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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只是她手上的几样精细首饰都不好乱扔,她也只能快手快脚地把东西一样样放回原处,这才起身,正要迈步,就听元仁观沉声道:“今日你就别回去了!李家,如今已是大祸临头。”阿锦的脚顿时迈不动了。外头,二娘也是惊得变了声音:“出、出什么事了?”元仁观叹了口气:“我也是刚刚得知,你家父亲兄弟犯了大错,招了陛下的忌讳厌恶,灭门之祸,就在眼前,谁也救不了了。”二娘自是更惊,颤声道:“大郎……你能不能,能不能想点办法?我父亲,还有大郎二郎他们,都再本分不过的,这定是一场误会。”元仁观冷笑道:“那不是还有三郎么?你可知他做了什么?算了算了,跟你说这些作甚!横竖已是如此,你就算没读过书,也当知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圣上既有决断,谁还能有法子?倒是你,按理,我原该叫你今日回去,明日说不得就事发了,正好一了百了,省得留个罪臣之女在家里惹祸!”二娘大概已说不出话来,阿锦只听到“扑通”一声,她似乎竟是直接坐到了地上。元仁观的语气倒是缓和了下来:“你也不必如此,你我毕竟是结发夫妻,我也不忍见你落得那般下场,所以我仔细想过了,也求过父亲大人了,如今你只要肯写下一封书信,就说你听到你家父亲对陛下出言不敬,颇有不臣之心,因此不愿再认这乱臣贼子为父,愿与李家一刀两断!”“只要如此,你就能平安无事地继续留在元家,继续做你的世子夫人,我元仁观定会保你一世平安尊贵!”静默了片刻,元仁观的声音愈发变得轻柔起来:“二娘,以前我待你的确不好,但那也都是因为李家,你那嫡母从未将我看在眼里,对你就更是如此!你那几个meimei,哪个是真心把你当姊姊看了?就连她们的婢子,只怕都瞧你不上!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你想想,你难道不想见到这些人在你面前卑躬屈膝,向你乞怜的模样?你难道不想咱们之间再无这些纷扰,以后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听着这温柔的声音,阿锦只觉得手脚冰冷——这元大郎实在是太狠毒了!他不但是要害了李家满门,还骗二娘做他们手里的刀,好给李家最致命的一击;可他显然太了解二娘了,这些话只怕都说到了二娘的心坎上,二娘又是那么个糊涂软弱的人,平日丁点大的事情就能让她慌了手脚,这一下只怕更是……外屋里,二娘显然也有些迷惑了:“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你真的想让我写这样的一封书信?”元仁观的声音里已带上了笑意:“自然是真的,以前是他们瞧不起我,我才迁怒于你,这是我的错;日后没了这些人,这些事,我自会好好补偿于你。二娘,我们少年结发,夫妻多年,我难道就不想和你好好过?你若不信,我这便发下毒誓如何?苍天在上,我元仁观日后若是对不住二娘,便叫我曝尸荒野……”二娘突然尖声打断了他:“大郎不用说了,我、我信!”这一下,阿锦当真是全身如坠冰窟:二娘竟比她想的还要蠢!不行,她得想办法逃出去,把这个消息传回李家……可这里屋并没有其他的门,窗子因冬日寒冷也早已封死,她怎么才能出去?还有二娘,她迟早会想起自己就在里边!外头元仁观还在温言细语地哄着二娘,叫她今日就不要出门了,想想这封信怎么写……二娘显然已是六神无主,居然只道:“那你先等等,我去里屋拿点东西。”不等阿锦想好对策,门帘一挑,二娘已快步走了进来,抬眼看向了阿锦。她的脸色一片惨白,神情却仿佛并不是那么惊惶。阿锦知道自己已是无处可躲,只能狠狠地瞪着二娘,正要开口骂她两句,骂醒她这糊涂虫般的脑子,却见二娘对她做个嘘声的手势,然后指指窗外,盯着阿锦无声地说了两个字:“报信”。她是说,让自己逃出去,去给李家报信?阿锦呆住了。二娘惨然一笑,向着阿锦郑重地行了个礼,随即便端起了刚刚给她准备的那杯梅酪走到门口,又回头向她招了招手。阿锦有些不解:看样子二娘大概是想明白了,所以要让自己回去报信,可元仁观就在外头,自己怎么能出得去?但二娘的神色里分明有种奇异的东西,她不由自主跟了过去,悄悄站在了门帘后面。元仁观大概是觉得胜券在握,此时正负手站在堂屋里,见二娘去里屋端了杯饮品出来,还送到了他的眼前,倒是愣了一下:“二娘,你这是……”话音未落,二娘手上猛地一扬,那杯梅酪顿时全都泼在了元仁观的脸上。元仁观满脸都是酸冷浓稠的浆水,眼睛一时都睁不开了,只能一面胡乱抹着脸,一面怒道:“李二娘,你发什么疯!”这一下,阿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赶紧猫腰踮脚,以最快的速度闪出了上房。因为元仁观的吩咐,此时门口并无人影,阿锦几步就跑下了台阶。这时,就听上房里传来了二娘的尖声斥骂:“元仁观,你才是疯了,你禽兽不如,我是瞎了眼才会觉得……”骂声未绝,突然又变成了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夹杂着元仁观气急败坏的声音:“你放开我!别以为我不敢打死你……”这一下,本来避嫌躲开的婢子们都被惊动了,二娘的几个贴身侍女赶紧冲向了上房,院子里也乱成了一团。那一声声的惨叫,仿佛刀片般刮在阿锦心头,但她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甚至不能回头看上一眼,只能闷着头冲出院子。结果刚出院门,迎面突然有人拦住了她:“你是什么人,跑什么跑!”阿锦抬头一看,认得是元仁观身边的两个长随——定然是元仁观进来前就已让他们守在这里,以防走漏风声的。情急之下,她反手一把抓住了这位长随的手,拉着他就往院子里走:“快跟我来,里头大郎和二娘打起来了,二娘好像还伤到了大郎的眼睛!”两个长随相顾失色,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甩开她的手冲了进去。阿锦乘机跑到花园里藏了起来,不久就看见元仁观一身狼狈地离开了上房,又让人围住了院子,随即便带着人离开了。阿锦知道,因为这场混乱,大概没人发觉不对,自己总算侥幸过了一关。然而元府家规甚严,她这样的内院婢若不是跟着主子的马车或拿有家主的令牌,根本没法出门。她回去换了身不显眼的粗布衣服,悄悄等在后门边,直到日暮时分,才找到机会混在一群花匠之中离开了元府。只是此时坊门已关,她也只能躲到离坊门最近的桥洞里。等这一夜过去,她才能以最快赶回李家,去报信。是的,她必须要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