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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里有阳光,暖玉般的肌肤也在发光。无人知晓地,姜月章忽然一怔。某些回忆的碎片一闪而过,激起一些曾经属于光明和温暖的心情。他盯了裴沐片刻,略略移开目光。“走吧。”他松了手,往山下而去。裴沐笑眯眯跟上,并不问他方才是为何怔怔。忽然,她前方的青年丢了一句:“人是我救的,钱也该我收。”裴沐一呆,连忙据理力争:“可是我出的主意,也是我拦着你的。不然,你都把给钱的人吃光了……”“若真吃光他们,全部钱财依然属于我。”苍白的青年淡淡说道,“也是,你还叫我少拿了钱财。既然如此,剩余的部分便算你头上。”裴沐又一呆。“姜公子――你讲点道理和信用啊!!”姜月章平静地走在前方。冰冷、凶戾、森然……这些都并无改变。只是在柔和的金色晨曦中,他那锋利又讥诮的眉眼……似乎稍稍平和了些许。……山下,车队眼睁睁看着那两人飘忽而下,一颗心又提了起来。等他们走到不远,管事便格外绷紧了弦,小心地再行一礼,并着人捧上三个雕饰精美的黑檀木盒。裴沐兴致勃勃:“这些都是什么?”管事何等伶俐,目光一掠,便知道谁更好说话。他并不放松礼数,只笑得更亲切和气,对裴沐说:“这位仙长,请看。”第一个檀木盒子打开后,露出满满一匣珍珠。每一粒珍珠都硕大浑圆,发出淡粉柔光,一见就知价值不菲。“这是南部深海的珍珠,能助人调理灵气、静心安神,也可作装饰用,每一年都只得一千余粒。这是九十九粒最上品,价值千金。”管事介绍说。裴沐赞叹:“真贵。”姜月章则淡淡“唔”了一声。管事觑着他们神色,不敢大意,又让人打开第二个盒子。一堆雪白的树皮躺在其中,每一片都有流云似的纹路,以及美玉般的光泽。匣子一开,还有淡淡清香散发出来。“这是海苍梧的树皮。海苍梧是生长在海底的苍梧。苍梧为阳,海水属阴,是以苍梧树皮天然便是阴阳调和之物,是炼丹、炼器的至宝,随身佩戴还可延年益寿。这是九两上等苍梧树皮,价值万金。”裴沐继续赞叹:“更贵了。”姜月章这回则是连应都没应,只抬眼去看第三个匣子:“这是什么?”管事更紧张,额头都出了白毛汗。但他仍是不慌不忙,亲自拿来第三个匣子,小心翼翼打开。相比前两个匣子的满满当当,这一个里面,却只有一颗土黄色的、灰扑扑的石头,像是从路边随意捡来的。但看管事那紧张的模样,这颗石头似乎比前两个匣子都更为珍贵。“哦……果然是这个。”姜月章露出了些许感兴趣的眼神。也不等管事介绍,他便一伸手;石头被血光裹挟,顷刻来到他掌中。那血光淡淡,却吓得管事太阳xue直跳;他拼命忍住了才没有连滚带爬地跑开。幸而,他还是全须全尾地站在那儿,并未受损。姜月章已经拿着石头,对着日光端详。他的唇角含着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玄黄……”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当着众人的面,他将石头放入了口中。人们尚未反应过来,就听他口中猛地传来一声尖啸――并非他的声音,却像石头的哀鸣!人人悚然而惊。裴沐却一脸好奇:“你吃了?玄黄是什么,‘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的玄黄,还是‘龙战于野其血玄黄’的玄黄?”青年仰首闭目,似在享受那渐渐低落的哀鸣。半晌,他睁开眼,眼中红光一闪而逝。“都是。”转眼之间,他肌肤上那层属于死人的乌青就彻底褪去,嘴唇上的裂纹也消失了;他依旧缺乏血色,却更接近活人的苍白。“玄黄是天地纯阳灵物。有传说它是天地间的玄黄之气凝结而成,也有说它是古时龙类战死时滴落的血。”他含着那微微的、叫人毛骨悚然的笑,“灵物吸引野魂,便常有游魂依附其上……稍稍折损了些滋味,却也还能接受。”“纯阳?”裴沐奇道,“你还能吃纯阳的东西?”他不是个死人吗?姜月章听懂了她的意思,眼神变得更多几分阴恻恻:“人身上阳气极重,我连活人血rou都吃,如何不能吃玄黄?越是纯阳,越是大补之物。”这话说得其余人更是胆寒,止不住微微发抖。裴沐却还歪着头想了想,一下醒悟过来,指着自己鼻子尖:“纯阳?那么,你吃我也大补?”姜月章说:“正是。”“你能不吃么?”姜月章瞧着她,淡淡道:“暂且不吃。若你再这般多话,便不定了。”一片安静中,裴沐忽然“哈”地笑了一声,得意道:“不对,你又打不赢我。你想吃我?想着吧,反正吃不着!”说完,又大笑几声。姜月章:……他的手指扭曲地弹动几下,究竟按捺住了。不错,他现下躯体僵冷,只靠术法行动,对上纯阳剑修并没有多少胜算。姜月章一时不想再看这人,便扭头吩咐管事:“你们要回春平城?”管事白着嘴唇,已然强笑不出:“正……正是。”“正好,我也要去春平。”姜月章点头道,“誊一架马车给我。”管事慌不迭答应了。车队里似乎还有更尊贵之人。管事小跑去到最中间、最阔气的车辆旁,躬身小声与里说了些什么,不久后,就有下人拉开帷幕、挡着车厢。一个小小的身影,由侍女搀扶着,往后头的车去了。隐约地,那小小的人儿似乎回了头。裴沐说:“似乎是个可爱的小丫头。”姜月章已经拔腿往前去了。裴沐笑呵呵地抱过两个黑檀木匣,这才小跑着跟他来到车厢前,又发现那拉车的马儿已经吓得僵直,一身枣红色的短毛不断颤着,黑溜溜的眼睛也变得无神。罗家家财万千,这一队里都是灵马。灵马耐力极强、性格温顺、头脑聪明,无需人指挥也能跟上前方车架,绝不会走丢,是商人行商时很爱用的一种马。但是,它们灵觉也很敏锐。对这可怜的马儿而言,多半相当于身处地狱旁边,时刻感受着死亡的威胁吧?裴沐同情地拍了拍马儿的头,说:“保重,坚持。人生就是不断的忍耐,马生也同样如此。”马儿原本还有些期待地看着她,这下只得耷拉下耳朵,幽怨地“唏律律”一声,认命了。裴沐坐进车厢,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