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同光杨盈【如果】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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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大殿之内,众臣激烈的你来我往各执其词,就是辩不出由谁出任,最适合出使安国的迎帝使。 谁也没注意到,就在殿堂之外的一隅来了人。 说实在的,人的记忆并没有想象中的靠谱,当初自己一腔孤勇,闯入大殿自请为使,心底本就着急,满脑子闹哄哄的,也没去注意这些大臣都说了些什么。 而如今,杨盈就在这站了这么一会儿,里头的舌战群儒翻来覆去,听着听着,也隐隐窥探到这朝堂上哪些大臣为左,哪位大臣为右。 直到英王久跪昏厥,被抬扶出去,这才听见始终沉默的章相,悠悠向丹阳王进言: “殿下,你不愿英王出任迎帝使,难道···您是想自己去?” 杨盈狠狠皱着眉头,过去她只曾从他人只言片语中,听说过章相那诏诏的极臣之态,未曾亲见,却不知是如此地毫无掩饰,当众朝一个亲王放冷箭,就这样坦坦荡荡地让丹阳王兄陷入两难的抉择。 无论哪种选择,皆是属于皇室的两难,而他自己只需继续审时度势,坐待日后渔翁之利的时机。 抑或者,他只是享受着随时把控局面,权倾朝野的滋味·· 不管如何,章相这一句进言倒是有些惹恼了杨盈。 杨盈竖着脸,身着一身蟒袍昂首走入了殿内,也不管众臣背后的窃窃私语,直至殿前。 “臣弟皇四子杨盈参见丹阳王兄。” 丹阳王目中带着带着意外,更有微怒,“阿盈。” 可杨盈才不管,直道:“丹阳王兄,您···奉旨执掌国事,英王兄亦身子孱弱,既如此,何不让臣弟来当这个迎帝使呢?” 还未等丹阳王出声斥诉,萧妍皇后已来到了殿外,扬声赞扬,当着众臣表示支持杨盈之举。 “盈皇弟此举大善。” 当皇后来到殿前,面向满是疑惑的朝臣,开始了对杨盈身份的辩证:“”诸位或许不知,盈皇弟自幼多病,先皇曾得高僧指点,要待他成年之后方入玉牒,是以盈皇弟虽未封王,却是实打实的先皇血脉,此事,本宫,丹阳王,曾多次听先皇反复提及,丹阳王殿下,是与不是?” 闻言,丹阳王即便不赞同,但也骑虎难下,无法拂其脸面,便只得点头默认,转头问起眼前随着皇后胡闹的杨盈:“此次前往安国有多危险,你知道吗?你是真的想当这个迎帝使吗?” 杨盈回道,“臣弟自是知道有多危险,但是富贵险中求,只要能迎回圣上,便是功勋一件事成之后,臣弟也才能更名正言顺地晋封亲王和获得更多的赏赐。” “儿戏!” “丹阳皇兄,臣弟此举并非儿戏,圣上是我亲生兄长,我自是盼圣上可以安全归来,此番若成,那我也不枉父皇与兄长们多年来的一番佑护。” 杨盈说得真情实切,正好给了朝臣当下僵局的解套之法,纷纷无视杨盈真实的公主身份,开始进言附议。 如此掩耳盗铃,却也是最不伤任何一方利益的解法,最多也不过只是折损一名无势公主罢了。 丹阳王把众臣反应看在眼里,再次向杨盈确认:“阿盈,你真的想好了,不后悔?” 如若杨盈生了退却之意,那恰好可以把胡来的幼妹给送回后宫。 但显然这并不如他所愿,见杨盈坚定的点头,丹阳王心中权衡之后,还是顺势下了旨令。 “好,传令,晋皇四子杨盈为大梧礼王,择日持节出使安国迎回圣上。” 杨盈见此行目的已尘埃落定,原本坚毅的眼神闪过一丝锋芒,再次朝丹阳王微躬身驱,行礼求道:“丹阳王兄,臣弟还有一事相求。” 丹阳王睨视着这一直以来怯弱安份的meimei,此刻心里开始升起了一丝怀疑,虽然刚才贸然进殿自荐自是让他有所不满,但再细究其背后的端倪,如此的表现并非一夜之间便能有所转变,如今看来,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杨盈已悄然改变了性子。 