杀”的指令,却被他一搁再搁,如今生生变成了“活捉”。 他不禁问自己,这般行事真的对么?但握着剑柄的手再三斟酌,终是将剑收回鞘中,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月亮即将被光明吞噬,呈樾还是没能下手,望了她一眼,看见女子的眉头稍稍舒展开了,便不再犹豫,转身消失在树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