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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郎我自然最清楚,他们当真不是有什么大本领的人,也就是各自喜欢些拳脚骑射。我也从没指望过他们到外头去闯个名声、拼个前程回来,只要一家人能平安团圆,便是我李家最大的幸事了。”张给事愣了一下才明白李渊的言外之意——别人都是生怕孩子不能出人头地,李渊却仿佛只怕孩子难以留在身边?不过以他家儿郎的本事,至今都是既无名声也无官职,可见他还真是一贯如此。不过凡事少说几句,原是比去陛下面前帮人美言容易得多,他忙点头笑道:“那是自然。几位公子一片纯孝,无论是扶棺回乡还是陪伴国公前往陇西,都是他们的孝心,也都是国公的家事,我绝不会在外头多嘴多舌。若有违背,就叫我烂掉这张嘴!”李渊心里一松:此事总算是彻底成了!张给事见到他的神色,心里也是一喜:自己总算说服了他!两人相视而笑,都彻底放下了心事,正想再说两句,却听前头响起了元吉尖亮的声音:“阿耶阿耶,您来看看,这几个人该怎么处置才好?”李渊好不纳闷,到前头一瞧,却见道路已被清理干净,那刀疤脸正满脸是血的跪在路边,看着倒是没什么大碍,而被建成挥刀劈倒的那几个则被搬到了木棚下,一个个都直挺挺的,也不知生死如何。李渊皱了皱眉,这几个人里,刀疤脸自然是要带上的,回头找机会审问一下,看那天下第一好汉到底是怎么回事;至于重伤濒死的这几个,或杀或扔,处理干净就好,这种事也值得来问自己?元吉却是斜睨了凌云一眼,冷笑道:“阿姊说这些人手上都没有人命,不让我动他们呢!”李渊看了凌云一眼,见她身姿笔直地站在木棚前,虽是一言不发,却自有一种寸步不让的坚定之意。他的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三娘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她真跟这些盗匪有什么关系?想到这种可能,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连心愿得成的喜悦都被冲了个干净,当即沉下脸道:“明明都是些盗匪,说什么人命不人命的,大郎,你这就带人把他们都扔到那边山沟里去!”凌云心头一凛,想要解释几句,抬眼看见张给事也好奇地走了过来,又不好开口了,只能道:“阿耶,这些人罪不至死,如今既已得到了惩罚,还是饶他们一命吧,就算留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也好,又何必要赶尽杀绝?”李渊脸色顿时更沉:“什么叫赶尽杀绝?三娘,你休要胡言乱语,还不快些给我让开?大郎,你也是,你还在等什么?”建成原也有些为难,这些人是他动的手,他自然感觉得到,他们似乎……的确太弱了些,但这些人既然已做了盗匪之事,有什么下场都是应该,真不知三娘还在执拗什么!他挥了挥手,带人就要往木棚里走,凌云脚下一动,依旧挡在了他的面前。李渊的脸色自是愈发难看,刚要张口训斥,另一边的柴绍和玄霸也被惊动了,柴绍忙提声叫了句“国公”,玄霸则叫了声“阿姊”。两人都急于劝解,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就在这混乱之中,所有的人突然都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叹息。那声音醇厚悠远,更带着无限的深沉感慨:“原来所谓的菩萨心肠,就是纵然对着盗匪,也能生出怜悯之意,好生之德。这般的平等心,慈悲心,何某走遍天下,今日才算真正见到了。”众人不由都转过头去,却见何潘仁缓缓走了过来,径直走到凌云跟前,向她深深地行了一礼,“多谢三娘,教何某见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慈悲心怀,什么是真正的□□气度。也不枉何某万里迢迢来中原这一趟!”他原本就生得极好,这么神色俨然地垂眸长叹,抚胸行礼,竟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宝相庄严之感。众人一时都有些说不出话来。李渊更是彻底呆住了,他能说什么呢?说凌云不是菩萨心肠,慈悲为怀,还是说他们中原□□压根就没这份心怀气度?张给事更是脸色微变,忙不迭道:“这位何公子说得是,贵府的三娘子的确是心地纯良,胸怀慈悲,国公千万莫要苛责了她。”李渊更是无言以对,三娘都闯下天下第一好汉的名声来了,还当着父兄的面硬要保下这些来历可疑的盗匪,怎么到了最后,倒是她心地纯良,自己还责怪不得了?然而当着张给事,这些话,他一个字都不能说出来。转头看着凌云,他几乎用出平生毅力,才终于露出了慈祥的微笑:“中使说的是,三娘,是为父错怪你了,这些人该如何处置,你来做主便是。三娘,你心地如此纯良,为父我心里十分安慰!”他简直是,安慰极了!何潘仁也笑着跟了一句:“国公英明,何某躬逢此事,愿意留下助三娘一臂之力。”凌云低着头没有做声,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待得李渊走开,众人退散,她才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何潘仁一眼。何潘仁也在笑吟吟地瞧着她,见她看了过来,便双手合十,像模像样地低声念了声佛。他还得意上了!凌云简直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张口想问他怎么敢那样胡说八道,就连菩萨心肠、□□气度之类的话也敢往外蹦!只是话未出口,却还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算是小肥章吧,但加更还是没能补上,掩面下……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坐看云起3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二十二章雷霆手段山里的夜晚总是格外凉爽,尤其是到了夜深人静之后,山风已带上了浸人的寒意,猛不丁吹到身上,简直能让人战栗起来。坐在驿舍上房里,李渊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从窗棂里漏入的夜风的确冻人,但更让他全身发冷的,还是刚刚听到的那些话。但是事情……不应该变成这样啊!看着跪在地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刀疤脸,李渊定了定神,还是挣扎着问道:“你说,你并不认识那李三郎,只是听人说过这名字,那什么天下第一好汉,什么杀人如麻,凶名远扬,或许就是此人随口编出来的,当不得真吧?”那刀疤脸原是在拼命哭诉他们这些庄稼汉是如何活不下去,不得不装作盗匪,仗着面目凶恶拦路讹人,其实他们根本就不认得那些凶名在外的大盗,也不敢真的杀伤人命……没想到李渊听了半日,开口却是问出了这么一句话。他被噎得打了个嗝,茫然半晌,也只能老老实实答道:“这倒不是一两个人说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