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秒之爱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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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在品酒社相会的时候,东堂从包里拿出了一瓶酒。 虎杖和顺平看着瓶身上巧笑倩兮的女偶像,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这是小高田新代言的清酒哦。”东堂十分庄重地向他们展示了一番,“我特地坐新干线去买的,话说小高田的人气真高啊,差一点就被别人买走了。” 顺平进门时被人塞了一杯啤酒,到现在都没喝完。他两手握着杯子,啤酒里的气泡几乎全被他手里的温度蒸发了。 顺平说:“所以……要喝吗?” 东堂白他一眼:“不喝我干嘛特地带过来。” 说着他就要找开瓶器开封。 虎杖连忙制止:“清酒也是有不同风味的,每一种都有适合的饮用方法,倒是先让我看一眼是什么酒啊。” “诶?”顺平有点惊讶,“虎杖你原来这么懂行啊。” “那当然咯!”东堂拍拍虎杖的肩膀,跟他哥俩好地抱在一起,“这可是我最好的bro。你千万别小看他。” 他把酒瓶递给虎杖:“喏,兄弟来指点一下。” 虎杖接过瓶身,玻璃瓶中酒水颜色十分淡丽,应该是没有经过熟成的本酿造,也就是所谓的爽酒。这种酒适合冰镇后饮用,很容易入口,对初尝者来说是不错的选择。 他说的头头是道,东堂依言将酒瓶放进冰柜里冷藏。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知识。我还以为像我们这种年纪会更喜欢喝啤酒呢。”东堂说道。 虎杖摇头:“我其实没怎么喝过清酒。” “只是……脑子里莫名其妙就增加了相关的印象……哈哈……” 虎杖干笑两声,掩住内心的慌乱。他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眉头却慢慢地皱了起来。 好奇怪…… 明明他从来没有喝过清酒,怎么会对清酒的风味如数家珍? 就像是……像是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明明挂着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却又拿出了所有的耐心,将清酒的风味一项一项对虎杖解释分明。如何观色,如何闻香,如何品酒,用什么酒杯,配什么料理。他把他喜欢饮酒的方式巨细无靡地教给虎杖,要求虎杖斟酒的姿态全然符合他的心意。 虎杖自问是做不到的,他并不是很精细的那一类人。因此,无论那个人有多少要求,虎杖也只能挑一两项为他完成。 然而,那个人并不生气。 你只是个没品位的小鬼罢了。 那个人或许会这么说。 因为虎杖只是个小鬼的缘故,所以他会宽宏大量地包容。 谁叫你是我的██呢? 这样漫不经心地说着讨人厌的话,虎杖一定会摆出他最嫌弃的表情。但那个人只是似笑非笑,并不放在心上。 尝尝吧。 他把喝了一口的酒杯递到虎杖面前。 就当是我赏你的。 “就当是我请你的。” 东堂将满满的一杯放到虎杖面前。 小小的杯口映着头顶的灯光,荡漾着虎杖迷茫的眼神。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脑中似乎有什么在躁动,想要冲过层层屏障站到他面前。 但直到冰凉的酒水滑入咽喉,舌尖泛起短暂而辛辣的刺激感。 记忆的大门依然不曾为他敞开。 那个人将他拒之门外。 三年级的时候虎杖过二十岁生日,五条送了他一张免费的旅行券,让他趁着暑假享受下旅游的乐趣。反正不用花钱,不去白不去,虎杖愉快地收拾了行李,跟着旅游团坐上了前往兵库县的大巴。 这是一场有关古播磨国的环游旅行,跟团的人大多是历史系和文学系的学生。虎杖对这两样都不怎么感兴趣,一路上只顾着欣赏风景。 与他并坐同排的是个容貌美丽的黑发女人,或许是害怕出汗的缘故,她在额头上系着一条南美风情的头巾。 她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但聊天时她跟虎杖透露她儿子已经上大学了。