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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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和泡泡才相处了一周，晚上听不到它咕噜咕噜的呼噜声，我已经开始不习惯了。 我躺在床上，睡不着。哈洛施还没有天黑，我朝着窗户抬手，张开手指，又合并，勾勒成一只小猫的形状。 手指的阴影在我脸上变幻，日光依旧绵长，我感觉自己像一个从华尔街失业在家虚度白日的绝望中年职员。 在床上滚了又滚，我还是睡不着。 于是我起来准备找点书看。书柜上有一本希腊神话我几乎从未打开过。希腊众神的爱恨情仇对我来说过于抽象，看了几页觉得云里雾里。看到雅典娜把自己的好友帕拉斯杀死并使其失去灵魂那一章，我合上了书本。 老爸的鼾声如雷贯耳从楼下传来，我觉得地板都在震。 好了。这下是彻底睡不着了。 我抱起吉他，悄悄下楼，来到海边。 天色暗淡了点，手表显示晚上九点，过一会儿就要天黑了。 而此时此刻，日落即将西沉，海水被余晖照应得鲜红如血，红色海浪泛着波光缓缓流淌，仿佛世界母亲温柔而残忍的怀抱。心情低落者若是前来此处，不知会被美景治愈还是走向大海深处。 这就是哈洛施的黄昏。 我拨动琴弦，弹着一点自己写的小曲，没有填过词。因为我也不会唱出来。一个是因为我五音不全，其二是我实在个内敛的女孩。其三，我觉得音乐填了词总会束缚住让人想象的空间，音乐变成了情歌，叙事，发泄，咒骂。而音乐本身并不为任何这些狭隘的情感负责。 所以唱出来自己写的东西，总会让人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 当然，我没有任何拉踩的意思。比如老爸，他如果不填词，或者是其他歌手们只写曲不填词，那么根本不会有那么多人听他们的东西。 人们总是需要一个具体的意象，才能映射自己的情感，产生共鸣。 太阳开始下沉，缓缓淹没进水里。 我低下身，触碰冰凉的海水，仿佛也碰到了guntang的太阳。 手指浸没在海水里的时候，我突然又想到了那位金发碧眼的少年。或者说人鱼。 几日前那个突如其来的吻。 当时我的脑子里一片浆糊，只觉得像是被什么吸引，可我没想到他几乎是同时吻了过来。 现在再去想，应该是因为他颈侧的特殊香气。 lustvegas妓馆有不少人用rush，一种在普通人当中流行的迅速上头的催情剂。我没有过类似经历，甚至暗恋经历都没有，自然也不知道这玩意儿用起来是什么感觉。 但那个吻让我明白了。甚至让我觉得rush可能也比不上那缕香气来得上头。 但又很难形容或者类比那究竟是什么样的香气。好像和此刻风里的海水味有点像。 我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觉得不够，我又向前走了两步，将脸埋进海水。 海浪在我的腰侧拍打，缠绕，叹息，挽留。 我潜入海中，朝深处游去。 痛快。太痛快了！ 我在水面下旋转，一下下划过海水的rou体，在其身体里尽情遨游，大叫，狂笑，又被淹没口鼻，失去力气后又被海水托举而出。 我浮在海面上。看着只剩一小半的太阳。 我看见自己的碎发被打上通红的光。 海面开始变黑，变得幽深恐怖。 我回头，离岸边已经有些远了。 岸边有个小小的人影。 似乎在朝我焦急地招手。 见我没有回应，他脱了衣服，折好叠在一边，游了过来。 我似乎看到一条小小的鱼尾。 直到他游到我面前，我看清他的脸，才发现他是那个绿眼睛小孩，卢卡斯。 他的下半身没有腿。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金色的鱼尾。 卢卡斯看着我不说话，一脸阴沉，和早上仿佛判若两人。他一把拉过我的手，开始往岸上游，小鱼尾扑棱扑棱的。 这小孩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想。 到了岸上，卢卡斯的尾巴自然而然地变回了人类的腿。他让我背过去，不准看他穿裤子。 于是我背过去。他穿完衣服又把我拉到我家那辆停在门口的小皮卡前，把我推进了驾驶座，自己绕过去坐到了副驾上。 ”往我家开。“他说。 他家，也就是奥西文的家，哪里来着，对了，月亮街99号。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问。 ”他需要你。“卢卡斯说。 ”什么意思？“我不解。 卢卡斯咬了下自己的下唇，突然恶狠狠地瞪我。 ”伊薇特，你真是个混蛋。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清楚吗！你真的全都忘了吗！” “哦对！你全都忘了！是我的疏忽！“他又重重将自己的头砸回靠垫。 我做什么了。我也想问我自己。 我甚至想反问这句话。 我做什么了要一而再再而三经历这些莫名其妙的事。 ”总之，你先开车。“ 我想到我一家五口包括泡泡的性命还被奥西文拿捏在手里，还是照做了。 到了月亮街。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卢卡斯火急火燎把我从车上拉下来，赶鸭子一样往屋里赶，蹬蹬蹬上楼，来到一间卧室门口。 那股熟悉的香气若有若无萦绕。 ”信息素已经过浓了。”卢卡斯在后面推我，我磕到了门上。 这小孩脾气真差，不知道谁教的。 我按下门把手。 让人上瘾的浓郁香气扑鼻而来，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我看见奥西文身上盖了一层薄被，蜷缩着身子，两条长腿并拢，整个人不断发抖。 ”滚。“ 他转头看我，眼底通红，指着门口的方向。 卢卡斯又将我往门里推了一把，然后关上了门。 在那股香气驱使下，我变成了提线木偶，脑子糊成一团。那股气味像是cao控线，把我带到了奥西文的身边。 ”你滚。我不要你，你走。“奥西文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见我没有离开，奥西文强撑着身子起来，走到门口开门，发现门打不开。 ”卢卡斯，你不听话了吗？！“ ”卢卡斯，开门！“ ”卢卡斯！“ 我走到房间的阳台，打开窗户，把风放进来，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下。 身后奥西文在门口倒地，光着脚，抱着自己的腿剧烈颤抖。 卢卡斯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混蛋伊薇特！他现在不能吹风！” 我立刻把窗户关上。 “奥西文，你没事吧。” 我清醒了一点。但奥西文的状态好像更差了。 我走过去。 试图查看他的情况。 他拧着身子不让我碰。 “可能是发烧了。”我说。“要不我回去拿点感冒药回来。你先回床上躺着。” 他不为所动。 我们僵持了一会儿。 我干脆把他一个横抱抱了起来，想把人放到床上。 他看着一米八多，但抱起来不重。甚至比不上我在学校上剑术课时用的铁盾重。 奥西文推开我，从我手上挣脱。 推搡之间。 我突然摸到了什么东西。同时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摸到了。 像是通感器。 疑惑。惊愕。无法相信。 我捉住奥西拼命遮掩的手。 朝着刚才的地方轻轻按压。 奥西文别过头，握紧拳头。 我没有猜错。 那确实是我丢失的通感器。 此时此刻，正藏在奥西文的小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