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命令
08/ 命令
上了车,陈劲悬打开暖风,陈织里身体渐渐回温。 车外一片漆黑,她才感觉到后知后觉的害怕,垂下眼,小声开口:“我下次不偷跑出来了。” 能让陈劲悬亲自来找,陈织里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果然,打开手机,发现静音状态下多了很多通未接来电。她用余光打量对方的反应,冷而空,心里更加抱歉。 车内温度上升,陈劲悬嗓音却淡:“是你家里人找你。” 陈织里眸色一颤,心中失落,他的意思好像他并不在乎她。沉默片刻,她头靠向车窗,眼神落寞,“你也是我家里人。” 他刚刚明明还说,他同样希望她开心。 陈劲悬没和她犟,调转车头,从墓园下山。路上,车厢静谧得可怕,陈织里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气声。 所以手机铃声响起时吓得她心一颤。 陈劲悬没带蓝牙耳机,看了眼备注,直接开免提。 “我刚从国外回来,就听说你去江州了。真去认祖归宗了?”女人声调很高,让陈织里有种熟悉感。 她偏头看陈劲悬,脑中答案愈发清晰,眼神瞬间冷下来。 是港城那位妮芙。 陈劲悬脸上没什么反应:“有事?” 对面安静一瞬,传来妮芙的轻笑:“没事啊,就是好久不见想你了,阿忌不好意思给你打电话,我好意思。” 陈织里故作不在意的样子太幼稚,嘴巴噘得像能勾住东西,偏头不看,却凝神偷听。 余光捕捉到她的反应,陈劲悬勾唇,缓缓应道,“最近没时间,过几天吧,我可以回去一趟。” “等你。”妮芙声音很好听,清凌凌的,透着娇媚,“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别太累了。” 陈劲悬嗯了声,挂断电话。 陈织里感觉自己快炸了,不知道哪里来的阴暗情绪,快要吞噬她的理智。她实在忍不了,也不想忍,阴阳怪气道,“你们什么关系,她大晚上的想你?” 闻言,陈劲悬睨来一眼,很快收回,像是不想多说:“朋友。” 上次说是工作关系,现在又说朋友,陈织里已经不信任他了,双臂环在胸前,幽幽开口:“她是不是喜欢你?或者,你喜欢她?” 陈劲悬沉默。 一个简单的反应都足以压垮陈织里猜疑的心,她抿唇,眼神仓皇又没自信,到最后,化为霸道的命令式:“不许你回去,她想就任她干想。” 男人轻呵,像是在表达不屑一顾的态度。 刺伤了没有安全感的陈织里。 她气势转弱:“你走了,我还想你呢。所以,不许你走。” 把话说得这么直白,陈织里以为陈劲悬会让步,没想到,他熟练开着车,语气平淡:“你不是还有个哥,关系那么好,可以天天出去玩,怎么会想我。” 车厢静谧,窗外幽暗夜景匆匆闪过。 陈织里像是拨开迷雾,心虚地舔唇,真诚坦白:“我……我没有更喜欢暮惟哥哥,你和他不一样,我最喜欢你。” 陈劲悬没反应,眸色沉静,车速不知不觉在变快。 “你是不开心了吗?”陈织里小声询问,蜜糖般的眼珠不安眨着,突然有点羞涩:“你要是不喜欢我和他玩儿,我以后不去了,你别不和我说话。” 眼看对方继续沉默,她试探地抓住他外套下摆衣角,轻轻拉扯,尾调缓而长:“哥哥……理理我嘛。” “我在开车。” 陈劲悬肃声打断她的胡闹,冷淡口吻吓得她怯怯缩回手,表情委屈,小声嘟哝:“你对她说话那么温柔,就知道凶我。” 开车的男人表情平静,心里却不认同她的说法,他对谁都不温柔。 陈劲悬的接连默认都让陈织里抓狂,她仰靠在椅背耍赖,哼哼唧唧地吐出哭腔:“你对我冷暴力,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自己已经不顾形象,对方半点回馈都没有。 陈织里绝望了。 车子刚进别墅,她就解开安全带,待停稳,匆匆推门下车。她脑中只有一个坚持,不和陈劲悬说话,她也要冷暴力他。可点子太背了,她明明穿着运动鞋,下车就崴了脚,失重跪在地上。 “啊……”她光裸的膝盖热辣辣的,白嫩手掌按在地上,被硌得泛起灼痛。 陈劲悬下车就见她跌倒跪在地上,长发被风拂起,遮不住那张素白皱起的小脸。