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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声音,阿锦整个人都僵住了,她艰难地抬起头来——车马里,那个瞧着自己微笑摇头的人,不是元仁观又是谁?她扭身就想往外冲,却被元仁观一把按在了车板上,她根本挣扎不开;她想开口叫喊,下巴却已被人紧紧捏住,随着咔嚓一声骨头轻响,她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她听到元仁观对外头笑道:“走吧,这疯婆子的确是伺候过二娘的,前些日子不知怎地发疯跑了,没想到今日会遇上,也好,我先带她回去,省得二娘惦念。”低头瞧着拼命挣扎的阿锦,他笑得越发温柔:“说来,还得多谢你家的那两位小娘子,她们生怕我宿醉骑马会耽误差事,特意选了这马车送我过来,不然又怎么会这么巧?就是她们的这番深情厚谊,却叫我不知该如何报答了!”马车很快就重新奔驰起来,车夫摇了摇头:原来是疯了,难怪……拉车的两匹突厥骏马,轻快地跑过长街,跑向远处的元府。没人知道,就在这辆华贵的马车里,在那华美的车帘后,有一个卑微的女子正在做着绝望而徒劳的最后的挣扎。作者有话要说: 嗯,看了看投票情况,以后我会改成日更的,每周的周日休息一天。第十一章出人意表(补全)马车,的确是好马车;车夫,也是体面车夫;就不知这马车上的人……瞧着停在不远处街角的那辆华丽的马车,公主府的老司阍常年用来瞧人的鼻孔总算低下了一点殿,露出了鼻梁后那两只精亮的眼珠子。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婢子,他到底还是勉为其难般地哼了一声:“你家主人有事要见五郎君?他难道不知我家郎君近日忙得很?要进府拜会他,可不是递张帖子就成的。”小七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老丈误会了,我家主人的意思是,让贵府五郎君出来一趟,我家主人就在马车上等他。”老司阍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脱口道:“你家主人是哪个?好大的口气!”小七的笑容蓦地收了起来,鼓鼓的小圆脸上居然也有了几分气势:“老丈慎言!我家主人是谁,原不是老丈该问的,也不是婢子能答的,横竖五郎君见信便知。还有,我家主人今日也忙得很,只能在这里等五郎半个时辰。所以还得烦劳老丈尽快送信进去,不然……”她笑了笑,把信往老司阍手上一放,转身走到马车跟前,气定神闲地站在了那里。老司阍不由愣住了,旁边的年轻司阍也忍不住咋舌:“这马车里到底是什么人?咱们要不要……”老司阍回过神来,冷笑一声:“什么人!凭他是什么人,难不成我们还要怕他?如今这天底下就咱们家一位大长公主,五郎君又是公主心尖上的人,就算是那几位亲王过来,也不能这么大喇喇叫五郎出来见他!你得记住了,要做好咱们这差事,最要紧就是心明眼亮,绝不能被这些装腔作势的人唬住,帮他们传什么装神弄鬼的信!”年轻司阍听得连连点头:姜果然是老的辣,看来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嗯,很多……马车那边,小鱼一直从车厢的窗缝里往外偷瞧,见那老司阍气愤愤的模样,忍不住道:“小七小七,我瞧那老头不像是肯去送信的模样,要不,还是我翻墙进去得了?不过,这公主府我从来没进去过,只怕要花点时间才能找到人。”小七不屑地冲她翻了个白眼:“你也看得出什么肯不肯的?你要不信,不如现在就翻进去试试?看看是你那边找人快,还是我这边送信快?”小鱼抬头看了看公主府那一丈来高的粉墙,摩拳擦掌地转头看向了凌云:“娘子,我瞧着那老头难缠得很,小七的法子一准不管用,还不如让婢子翻墙进去找人,就算慢了些,总比在这里干等着强……”凌云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指指外头:“你再看看。”小鱼往外一看,不由大吃一惊:那鼻孔朝天的老司阍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年轻的那个正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老司阍刚才转了几圈,突然说了声“我要进去看看”转身就跑了,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封“装神弄鬼”的信!小鱼也是茫然不解:“小七,娘子,你们怎么知道那老头一定会进去送信?”小七得意地扬起了头:“我自然知道,所以只有我才能帮娘子办这样的要紧事。”凌云微笑不语,因为她和小七都知道,越富贵的地方越势利,安成大长公主府是天下一等一的富贵之地,自然也有一等一的势利之人。她只是不知道,在这般富贵之地长大的他,如今又是什么模样了、好在她并没有等太久。不过一刻多钟之后,公主府里便快步地跑出来一人。这人大概十六七岁年纪,身上穿着件半旧的家常袍子,外头又胡乱裹了个披风,头发还有些散乱,然而当他笑着快步走向马车时,小七却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好俊的少年!等走得近了,她才发现,这少年其实生得并不比三郎更俊美,笑得也不比二郎更明爽,只是那满身的气度却着实是与众不同——纵然此刻穿得如此随意,却依旧有股难言的清贵之气,一眼瞧去,就连他走过的地方,仿佛都要比别处更干净些。小鱼都不敢多话了,赶紧钻出了车厢,打起了车帘。看着车里的凌云,少年笑得愈发明亮。他抬腿想上马车,却又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三姊姊,好久不见!我没想到你今日会过来,起得晚了,还没有梳洗妥当,失礼得很……”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脸也眼见着就红了起来。凌云不由笑了起来,的确是好久不见,眼前的少年长高不少,生得也更俊了,可这一开口一脸红,却分明还是她熟悉的那个窦家表弟。是的,来人正是凌云的未婚夫婿,窦五郎窦师纶。他是大长公主的孙子,因出生不久母亲就病故,容貌生得又像老驸马窦荣定,因此格外被大长公主怜爱,一直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却也被养出了一副沉迷丹青、不爱交游的脾性,人人都道他目中无人,凌云却知道,其实他只是孤僻害羞而已。见他又不好意思了,她想了想笑道:“我今日也没打扮。”窦师纶抬眼看了看凌云,发现她果然穿得简单之极,头上更不见装点,顿时便自在多了。他忙一面抬腿上车进了车厢,一面问道:“三姊姊,我知道你和三郎昨日就来洛阳了,原想着今日午后去找三郎说话,没想到姊姊一早过来了,姊姊可是有什么事?”凌云轻轻挥了挥手,小七小鱼忙走开几步,一边一个守住了马车。车帘落下,遮住了里头的两个人。公主府的门前,年轻司阍瞧得目瞪口呆,忍不住碰了碰身边的老司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