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0
倒大方,可怎么会挑这么个时候来送礼?元弘嗣面如寒霜地打开礼单,原是准备扫一眼就扔,谁知一眼看到里头的那行大字,眸子顿时定在了上头。明明只有十几个字,他却反复读了两遍才却确认无误。抬头看着报信的下人,元弘嗣的眼里已是亮得惊人:“人在哪里?立刻带他……不,请他进来!”请?送信的下人几乎以为听错了:那不过是个,不过是个身上还带着股马厩味的外地商人而已!他这一犹豫,元弘嗣的脸色立刻又沉了下来:“还不快去!”送信人吓得倒退两步出了房门,转身便狂奔而去。而元弘嗣则低头看着手里的礼单,嘴角终于露出了笑意——礼单上,只写着一行字:“李渊扶风郡马场账单一本,索贿信两封”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拿到他最想拿到的东西了!而在一个多时辰之后,这三样东西便整整齐齐地放到了杨广的案前。杨广依旧在观文殿里,只是书阁已换了一间,这间的书橱里装的大概是诗文,装饰比上回那间更是雅致了几分,杨广的心情似乎也比上回更好,瞧着元弘嗣拿上来的账本书信,随手翻了翻便问:“这都是些什么物件?”元弘嗣忙道:“这是李渊在扶风郡做太守时贪污索贿的证据,铁证如山,这回陛下立刻就能定他的罪!”杨广饶有兴致地拿起一封信,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点头笑道:“这是李渊写信找人要钱?两万缗,还真是不少!”元弘嗣点头道:“正是!陛下您看,这是账本,数目也对得上,若在先皇时,这便已是死罪,如今陛下宽仁,判他个免官流放,也绝不为过,何况有此为由头,不愁找不出他更多的错处!”杨广笑吟吟地瞧了他一眼:“元卿当真干练,这般物件也能一日到手?”元弘嗣忙道:“陛下过奖,不过是天道不容jian佞,故借微臣之手而已。”——活该李渊命数该绝,他女儿一把火烧了自家的屋子,却也让外头的人都知道了,自己和李家已是誓不两立,那一心要扳倒他的人,这不就找上门来了?见杨广依旧面露不解,他忙解释道:“这收信人原是扶风商贩,多年被李渊压榨欺辱,却苦于告状无门,今日听闻李渊跟微臣有隙,这才冒死投书,告发李渊。”杨广的眉头轻轻挑了起来:“他是知道了昨日李渊在你家杀人放火的事?”元弘嗣心头微微一跳,但那商贩原是听说此事才来,这话却也算不得错,当下点头道:“正是,此人眼下就在微臣家中,陛下随时可以遣人收押查问。”杨广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不必了,李渊如今也在宫里,不如叫他过来问上一问,岂不是更快?”李渊在宫里?元弘嗣心里一突,抬头看着杨广带着笑意的脸孔和深不可测的眸子,隐隐间有了种不祥的感觉。没过多久,当李渊昂首挺胸出现在书阁时,他的这种感觉顿时愈发地强烈了。看到元弘嗣,李渊倒也不大意外,瞟了他一眼后,便向杨广叩头谢恩,多谢杨广容许他去了尚药局,许奉御果真十分关切三郎的病情,跟几位御医一道斟酌着开出了新的药方,还亲自配好了药……元弘嗣越听心里越往下沉,却见李渊在谢恩完毕后,便不情不愿地转头向他点了点身:“昨日小女无状,为求脱身自保,令人在你家放了几把火,又照葫芦画瓢地惩戒了你家恶奴,没料到一直没人发现,最后竟闹出了人命,虽说此事是你家作恶在先,那恶奴也罪该万死,但她到底有出手鲁莽之过。此事要罚要赔,我愿一力承担,你就不要再找人到处去败坏她的名声了!”元弘嗣顿时心知不好——难怪陛下刚才似笑非笑地问出了那句话,他定然以为自己早就知道此事是李三娘所做,却在他的面前故意都推到了李渊身上!他心里念头急转,忙道:“李公此言差矣,你说的这事,我也是方才得知,怎么就找人到处败坏令爱的名声了?”李渊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今日在大长公主府里发生的事,是我能编出来的?找大长公主告状的赵夫人是你什么人,难不成你也不知道?我李渊纵然不才,在陛下面前却也从来都是有一说一。教女无方,这名声很好听么?我非要争着往自己头上扣!我倒想说是我做的呢,只是我没那未卜先知的本事,也没个□□之术,实在没本事做得出来。倒是你元少卿,做就做了,又何必还装模作样?”元弘嗣素来机敏,此时却当真是不知如何分辨才好,眼角瞟见杨广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心里更是一阵发冷:李渊定然一早就过来禀报此事了,自己却一心想着他贪污索贿的事,没有察觉到陛下话语里的异样,此时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对,还有他索贿的事,自己不能乱了分寸!他忙定了定神,点头道:“此事我的确是第一次听闻,是我低估令爱了,只道她小小年纪,不至于如此狠辣,不料令爱却是将门虎女,不坠你李氏威名!只是不知道她敛财的手段,是否也如国公一般高明?”李渊怒道:“元弘嗣,你什么意思!”杨广也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把账本和书信都丢在了李渊面前:“正是,国公不妨瞧瞧,这是什么?”李渊愣了一下,忙展开书信看了几眼,脸色顿时变得煞白,那账本都没再看,便“扑通”一声跪在了杨广面前,颤声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臣该死!”杨广依旧是笑微微的没有说话,整个身子却不由放松地往后靠了靠。瞧着李渊浑身发抖的模样,他不由又想起了刚才李渊来自己这里认罪时那涕泪横流的模样,想起了巢元方那斩钉截铁般的断词,心里直摇头:自己还真是想错了。说起来,李渊也是他打小就认识的,除了射箭,还有什么长处?至于他的那些子女,大郎跟李渊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二郎么,巢元方也说了,冲动鲁莽,被几个元家下人打得鼻青脸肿,叫苦连天;三郎是个短命鬼,四郎是个丑八怪;家里唯一有点胆量手段的,却还是个女儿,而且显然已经嫁不出去了!就这么个人,这么一家子,自己怎么会疑心到他们的头上去?想到此处,杨广不由又瞧了元弘嗣一眼,说来说去,都是这位的误导啊!他对付李家的手段,当真是半点不留情面……眼见着李渊还在发抖,而元弘嗣的眼里已不可抑止地流露出了兴奋之色,杨广突然之间只觉得意兴阑珊,淡淡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卿直说吧。”李渊颤声应了个“是”,头也不敢抬地回道:“启禀陛下,微臣该死,只是……陛下也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