她就像小朋友,摔倒了可以自己起来,但只要有人来扶,就会大声哭出来。 于是他远远地看:“需要帮忙吗?” 陈织里崩溃大叫:“不用,你走!” 她都这么惨了,他还无动于衷地遵守社交礼节,一步一问,她讨厌他,讨厌他的张弛有度和厚此薄彼。她已经确定,在他心里,更重视妮芙,而不是她。 陈劲悬淡淡看她一眼,没再说话,转头往别墅里走。 从后往前看,陈织里发现他的背影是那么颀长凌厉,从肩背到后腰犹如一把剑,在路灯下投出修长倒影,也同时不讲清理地刺中她的心。 她开始嚎啕大哭:“陈劲悬,你不爱meimei,我讨厌你!” 冷漠前行的身影顿住,他转身,望着不远处还跪坐在地的女孩。光影晕黄淡弱,模糊了他面部线条,他的脸一半隐在阴影里,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的腿好痛……”陈织里对着他哭,点名道姓:“陈劲悬,我受伤了……” 被喊名字的男人往回走,身形轮廓在光影交错中逐渐逼近示弱者,往日黑漆的眸子隐约透着笑意,直直射向她。 “你很没有礼貌。” 他的声音犹如逆光中清晰的波点,被陈织里紧紧抓住不放,她先是哭闹随后不讲理地发脾气,拳拳落在他腿上,自顾自出气:“那你还坏呢,我腿摔破了,你都不管我。” 任她发泄,陈劲悬没阻拦,狭长黑眸笑意未减,蹲下身。 “要不要帮忙?”他向她伸出手。 陈织里哭得眼角和鼻头都泛红,小脸本就瘦伶伶的,此时更显可怜,不递手,微抬下巴,很傲气:“手也擦破了,动不了。” “行。”陈劲悬拄着膝盖,作势要走。 “别走啊!”陈织里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攥住他裤腿布料,脸上迅速爬满眼泪,很快哭得抽抽搭搭:“我要你抱我,抱我回去……” 她直白说出诉求,陈劲悬深吸一口气,将她打横抱起。身体靠近,他胸口成为被她殴打的重灾区,拳头很轻,打他如同鸡蛋碰石头,连抓痒都算不上。 但陈织里打得很开心,纵使不敢用全力,也能借此发泄心中愤懑。她收起眼泪,说话带有些许鼻音:“二哥说得没错,你又老又硬。在家欺负meimei,将来娶了老婆,又要人家……” “我不娶。” 被打断的陈织里恍然抬眼。 陈劲悬垂眼看她:“不然meimei又要比较,哭得多可怜啊。” “……” 像是被人抓住短处,陈织里语塞。 可转念想想,她现在真的不希望他结婚。她很自私,希望他和自己培养起深厚的感情后,再把生活重心转移到别人身上。她在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不希望有人分割他的感情。 “你说的。” 陈织里紧盯着他,“没骗人吧?” 她身体没有下滑,陈劲悬还是往上颠了颠,眼看对方露出急促的害怕腔调时,懒懒应一声:“谁知道。” “……” 陈织里拿捏不了他,但在窃喜,不闹了,手臂收紧,用力抱住他脖子。她稍微侧身,热气喷洒在他脖颈,以及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的淡淡香气,刺激得他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吞咽口水。 薄薄的唇几乎要贴在他侧颈皮肤,陈织里凑到他耳后,含含糊糊:“不许你去见她,不许去不许去。” 陈劲悬躲了下耳朵。 他不说话,陈织里就继续闹,在他身上不老实,“你不答应我,我就在你身上不下去。” 指纹解锁,陈劲悬推门进去,眼看就要见到人,他垂眼睨她,满不在乎道,“有能耐看到你爷爷也别下去。” 脑中警笛拉响,陈织里看都没看周围,蹬着腿就从他身上下来,撑着擦破的膝盖迅速站好。果然,她刚下来,林叔和爷爷就露面,眼神关心:“你去哪了?电话一直打不通。” 陈织里不敢说自己去墓园情绪低落,心虚垂眼,编着谎:“去同学家玩了,手机静音,没看到电话。” 小姑娘藏不住事,要是真有危险回来肯定会风风火火的告知,但她现在很安静,看起来是真的错过了电话。刚要嘱咐她注意安全,陈盛昌就看到她受伤的膝盖,凛声问:“腿怎么弄的?” 这一问,陈织里后知后觉尴尬,表情忸怩,咕哝道,“下车崴脚了。” “……” 陈盛昌无奈。 