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夜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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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贾诩有尝试过离开但一直没能成功,没办法,谁叫他现在是一个受伤的瘸子。 荀氏的伤药虽好,但确实比不过广陵府,贾诩虽然能感觉到自己的伤痛下去的很快,但是依然浑身酸软无力,无法集中精神,偶尔精神涣散,竟是直接昏睡过去,连杂书闲章都难以阅读。 怕是根基难以修复,又恐是心病缠身。 荀彧过来探望的并不频繁,说的也无非是老些事,态度也一如既往。荀彧偶尔会说说外面的情况,但也同样是些小事,也对,才几天时间,若能出得了大乱子,那得是有多没用。 更多的时候贾诩是一个人呆着,在假肢的事情暴露之前,他每过一些时日便会找个地方修养片刻,现他并非不可或缺的人物也并非能堪大用之臣,还带着残缺的身体,就算再怎么折磨自己,他也需要休息。 每一次的唇枪舌战明争暗斗都会加重他身心的疲惫感,哪怕登场时他都若无其事,甚至带着悠然自得的神色和搓人心我的狠话,但是他知道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是。 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一个根本进不了棋盘,在雕刻时就已经坏损的棋子? 在这儿多少有些不自在,更何况旁边还住着个郭奉孝,就好像是在被人可怜… 不知荀彧有否告诉郭嘉他也在这儿的消息,贾诩过了几天安静的日子。七日很快就要到了,身上的伤倒也没完全愈合但已经足够支撑他下地走路了,后续他可以自己解决,不必再像当初那样,需要他人慰抚才有念想活下去。 这段时间疯狂地找事儿做就仿佛是在泄愤,怎能算的上理智。他曾经想过无数次不管不顾直接离开,念也好,恨也好,又有什么重要的,但到最后终究还是割舍不下,他舍弃了那么多,怎么能连结局都看不到…他怎能甘心。 “我当这是谁啊,原来是文和啊~”郭嘉的声音突兀地在房间外响起,随即门开,郭嘉提着一盏油灯,手上执着烟斗,“怎么,疼得睡不着吗?” 贾诩在看见郭嘉的那一刹那多日的心烦意乱全部涌了上来,“郭奉孝,给我带着你的烟滚出去!” “真是令人伤心呢,”郭嘉入了室,掐了烟,灭了油灯,“只是许久未见了,特来见见你。文和这屋当真是亮堂,这几日我也在这府上小住,怎会忽视。” 郭嘉毫不避讳地用目光打量着贾诩,从脸,脖颈,肩一直到手,再是往下,妄图透过被子窥看被藏起来的肌肤。 “疼吗?”不知是问的身上的伤还是缺失的腿。 贾诩猛然起身,但仅是单手支撑起上半身都显得有些欲言又止,全身颤抖,似是气急了,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郭嘉,“给我滚出去,我不需要你。” “哎呀我的好文和,不要着急嘛,我只是来见见你。”郭嘉无视恶狠狠的目光,快步上去轻坐于床侧,双手试图去扶住贾诩的身子,却被先一步拍开。 郭嘉早想到会这样子,顺势挟住推避他的手,牢牢控制于腰前,倒是成了个从背后怀抱住的样子,如果忽略掉一下子怒气高涨恨不得直接剜了他的贾诩的话。 “给我放开!”一个受了伤的小瘸子挣扎微乎其微,哪怕对象是病秧子。 郭嘉用脸贴着贾诩的长发,想把下巴靠在他肩上,但是又怕贾诩更为恼羞成怒。 “哎呀,明明是文和先把手伸过来的,怎么现在让我放开呢?”更何况,文和又怎么可能真的伤了他,他可是非常柔弱的病秧子。“文和已经那么多天没有来歌舞楼里赎我了,我这心可是好痛啊。我在歌舞楼里等的昏天黑地,中途还被迫刷了很多盘子,绣衣楼的徐前辈曾领命来把我带出去,谁知她自己也沉溺在那温柔乡,我的帐分文未少还添上了多钱,怕是回去整个屋子的值钱玩意儿都被搬空了…” “说够了吗,快点给我滚开!”贾诩感觉自己背后是灼人的温度,郭嘉怕不是又喝醉了,但他身上的酒气跟胭脂水粉味怕不是腌入味了,分都分不出来,“你若还有点神志,就赶紧给我滚下去,真是倒人胃口,你听见没有郭奉孝!” “哎呀文和怎么又说这伤人心的话,我可是要伤心至死啊。” “那可真是正合了我的意。” “连我这文弱书生的手都挣脱不开,文和怕不是故意的吧。” 房间骤然陷入了沉默,郭嘉握着贾诩的手摩挲,却只敢轻轻的呼吸。 “是你干的吧,我再怎么疏忽也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栽跟头。”贾诩停止了小打小闹般的挣扎,原本微凉的脸庞染上了点点红,但身心较之前瘦弱了不少,“郭奉孝,你什么时候可以停止这些幼稚的行为?尽给我添事。” “文和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呀。”握着贾诩的手已经若无其事地摩挲着,“真是冤枉呀,我只是一届文弱书生,哪能伤到您呢。” “哦,是吗,那自然是我这个瘸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贾诩说着说着笑了,“也是,像我这个样子,能成什么事情,走到哪都有人耻笑,就像一个煞鬼一样,自带晦气,走到哪儿都被厌弃…” 郭嘉突然抽离了双手,从贾诩的身后侧坐在他身旁,定定地看着他,“疼吗?” “郭奉孝你别在这假惺惺…” “疼吗?” 贾诩嘴角的笑一点点敛去,最终整张脸都染上了痛苦的神色。 “你给我滚出去。” “郭奉孝你给我滚!” “滚啊!!!” … 郭嘉提着油灯,端着烟斗,站定在他亲手关上的房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