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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里来回走了好几圈,他才勉强压下了这股思绪,挥手道:“你阿娘会这么说,是出于一片慈母之心,你那时性格沉闷,也因此吃了不少苦头,她才会让你以后别再委屈自己。那时她怎能料到有今日的局面?”没错,一定就是这样了!他暗自点了点头,思绪瞬间便通畅起来。转头看着凌云,他的神色也变得更为郑重了:“三娘,你可知道,为了今日这局面,已经有多少人丢了性命?五郎他小小年纪就被当众斩首,你可想过他受的折磨?还有那些死在屠刀之下的族人……你说你不愿委屈自己,那他们呢?他们就该白白送命?“旁的我也不多说了,柴大郎在长安是什么人望你也知道,他这一路立下了多少功勋更是没法细数;人人都知道他是我李家女婿,看到他为李家舍生忘死,结果大业未定,你就另结新欢,新欢还是个胡商!你真的以为,这只是你自己的事情?伤的只是你的名声?你别忘了,你是李家的女儿!“三娘,你说你不愿让你阿娘失望,难道你就愿意让所有人都对我李家失望?让这好不容易才打开的局面,毁在这种儿女私情的小事上?”凌云愈发无言以对。她跟柴绍和离,她心悦何潘仁,真的会让天下人都对李家失望么?她不知道。正因如此,这些日子以来,她什么都没有做,她以为等到父亲拿下长安了,也许会有转机,但现在看来,这个转机,恐怕永远都不会出现了。因为在父亲的眼里,没有什么比大局更要紧,她的想法并不重要,母亲的遗愿也不重要……她还能说什么呢?她只能无声地叹了口气:“是女儿想错了,阿耶放心,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阿耶为难了!”第十二章天地茫茫冬日的黄昏来得极快。日头还没有落,北风就已带上了刺骨的寒意,尤其是在空旷的庭院里,在高高的台阶上。凌云一步步地走下了书殿的台阶,扑面而来的寒风吹得她的面颊微微生疼,但比起书殿里那密不透风的温暖来,她还是更喜欢这凛冽的寒意。至少来得直接,来得痛快。不过想到离开书殿时父亲那如释重负的笑脸,她心里还是一阵发闷。她并不喜欢敷衍搪塞,不喜欢粉饰太平,但最后她自己说的那些话又算什么呢?只是如果不这么说,她真的不知道……一阵马嘶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是飒露紫的声音!凌云加快脚步走出了院门,却见不远的宫道旁,世民正从飒露紫上翻身而下,还恋恋不舍地拍了拍它的脖颈,飒露紫则是侧头低嘶,似乎也是意犹未尽。转头看见凌云走了过来,世民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眼睛却是亮晶晶的:“阿姊,飒露紫它还认得我,我便忍不住骑着它跑了一圈。”就像以前在家里偷偷骑着它在箭道上跑圈一样。凌云看得一怔,如今的世民跟少年时样貌已颇有不同,跟玄霸自然就更不像了,但眼前的这个笑容,还有他眼里的光彩,却是如此熟悉……她的眼底不由得一热,忙转头接过马缰,又伸手安抚了飒露紫几下。好在这样的触痛她早已习惯,片刻之后便收拾好了情绪,倒是飒露紫依然是仰头甩尾,无法安静下来。世民自是看出了凌云的异样,心里也不大好受,此时才总算找到话题:“阿姊,飒露紫怎么这般焦躁?适才还一个劲的想往宫外跑,难不成最近它一直没有出去跑过,憋得有些狠了?”凌云解释道:“那倒不是,我也是最近才发现,它喜欢驰骋沙场,越是冲锋陷阵,越是精神抖擞,这一个多月没有过瘾的机会,它便格外焦躁,尤其是听到战鼓声的时候,连马厩都快关不住它了。你的身上或许还有战火烽烟的味道,它自然会愈发躁动不安。”世民听得连连点头,赞叹道:“原来是想去打仗了,不愧是马中之王,天生就该称霸沙场!”凌云笑了笑没有接话,心头有些黯然,飒露紫日后大概很难再上战场了吧?有些事,她可以去放手一搏,但有些事,却不是她能够决定的。世民见她似乎不愿多谈此事,笑着转了话题:“阿姊,你今日过来找阿耶可是有什么事?”凌云随口答道:“也没什么,就是来问问阿耶日后的安排。”世民追问道:“那阿耶对阿姊可有什么安排?”凌云淡然答道:“安守规矩,顾全大局。”世民暗暗叹息了一声,看来父亲是不会不让凌云再领兵了,难怪她刚才不接话。他原本也觉得凡事该顾全大局,但经过今日之事,感觉上却有了微妙的不同,对凌云淡漠下的不甘不愿也多了几分感同身受,嘴里却只能宽慰道:“阿耶也是心疼你,想让你好好歇息歇息。他这几日实在辛苦忙碌,阿姊若有什么打算,不如等过了这段日子再跟阿耶细细分说,不必急于一时……”凌云知道他是怕自己和父亲闹翻,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我已经答应了。”世民“啊”了一声,意外之余,倒也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想了想又补充道:“阿姊你放心好了,战场上还有我呢,日后我定然会替阿姊多杀几个仇敌,踏平这杨家的天下!”凌云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日后父亲和长兄多半要镇守长安,元吉又远在晋阳,征战之事大概主要是靠世民了,好在他原有领兵作战的天赋,这几个月以来更是锋芒毕露,所向披靡,他是天生就该在战场上大展拳脚的人,如果三郎还在……想到这里,她心里突然一动,看了看焦躁不安的飒露紫,又看了看意气风发的世民,恍惚之间,她仿佛看到了那条名为命运的玄妙轨迹,无数遥远的往事在这一刻纷至沓来,也带来了被埋藏在岁月深处的无尽悲欢。世民见凌云目光怔忡,神色奇异,纳闷道:“阿姊,你在想什么?”凌云恍然回过神来,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抬手将飒露紫的缰绳交到了他的手里。世民怔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大吃一惊:“阿姊你……”凌云抚摸着飒露紫的鬃毛,无声地叹了口气:“你说得是,它天生就属于沙场,可日后我却没什么机会领兵出征了,它只有跟着你,才能继续纵情驰骋,我不能让它再这么憋屈下去。”世民握着飒露紫的缰绳,心里又是欢喜,又有些不安,犹豫道:“它眼下是有些焦躁,但过些日子说不定就会习惯了。”凌云抬眸看向了远处,冬日的山峦沉静萧瑟,云层却依旧轻盈高远,西斜的日头就静静地悬挂在远山和层云之间,几只寒鸟掠过斜阳,飞向了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