见爷爷叹气,陈织里更觉窘迫,在陈劲悬那发挥不了作用的小嘴此刻像机关枪似的:“爷爷,园里的地是不是不平啊?我刚下车就栽倒了,我又没穿高跟鞋。要不找人翻新一下?绝对是地不平,不是我笨。” 陈盛昌和林叔相视一笑。 他们这副表情看得陈织里不好意思,她不说了,手指楼上,想赶紧脱身:“我要去洗澡了,一会儿涂点药。” 林叔不放心地喊住她:“楼下有药箱,我给你消下毒?” 陈织里囫囵摆手,眼神落在习惯沉默的陈劲悬身上,笑得意味深长:“哥哥会帮我,他人很好的。” 闻言,两位上了年纪的人都把目光投向在这个家像冰块似的陈劲悬,在试探,却不好直问。终了,陈盛昌先开口:“里里年纪小,不懂事,以后可能会经常麻烦你,多担待点。” 陈劲悬没说话,他继续道,“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这个哥哥。” 陈织里对他可以说掏心掏肺的真,没有吝啬和抵触,把自己所有的底牌都告诉他了,不留余地。 “不麻烦。”陈劲悬面不改色,转身上楼。 楼上,陈织里洗完澡,换了一件短睡裙,避开膝盖的挫伤。不严重,就是擦破表皮微微渗血,明天兴许就能结痂。但她心里不舒服,好像有了隐形争宠的对象。 根源就是陈劲悬不够重视她。 犹豫片刻,她拿着药箱,敲响了隔壁房门。 陈劲悬也刚洗了澡,浴袍松松垮垮系在身上,短发半干,被他随意拢在脑后,露出深邃锋致的五官,眉眼愈发冷峭。 陈织里对上的就是这张帅脸,以及,浴袍没有系紧露出的大片紧实胸膛,比她皮肤的颜色深好多,浮着流畅起伏的肌rou线条。她目光下意识躲闪,耳根发热,来时的气势减了大半,轻声说:“帮我擦药。” 明明自己可以做的事情,她偏要他动手。 陈劲悬往下扫一眼,没说话,接过她手中的药箱,下巴指着卧室中的沙发。陈织里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得手,眼神藏不住得意,慢慢挪步进去。 沙发足够大,陈劲悬先坐下,陈织里无师自通,把抱枕放在脑后,抬起双腿担在他腿上,正好把擦破的伤处露在他面前。 她的裙子太短了,经不住腰和腿两处起伏,自然地往上滑,虚虚掩住白皙腿根。眨眼间,又在她微微撑起膝盖的动作下严重上窜,饱满臀部曲线露出大半,雪白颜色在顶灯照射下更显莹润细嫩。 陈劲悬扫一眼,心尖像是被羽毛扫了下,发痒,但来不及抓就恢复正常。他自然眨眼,取出药箱里的棉签和消毒水。 “轻点,别弄疼我。”陈织里眼神紧张,盯着他冷淡的脸,丝毫没发现自己的窘态。 没说话,但陈劲悬动作很轻,她只感觉膝盖凉凉的,他就给她处理好,收起了用过的东西。他推她起身,可手背碰到细腻腿rou就没能离开,软嫩的手感是他常年拿刀拿枪没有感受过的。 陈劲悬指腹有茧,摩得陈织里发痒,腿抬高时起身像在做仰卧起坐,她用力起来,宽大睡裙领口往一边歪斜,露出半边雪白肩膀。 她察觉后抬手去拉,手腕就被面容冷峻的男人攥住,他力气很大,捏得她骨头痛。 “疼……”陈织里第一次见他这么凶。 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 眼前的肩头清瘦单薄,陈劲悬一手就能掌握,粗粝指腹捻搓着上面没有隔档的皮肤,声音极冷:“你在陈暮惟面前也不穿内衣?” 轰的一声,陈织里像被火焰炙烤,浑身红透。 羞耻像潮汐涌来,将她淹没。 “我……”她差点咬到舌尖,含含糊糊:“习惯了,洗澡后没穿……忘了,忘了男女有别……” 陈劲悬眼神愈暗:“回答我的问题。” 他手上力气未减,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陌生得让陈织里感到害怕,又生出诡谲的欣喜。 她直望他黑漆的眼,像在祈愿,绝无假话:“我从小到大都没和他睡过一张床,没发生过这种情况。” 陈劲悬眉头动了下,许久没说话,目光停留在她脸上,不知道想看出什么。 终了,他隐下眸底危险的暗光,给她拉好睡裙领口,一字一句地说:“以后少往他怀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