蓦然,丹阳王想起了近期后宫的一件传闻,眼底闪过了一抹森然。 丹阳王压着心底的火气,让杨盈继续说。 杨盈回道:“此去安国凶险难料,臣弟故有自知之明,自是知晓仅凭自己一人并不能安然完成出使安国的任务,是以想向王兄讨要一人,以护臣弟一路上的周全。” “那人是谁?” 只听杨盈回道:‘“前六道堂堂主宁远舟。” *** 宁远舟? “宁远舟原乃地狱道道主,而主管国政情资搜集整合的森罗殿便是经他之手改革建立了,有他相助,臣弟相信此行定然事半功倍。” 随着杨盈的描述,丹阳王也便记起宁远舟。 “本王知晓此人,他的母亲曾是宫中女傅。” 同时也理解杨盈与这宁远舟过去的关系。 杨盈接着对丹阳王道:“不错,但是此前宁远舟因罪被革职入狱,至于如今人在何处···” 话锋一转,杨盈侧头看向章相,“相国,六道堂一直由你管辖,想必您更清楚宁远舟如今身居何处,对吧?” “那么能否请相国把人给孤找来?” 原本就已让赵季去寻人的章相,听闻杨盈所言,自觉对他没有害处,没多想便答应了下来。 “老臣定不负礼王所托。 ” 岂料,这不过是杨盈一早便打算的请君入瓮,目的便是让章相当众认了自己确实是六道堂目前的主事,免得待会儿让章相还有机会推卸。 “那便好,若找回宁卿,这样便能帮相国把如今的六道堂倒回正轨,刷洗那些不好的名声。 ” 而丹阳王正为杨盈话中的信息,皱起了眉头。 “阿盈,此话何义。” “丹阳皇兄,您有所不知,此前臣弟多次在宫外走动之时,在市井与人闲聊,几乎次次都能对平民百姓对六道堂的积怨,都说六道堂……” 杨盈语末带着一丝疑虑,似乎正纠结这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说了什么?” “……说六道堂行事嚣张跋扈,经常扰民,还有不少商贾人家被迫上缴珍宝财富,不然便被会被打压等诸多···” 章相心感不妙,连忙喝道:“六道堂道众一向忠心耿耿,恪尽职守,未经证实的民间谣传,还请礼王慎言。” “既有民怨,那便是出有因,可相国却偏偏选择无视,任其谣言滋生蔓延,此举不智啊。” 杨盈不掩话中嘲讽之意,心底冷笑:“而且您知道吗,这些民怨的初始,恰好就在半年前,这时间正是宁远舟负罪革职之后,新任六道堂堂主上任之时。” “再者,此次天门关战败,为何前期一点征兆都没有,相国手底下的六道堂的办事能力,就这么差,差到连正确的线报都无法直达朝廷?如若线报及时无误,我朝勇士数万,个个骁勇善战,只要提前支援,战局何以至此?!” 言辞犀利激昂中带着对六道堂办事不利的愤愤不平,更有对在天门关陨落的生命的浓烈悲戚。 在场朝臣猛然被杨盈此番所言而撼动,多少生起恻隐之心,尤其当中出身将门的朝臣,看向章相的目光已带着显然的谴责之意。 可在丹阳王和皇后眼里,见过了杨盈往日软软诺诺的模样,此刻带着稚嫩却意气风发的锋芒的杨盈,俨然是陌生无比,当下却只能继续按捺心中疑虑。 接着,他们便见杨盈面上原本的肃然悲愤,蓦然褪去,朝着章相抿嘴轻笑后,目中带着一点憨厚的纯真。 “看来相国这些日子真的病得不轻,不然怎么会这般不慎,被底下的人欺瞒蒙骗了呢?” 杨盈故作大度对章相当前难处表达了一丝谅解,阴阳怪气的调侃让章相直接一口气噎在喉中,脸已憋得铁青。 “孤此番也不过顺道帮你拨乱反正,可把钝了的刀给重新磨利而已,说到这,你合该给孤倒个谢,毕竟是孤求的皇兄,让你有机会找回这把趁手的刀,不是吗?” 把能挑的刺给挑完后,杨盈满意地记下章相的反应后,便转头郑重地再向丹阳王合手进礼。 “丹阳皇兄,臣弟恳请您颁令赦免宁远舟之罪。” 丹阳王深深地看了杨盈一眼,沉吟片刻后,还是准许了。 “…准。” “谢丹阳王兄,那臣弟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