虎杖惊得下巴差点掉在地上,把她逗得忍俊不禁。 不知为什么,她给虎杖一种莫名亲近的感觉,有时候两人同行,她跟虎杖开玩笑,就自称是虎杖的母亲。同团的人都起哄要虎杖认她做干妈,虎杖不愿意,说自己有真正的爸爸和mama。她听了也不生气,依然笑得很愉快。路过特产店时她还给虎杖买了很多带回去的伴手礼。 “这个……” 她抬起纤指,隔空点了点虎杖的耳钉。 “我似乎见过相同款式的。”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虎杖问。 “黑曜石,岩浆冷却后的结晶。”她说,“不过,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虎杖想了想,说:“那么……可以卖给我吗?” 她便笑:“送你也没什么的。” 她说话算话,第二天就给虎杖送来了装首饰的小盒。 虎杖打开一看,她说见过相同款式,这话果然不假。 与他左耳上一模一样的黑色耳钉,正安静地躺在白色的绒布上。 虎杖捡起耳钉,对着太阳照了照,没看出什么玄机。他想给自己戴上,忽然想起自己右耳并没有耳洞。 他捏着这枚耳钉,忽觉举棋不定。 明亮的日光在黑石表面灿烂,仿佛有无尽火焰在其中熊熊燃烧。 虎杖不由叹了一口气。 他把耳钉装回首饰盒,想要交还给她。 “怎么了?”她问,“不喜欢吗?” “不是。” 虎杖摇了摇头。 “只是有一种感觉……” “……这不是我的东西……” 她笑了:“收下吧。” “收下了,就是你的了。” “他本来就属于你。” 见她没有要接的意思,虎杖只好收回手。他端详着手里的小盒,总觉得里面藏着一个不详的预兆。 “露出了一张苦恼的脸呢。”她对虎杖开了个玩笑。 虎杖甩掉脸上的阴沉,露出清爽的笑容。 “才不会呢。” “我可是开朗又乐观的人。” “这世上大概没什么会让我觉得烦恼吧。” 她微笑着注视着他。 “是呢。”她说,“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一直都这么快乐。” “是吗?”虎杖说。 “不过,再开朗的人,也会有不快乐的时候吧。” 虎杖歪着头看她:“我有吗?” “有。”她点头。 “什么时候?” “现在。” 她说。 ps:钟表之恋和分秒之爱就此告一段落了,希望大家喜欢。 欢迎评论,谢谢陪伴。 周五晚上在品酒社相会的时候,东堂从包里拿出了一瓶酒。 虎杖和顺平看着瓶身上巧笑倩兮的女偶像,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这是小高田新代言的清酒哦。”东堂十分庄重地向他们展示了一番,“我特地坐新干线去买的,话说小高田的人气真高啊,差一点就被别人买走了。” 顺平进门时被人塞了一杯啤酒,到现在都没喝完。他两手握着杯子,啤酒里的气泡几乎全被他手里的温度蒸发了。 顺平说:“所以……要喝吗?” 东堂白他一眼:“不喝我干嘛特地带过来。” 说着他就要找开瓶器开封。 虎杖连忙制止:“清酒也是有不同风味的,每一种都有适合的饮用方法,倒是先让我看一眼是什么酒啊。” “诶?”顺平有点惊讶,“虎杖你原来这么懂行啊。” “那当然咯!”东堂拍拍虎杖的肩膀,跟他哥俩好地抱在一起,“这可是我最好的bro。你千万别小看他。” 他把酒瓶递给虎杖:“喏,兄弟来指点一下。” 虎杖接过瓶身,玻璃瓶中酒水颜色十分淡丽,应该是没有经过熟成的本酿造,也就是所谓的爽酒。这种酒适合冰镇后饮用,很容易入口,对初尝者来说是不错的选择。 他说的头头是道,东堂依言将酒瓶放进冰柜里冷藏。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知识。我还以为像我们这种年纪会更喜欢喝啤酒呢。”东堂说道。 虎杖摇头:“我其实没怎么喝过清酒。” “只是……脑子里莫名其妙就增加了相关的印象……哈哈……” 虎杖干笑两声,掩住内心的慌乱。他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眉头却慢慢地皱了起来。 好奇怪…… 明明他从来没有喝过清酒,怎么会对清酒的风味如数家珍? 