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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着脸吩咐左右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慎刑司的太监们忙如释重负般飞快退走,生怕裴无洙再改变主意、被纠扯进请不请太医的拉锯战里,一一逃得比兔子还快。裴无洙靠着案几自顾自地生了会儿闷气,盯着七皇子而今凄惨的形容,终究还是没忍住,有些没来由的生气,又有些莫名理亏道:“方才在殿前,为什么非得要抗旨、拒绝娶郑宛?”“还二十杖?”裴无洙烦躁道,“你真是不怕父皇一个怒意上头,叫人把你给打死、打残了……就为了先前那个‘约法三章’?我后面明明与你说了我不介意的。”“不,不全是,”七皇子摇了摇头,低声道,“最初拒旨,确实是因为与五哥昔日的约定,后面再拒……却不是因为五哥,而是为了我自己。”“郑氏女生性傲慢,能在御前直言顶撞贵妃娘娘,惹得贵妃娘娘不喜,”七皇子缓缓抬起头来,神色平静地望着裴无洙道,“倘若我真屈服于父皇的心意而娶了她……那我这后宅,将来便永无一日之宁了。”“我不娶郑宛,”七皇子强笑着宽慰裴无洙道,“是因为一来贵妃娘娘不喜欢她,二来我本人也并不如何喜欢她那样的性子,三来恐怕就连父皇都未必有多喜欢她。”“所以我才毅然决然地选择赌一把,抗旨不尊,硬生生地挨下了这十个板子,”七皇子神色平静,不悲不喜道,“但其中,其实与五哥你的关系着实不大,你也不必太为我今日受的这一刑而过意不去。”听到七皇子把宓贵妃的态度喜好排在最前面;再想到当初在长乐宫时,七皇子也确实是真心实意地表示过他对自己的婚姻大事全无意见、任凭宓贵妃做主;再再想到后面宓贵妃为了跟郑皇后赌气而估计压根就没想过七皇子本人的立场便向真宗皇帝给他请赐了郑国公的嫡长女下来……可以说这桩婚事从头到尾,虽然宓贵妃打着的是给七皇子选妃的旗号,但其实压根就从没有一个人真心实意地为七皇子打算过。“我母妃,”裴无洙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诚恳致歉道,“这事确实是她任性了,做得有失思量,没有照顾好你的感受……我代她向你赔句不是。”“她先前受了些委屈,心里不舒服,一时想岔了,这事做的左性了些,”裴无洙含糊地为宓贵妃澄清道,“当然,我并不是说她这就有理由拿你的婚事来出气了……只是她毕竟是我娘,这事算是我对不住你,你就别再往心里去了。”——也千万别就此记恨上宓贵妃了……裴无洙心惊rou跳地想着。七皇子再是认真不过地细细打量了裴无洙歉疚的脸片刻,默然半晌,突然轻笑出声,摇了摇头,缓声道:“我无妨的……只要五哥你不觉得我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就好了。”“我之前还一直害怕,贵妃娘娘一番忙碌盘算,我却就这么当廷拒绝了她的好意,叫她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白忙活一场,”七皇子顿了顿,才复又状若不经意般,笑着随口道,“五哥心里,说不定还会觉得我性情桀骜、不识抬举呢。”“怎么会,”裴无洙皱了皱眉,万分不解道,“一码归一码,就事论事地说,如果母妃从头到尾是真心实意为你打量辛苦的,那你要是平白无故什么也不说就当众推辞婉拒了,确实有你的不妥当之处。”“但今晚这婚事,”裴无洙默了默,有些不忍心地低声道,“你我心里也都知道,母妃她并没有真心为了你而打算,你的拒绝当然算不得是什么‘辜负’……该是我们亏欠了你才对。”“我就说这种婚姻大事,你把全盘托付给我母妃一人,说不得她就给你选瞎了,你看果然如此吧,”裴无洙痛定思痛,倾过身去,轻轻按了按七皇子的肩膀,郑重其事道,“以后你的婚事,你也再不许偷懒了,我要抓着你一起在后面一个个先观望了再说……保证这回的事只是一个意外,再没有下次了。”七皇子仰起头,静静凝视了裴无洙半晌,突然轻声道:“五哥……我觉得我现在就能站起来了。”“哦哦,你觉得行了么,”裴无洙不明所以,伸出手来作势要给他撑着,一头雾水地附和道:“那……我们现在就走?”七皇子死死按着裴无洙的手,扶着墙缓缓起身,不过到底是强弩之末,只强撑着走了两步,便闷哼一声,重重摔在了裴无洙的背上。裴无洙抿了抿唇,告诫自己背上这人现在是个半残废,勉强克制住把人从自己身上扔下来的条件反射。反倒是七皇子,因为深知裴无洙最厌外人近身的秉性,仓促往后退了一步,慌乱间险些把自己摔到了地上去。“这样吧,”裴无洙想着这样也不是个事儿,把腰上的青崖剑解下来,自己握着剑柄这边,把合着剑鞘的另外那头伸到七皇子手边,克制道,“你握着这个,搭着我的肩走……等你去给父皇请完罪下来、父皇瞧不见了,我再叫个宫人过来扶你。”其实裴无洙现在就大可以把人扔在这里喊俩宫人上来扶着,只是想到一会儿七皇子理应受完刑后再去向真宗皇帝告一回罪,以示谦卑改过之心……有几个宫人扶着到底不好看,显得好像真宗皇帝多苛待人一样。但裴无洙陪着去就不同了,她陪着七皇子过去,那看在真宗皇帝眼里,就只是兄弟和睦、阖家顺孝了。七皇子怔了怔,依着裴无洙所言折腾好姿势,随着裴无洙走了几步,突然低着头、凝视着手中的青崖剑,似是感慨莫名般低语道:“这是我第二次亲手摸到青崖……”“啊?”裴无洙愣了愣,随口应道,“哦,对,上一回是我当时拿它给你开蒙来着……”佩剑在大庄是很私人化的东西,尤其是青崖这样的名剑,一般除非至亲至爱,剑主人都不会允许旁人随意触碰……当然,裴无洙并不太在意这个。只是入乡随俗,云归每每亲自为她照料青崖,无论多忙,都从不假旁的任何一个宫人之手,久而久之,裴无洙也就潜移默化地认同了这一点。七皇子有些眷恋不舍地轻轻多摸了几下。“现在知道羡慕我的剑了?”裴无洙看得好笑,调侃七皇子道:“谁让你自己以前不好好学,现在就是得了名剑也不会给你糟践了……说起来,我以为你很讨厌青崖。”——后面那句,是裴无洙想到梦里的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