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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看向了一边:“三郎来了!”不远处,李玄霸不知何时已骑着他自己的那匹白马晃悠悠地过来了。李渊眼睛一亮,拨马便迎了下去。李玄霸见父亲过来,翻身下马,要行大礼。李渊已跳下马来,一把扶住了他,上下打量,越看越是欢喜,连声说了几个“好”,随后才笑道:“你果然是越长越像你母亲了!”李玄霸愣了一下,不知如何接话才好,好在李渊倒也不用旁人接话,自己一路说了下去:“路上辛苦了吧?给你准备的院子可还住得习惯?原是该多歇歇才好!你怎么这么久才过来?”父亲他果然还是这么……随意!李玄霸心里叹气,口中回道:“儿子不是故意怠慢,只是行李尚未规整,花了些工夫才找到合用的弹珠,故此来晚了。”他这么一说,众人这才注意到,他的马鞍上还挂着一把细长的弹弓,旁边是一个鼓鼓的弹囊,果然装了不少弹珠。李渊不由失笑:“三郎这是作甚,我是让你过来骑马比箭,又不是来打鸟玩乐,带这物件作甚!”玄霸依旧是笑微微的:“玄霸知道。只是从未有人教过射箭,只有阿耶当日曾教儿子打过这弹弓,所以如今也只能拿它来凑数了。”李渊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是啊,他原本只想着,他李家儿郎各个善射,就连十岁的元吉听说也已颇有准头,玄霸自然也不例外,却忘了他是在乡下长大,身边又只有三娘这一个jiejie,他又如何能学得到这射箭的本事?再看看那把弹弓,他也认了出来——这可不就是就是玄霸七八岁回家时自己给他挑的那把么?当时他想着玄霸年小体弱,先教他这个,日后再教他射箭,却没想到再也没有这个日后,而这把弹弓竟是陪着玄霸直到今天……他不由满腹内疚,伸手拍了拍玄霸的肩头,又觉得这肩膀单薄之极,也不知在他照顾不到的地方,玄霸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想到这里,他只觉得一股心酸直冲脑门,一时间满心里只剩一事:他必须为这孩子做点什么!恰在此时,那系在树下的飒露紫又嘶叫了一声,李渊心里一动,突然有了主意,点头道:“此事都怪为父,是为父忘记了。不过不打紧,以后咱们爷俩以后有的是时间,我一定好好教你!来,你先瞧瞧为父是怎么射箭的。”他回身上马,拿起了自己的长弓,高声吩咐:“用骑靶!”——这却是要那些拿靶的健仆骑上快马,扛着靶子来回奔驰了。李世民原本已箭在弦上,见状不由有些茫然,“阿耶,那这比试……”李渊挥手道:“自然是接着比!只是玄霸这一场就由我来代他了,子不教父之过,如今正该我来弥补,我就先帮他赢下这匹飒露紫吧。玄霸,这是我们府里最好的一匹马,今日为父替你赢下,就算是为父的一点小小心意。”李玄霸正觉得他爹这话不知哪里有点不对头,听到最后这句,不由微微动容。一旁的李世民却是脸色微变,他最爱骏马,这匹飒露紫更是眼馋了不知多久,好容易父亲今天终于肯拿出来做个彩头……瞧着世民的脸色,李渊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他这里顾着玄霸,怎么又忘了世民?他自然早就知道世民的心思,今日原就打算乘着高兴成全了他,但如今话已出口,自然不好再改,也只能笑道:“你若能射得好,回头再去马厩里任意挑上一匹就是。难不成,我的马厩里就没旁的好马了?”可是,那些都不是飒露紫!世民瞧着树下的飒露紫,只觉得心头几乎要滴血,它不但是最好的马,更是他最爱的马,从看到它第一眼起,他就觉得这马迟早是自己的,然而三郎这么些年都不在父母身边,自己总不能跟他争吧?他是哥哥,他不能跟三郎争!然而眼见着骑靶已动,李渊已带马上场,他心头那句话不知怎地却还是冲将了出来:“阿耶,既然如此,世民愿与阿耶同场竞技!”李渊愣了一下,回头看着世民满是渴望的眼神,心里不由一软,点头道:“也罢,只是输了可不能怨阿耶!”世民一带坐骑,冲上了箭道,跑到一半,却又忍不住回头抱歉地看了玄霸一眼:若是别的东西,他绝不会跟玄霸相争,但这匹马他实在无法割舍,也只能争上一争了,回头他自会十倍百倍地补偿玄霸。大约是同胞而生,自有感应,李玄霸一眼便看明白了世民的意思,心里不知为何有点发冷。另一边,段纶和赵慈景相视一眼,默契地没有做声。元仁观却是看得饶有兴致。想了想,他带马走到了李玄霸身边,含笑道:“三郎既会使弹弓,上手弓箭也容易,弓箭之道,无非手熟,三郎莫要灰心,日后你定能青出于蓝!”玄霸心知他是来安慰自己,却着实不想搭话,冲他点头一笑,便转头看向了箭道,。箭道上那两匹马已是越跑越快。李渊当先开弓,一支长箭划过长空,“笃”地一声射中了对面箭靶的红心,他的身后,李世民也随即松手,手里的长箭划出了一道几乎一模一样的弧线,落在了同一处红心上。元仁观纵然心思并不在这对父子身上,瞧见这一幕,也忍不住喝了声彩,段纶和赵慈景更是击掌赞叹,唯有李玄霸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看不出喜怒来。不过片刻,箭道上那父子俩已是并驾齐驱,出箭也越射越快,却是一支也不曾落空,就连那几个在奔马上移动的靶子也是箭箭正中红心。元仁观瞧到后来,已是倏然心惊:李渊的箭术固然远超他的想象,李世民小小年纪,竟也丝毫不下于乃父,若是再大些还了得?只是,他如此本事,为何至今竟默然无闻?莫非真是年纪还小之故?元仁观的心里多少有些不解。待得眼见着那父子俩已打马奔完了整条圆形箭道,身后只留下六十支正中靶心的长箭,他的心里却又多了一重疑问:如今两人都是全中,那又该算谁输谁赢?箭道上,李渊惊喜过后,也是一阵发愁,他自然知道世民的本事,要胜过几个女婿自是毫不费力,但跟自己居然也能比个不相伯仲,却显然发挥神勇了——他就这么渴望得到那匹飒露紫么?一边的李世民也转头瞧了过来,一双眼睛闪闪发亮,轻声叫了句“阿耶”。李渊的心里不由更软了一点,到底是唯一在他身边长大的儿子,从小到大,他最疼的就是世民。世民也聪明懂事,从来只会让自己开心骄傲,如今更是在箭术上追上了自己。这一刻,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这句满含渴望乞求的“阿耶”却比说什么都更让李渊无法拒绝抬头再瞧瞧那边神色平静、完全看不出在想什么的玄霸,李渊只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