就像是……像是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明明挂着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却又拿出了所有的耐心,将清酒的风味一项一项对虎杖解释分明。如何观色,如何闻香,如何品酒,用什么酒杯,配什么料理。他把他喜欢饮酒的方式巨细无靡地教给虎杖,要求虎杖斟酒的姿态全然符合他的心意。 虎杖自问是做不到的,他并不是很精细的那一类人。因此,无论那个人有多少要求,虎杖也只能挑一两项为他完成。 然而,那个人并不生气。 你只是个没品位的小鬼罢了。 那个人或许会这么说。 因为虎杖只是个小鬼的缘故,所以他会宽宏大量地包容。 谁叫你是我的██呢? 这样漫不经心地说着讨人厌的话,虎杖一定会摆出他最嫌弃的表情。但那个人只是似笑非笑,并不放在心上。 尝尝吧。 他把喝了一口的酒杯递到虎杖面前。 就当是我赏你的。 “就当是我请你的。” 东堂将满满的一杯放到虎杖面前。 小小的杯口映着头顶的灯光,荡漾着虎杖迷茫的眼神。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脑中似乎有什么在躁动,想要冲过层层屏障站到他面前。 但直到冰凉的酒水滑入咽喉,舌尖泛起短暂而辛辣的刺激感。 记忆的大门依然不曾为他敞开。 那个人将他拒之门外。 三年级的时候虎杖过二十岁生日,五条送了他一张免费的旅行券,让他趁着暑假享受下旅游的乐趣。反正不用花钱,不去白不去,虎杖愉快地收拾了行李,跟着旅游团坐上了前往兵库县的大巴。 这是一场有关古播磨国的环游旅行,跟团的人大多是历史系和文学系的学生。虎杖对这两样都不怎么感兴趣,一路上只顾着欣赏风景。 与他并坐同排的是个容貌美丽的黑发女人,或许是害怕出汗的缘故,她在额头上系着一条南美风情的头巾。 她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但聊天时她跟虎杖透露她儿子已经上大学了。虎杖惊得下巴差点掉在地上,把她逗得忍俊不禁。 不知为什么,她给虎杖一种莫名亲近的感觉,有时候两人同行,她跟虎杖开玩笑,就自称是虎杖的母亲。同团的人都起哄要虎杖认她做干妈,虎杖不愿意,说自己有真正的爸爸和mama。她听了也不生气,依然笑得很愉快。路过特产店时她还给虎杖买了很多带回去的伴手礼。 “这个……” 她抬起纤指,隔空点了点虎杖的耳钉。 “我似乎见过相同款式的。”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虎杖问。 “黑曜石,岩浆冷却后的结晶。”她说,“不过,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虎杖想了想,说:“那么……可以卖给我吗?” 她便笑:“送你也没什么的。” 她说话算话,第二天就给虎杖送来了装首饰的小盒。 虎杖打开一看,她说见过相同款式,这话果然不假。 与他左耳上一模一样的黑色耳钉,正安静地躺在白色的绒布上。 虎杖捡起耳钉,对着太阳照了照,没看出什么玄机。他想给自己戴上,忽然想起自己右耳并没有耳洞。 他捏着这枚耳钉,忽觉举棋不定。 明亮的日光在黑石表面灿烂,仿佛有无尽火焰在其中熊熊燃烧。 虎杖不由叹了一口气。 他把耳钉装回首饰盒,想要交还给她。 “怎么了?”她问,“不喜欢吗?” “不是。” 虎杖摇了摇头。 “只是有一种感觉……” “……这不是我的东西……” 她笑了:“收下吧。” “收下了,就是你的了。” “他本来就属于你。” 见她没有要接的意思,虎杖只好收回手。他端详着手里的小盒,总觉得里面藏着一个不详的预兆。 “露出了一张苦恼的脸呢。”她对虎杖开了个玩笑。 虎杖甩掉脸上的阴沉,露出清爽的笑容。 “才不会呢。” “我可是开朗又乐观的人。” “这世上大概没什么会让我觉得烦恼吧。” 她微笑着注视着他。 “是呢。”她说,“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一直都这么快乐。” “是吗?”虎杖说。 “不过,再开朗的人,也会有不快乐的时候吧。” 虎杖歪着头看她:“我有吗?” “有。”她点头。 “什么时候?” “现在。”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