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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秦娘,终究还是因为他们李家的安排,因为她,而受尽折磨,死不瞑目!在他心里熊熊燃烧的狂怒,突然间化成了冰冷的灰烬。柴绍只觉得一切都讽刺之极,他所有的犹豫、挣扎、坚持,也都可笑之极。他也真的笑了起来:“好,那就如你所愿,你带上你的人走吧,越快越好。”凌云顷刻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明明是她一直期盼的结果,但在这一刻,被他用这种语气说出来,她却无法感到一丝轻松,心头反而闷得有些难受。但对着柴绍满是讽刺的冰冷眼神,所有的言语都已是苍白无力,她索性只点了点头,默然转身往外走去,院子里的其他人早已心惊胆寒,自然也都跟在了后头。院落外头,三宝和小七也已匆匆赶到,突然瞧见凌云出来,三宝忙抢上一步问道:“娘子,里头如何了?”凌云此时着实不想多说什么,只简单地道:“你进去吧。”三宝忙点头应诺,正要进院,突然又觉得不对:“你们这是……”凌云挥了挥手,示意他自己进去再问,三宝呆了一下,到底一跺脚冲进了院门。小七自然也瞧出了不对,奇道:“娘子,这是怎么回事?”周嬷嬷满面都是羞愧,低声道:“都怪我,秦娘难产死了,大郎要治我的罪,被娘子拦住,他就发怒把我们都赶了出来。”小七诧异得瞪圆了眼睛:“秦娘死了?可这跟嬷嬷有什么干系,跟娘子又有什么干系?他凭什么要赶你们出来?他……”凌云淡淡地截断了她:“不是赶我们出来,是他终于想通了,答应和离,我们自然也该离开柴家了。”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周嬷嬷更是脸色大变:“这怎么成?不成,这是我的错,我这就去跟大郎说个清楚,就算让他杀了我,也不能让娘子替老奴背这个罪名!”她转身要进院,凌云却喝住了她:“够了!嬷嬷,你若真的知错,就不要再横生枝节了!”周嬷嬷身子顿时一僵,转头看着凌云,她红着眼叫了声“娘子”。凌云看着她轻轻摇头:“嬷嬷,你不曾下手害过秦娘,我自然不能让柴大哥伤你杀你,对我来说,柴大哥如何看我,远不如嬷嬷你的性命要紧。何况今日我也算得偿所愿,嬷嬷该替我高兴才是。”周嬷嬷愣愣地看着凌云,眼泪无声地流满了那张皱纹纵横的面孔。凌云轻轻拍了拍周嬷嬷的肩膀。她的身后,晚霞正将瑰丽的色彩铺满了落日后的碧蓝天空,那预兆着明日又将是晴朗的一天。在漫天的霞光中,凌云抬眸看着远处用力吐出了心头的闷气,扬眉笑道:“走,咱们去收拾东西,回家!”众人原是面面相觑,此时看到凌云这飒然明丽的笑容,突然间又都觉得:这一切似乎、或许、多半也没什么不好。眼见着凌云已转身大步走向了主院的方向,众人自是纷纷跟上。只是还没来得及走出多远,小鱼却是一溜烟地跑了过来,瞧见凌云便叫道:“娘子娘子,你听说过一个叫李靖李药师的人么?”她这一问来得简直莫名其妙,但名字的确有些耳熟,凌云想了片刻才道:“似乎听二郎提过,似乎是什么将门之后,带兵颇为了得。”小鱼拍手道:“那就是了!”她一把将凌云拉到了一边,悄声道:“适才我们回来时,有个人一直在门外等着柴大郎,说是有事相告,柴大郎急着回来,让他告诉三宝,我便在旁边听了个大概。那人有个兄长在灞桥驿做事,跟这李靖也有几分交情,昨日突然瞧见他被人押解过来,便想着要救他一救。谁知好容易找到机会了,李靖却说他是有要事在身,怕打草惊蛇,才不得不如此以避人耳目。”“那位兄长自然好奇,问什么事这般要紧,李靖却怎么都不肯说,只说此事干系重大,让他不要多问。他的兄长只得罢了,只是柴大郎嘱托过他,说若有什么消息定要来告知一声,他兄长也不知道这事算不算要紧,便又托付他过来报个信。”凌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一时还想不出个究竟来,小鱼得意地嘻嘻一笑,“娘子是不是觉得这事跟咱们有什么干系?三宝也是这么想的,听完之后便匆匆进来了,我却有些好奇,便留在后头多问了几句,娘子你猜,那李靖是从哪里来的?”凌云心头猛地一跳,小鱼这一问,她已蓦然想起来了,二郎说过,他曾想去找李靖讨教兵法,因为李靖就在马邑任职——那正在父亲的管辖范围内!他有要事上告,他要避人耳目……他到底是来长安做什么的?※※※※※※※※※※※※※※※※※※※※说是中午更,不过写着写着,还决定写完这段,更一个二合一的长章算了。下一更是五号,也是二合一的长章,本卷最后一章。第三十二章揭竿而起仲夏的夜晚总是格外短暂,仿佛只是一眨眼,那满天的霞光就从西边的天空转到了东边的檐角之上。每到这个季节,长安城的清晨也会变得从容而热闹,不等晨鼓敲响,坊门打开,街头巷尾便响起了小贩的叫卖声和车马的出行声。不过在光德坊的京兆府里,这个清晨却是来得格外忙碌而压抑:日头刚刚升起,就有好几拨人陆续来到后堂,又很快便悄然离开了,待到日上三竿之时,那偌大的堂屋里,已只剩下两个人了。坐在主位上的,正是如今掌握京畿军务的左翊卫将军阴世师。他的容貌颇为威严,此时眉目间却多少有些疲色,沉吟片刻后方才开口:“李郡丞,你也听见了,此事虽有些凑巧,却并没什么可疑之处,我等总不能拿这种事情当证据,将李家这些人都扣押下来吧?”跟他对面而坐的李靖闻言却是一笑:“将军说得是,眼下的确还不能,只是下官自来都觉得,这世上自来难得有什么巧合。所谓巧合,其实多数都是谋算!”他原本便生得英武魁伟,虽然也是一夜未眠,之前又经过了千里奔波,却依然显得神采奕奕,那侃侃而谈的从容之态,更是令人心折。阴世师的头顿时更疼了。李靖官职虽然不高,却早已名声在外,言谈举止也确有不凡之处。若非如此,他一个做郡丞的,扮作囚徒跑来长安,说唐国公李渊意图谋反,理由却只是李渊在扩招兵马、笼络人心……自己早就让人把他打出去了!如今盗匪猖獗,各地留守谁不是在招兵买马,安抚人心?这也能是谋反的证据?但这话从李靖的嘴里说出来,便没人敢不当一回事。偏偏如今坐镇长安的留守卫文昇又是抱恙在身,也只能由他来接下这个烫手山芋了。此事干系甚大,为保险起见,从昨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