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巡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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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他们之间没有过多的交集。 达达利亚不知道该去说些什么。如若是以前还在大月朝的时候,他和钟离一定有说不完的话。就算相对无言,也会黏在一起仿佛亲密不够似的。 决然不是现在这副尴尬又冷漠的气氛。 当然,兴许尴尬感是达达利亚自己找给自己的,一旁开车的钟离反倒什么感觉也没有。他起初上车前想坐后座拉开距离避免自己失态,可却被钟离一个眼神给叫到了副驾驶。忘了系安全带,对方还贴心的侧过身伸手帮他系上。 这些带着距离感的动作让达达利亚有种异样的心动。这种磨合是当年他与皇帝钟离所有没有,这让他紧张之余还伸手摸了摸脖子后方的信息素阻隔贴,以防万一自己太过上头而气息暴走。 一路上二人没有聊什么,只是在快到家的时候达达利亚指了指路。钟离把车子停靠在路边时达达利亚笑着对身旁充当司机的集团董事长表示感谢,接着伸手拉开车门离去。车子在行车急促的大道上不能多留,他目送着那辆奢华的劳斯莱斯驶离时手还空留在空中小小的挥动。但紧接着当车离去回过头要往家走时,他一摸脸,却已经是眼泪沾湿了双颊。 …… 钟离看着后视镜里站在路口身穿白色夹克的男孩身影逐渐远去,他松了一口气,像是将自己紧绷的态度都松懈下来一般,整个人重新在驾驶座椅背上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后在下一个路口转弯离去。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看到达达利亚本人时自己内心抑制不住的疯狂情绪,也不晓得为何自己能如此自如的克制这份情绪……他不懂,并不能理解。 他生活在这个时代,出生于一个奢华又高贵的名门之中。这个时代是自由且开放的,科技高度发达的同时人民也过得富足……他从小尽管并没有得到多少双亲的关爱,却依然体面的长大。钟离从出生起就一直带着一些残存的记忆,这些记忆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关于什么的;但总之非常的零散,且年代背景混乱,好像毫无关联——有古代,有近代。 而他每一个年代的身份都不一般,古代有时是皇帝、将相,近代是军阀、统帅。然而这些琐碎的记忆都维系在一条因缘线中,而这也是他从小到大都在试图弄清楚的一个强烈执念—— 他在找一个人。 又或者说,他在等一个人。 但他不知道那是谁? 他时而会做梦,从小到大,都会做的一个梦。 自己脑内关于【前世】所有经历的伊始,是一个陌生的朝代,那是一个几乎脱离整个历史背景的年代,而他是那个时代的皇帝。在他辗转反侧无法割舍的梦境中,他在那个时代有一个心心爱爱的人。可不幸的是他从小到大的每一次梦境都看不清这个人的面容,只是记得他的声音,记得他说的每一句话,记得他与他两个人在一起时幸福的氛围与甜蜜的缠绵。这梦境对于小时候的他来说时而会过于露骨,可在慢慢成长过后,梦境就想驯化野兽的安神剂一般。他曾经排斥厌弃过,试图接受心理上的治疗去忘记他,想让这个梦从他的脑海里彻底消失。 然而每每如此最后都是半途而废,起初厌弃但慢慢又会自行打脸一般在无法入眠的夜里吃安眠药强制自己进入梦乡,去重返这个温柔梦境的怀抱。 他活了快三十年,几乎每一天都如此,直至三年七个月前的一个夜晚——那一晚他一如往常的睡下后难得又梦到了关于自己前世与爱人的回忆。但那一晚的他却看清了梦中那位爱人的面容,甚至是两人生活的点点滴滴都梦的无比清楚。他甚至还梦到了爱人的死——那个二月十四的夜晚下着鹅毛大雪,屋子里静的只能听到炭炉里银丝炭在高温下劈烈的声音。而他搂着爱人瘦削的身子,听着他说着自己毫不知情的过往…… 【到时候,我不喝那碗汤,……也不跨过那条河】他说,接着整个人就像掉了线的木偶一般脱力的瘫在了他的怀中。双眼没有阖上,却安安静静仿佛坏掉了一般靠在他的怀里。钟离还记得是自己颤抖着双手抚过他的眼皮让他安睡,尽管难过,却还是笑着用脸颊蹭蹭爱人的额头,笑着说:睡吧,睡吧…… 那个冗长的梦仿佛挣脱不开,而钟离在翌日一早睁开眼时,却发现面上都是眼泪。他是个强大的人,年少当家可以说做到了顶天立地,眼泪于他的人格而言是突兀的,可他却清晰的记得梦里的过往种种,就好像是自己失去多年的回忆突然有一天被找了回来,但却像是一把把带着倒刺的利刃插进了他的内心……除了记忆的真实感外,疼痛都是强烈且窒息的。 那个男孩,叫达达利亚·埃阿斯,是他前世的爱人,他的妻子。在此之前钟离从来没有在感情方面对未来有任何的期许,家大业大的同时他所接触的Omega或者Beta都或多或少带着点目的的对他示好。 然而在此之后,回忆起如此强烈的一段旧情,甚至于影响到了他的情感生活,他开始迷惘,不知道该如何带着这一份对前世恋情的悲痛去重新爱一个人。 当然,于他而言情感都是次要的。 三年前望舒市的地震,岩皇墓重现于世是他始料未及的魔幻展开。而那就像一个契机,告诉了他前世种种都并非他的想象,尽管所经历的是一段在正史上没有任何记载的朝代,可随着岩皇墓的问世一切也都解释清楚。他的庆云集团在第一时间出资承包了所有的考古发掘资金支持,这让集团内其他董事格外不解…… 并且,在第一时间联系了远房亲戚中一位在海外做美术馆的外甥女,把庆云集团旗下名气不温不火的月海美术馆交给了她来负责。 一切——都是为了能让岩皇墓的墓葬品能第一时间由自己手下的美术馆展出问世。墓中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或者说——是曾经的、上辈子的钟离。况且,既然岩皇墓以及大月庆朝的事情都是真实的,那么自己上辈子的爱人——那个可怜的才活到二十二岁的男孩,是不是也在此时此刻投胎转世,就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 他想把他找出来。 当然,他没有想到的是不久后自己偶然间就看见集团人事部的简历审核中有这样一位同名同姓的男孩。璃月大学艺术史系的应届毕业生,高中三年成绩位列城区排名前三,就算没有美术艺考的加分,也是保送璃月大学的尖子生。他带着那么一分的希冀,为了不造成议论让人事部的人将那一期的所有的简历都收到邮箱自己亲自审核。而在【达达利亚·埃阿斯】的简历中他看到了这位同名同姓少年的照片—— 尽管头发没有那么长,然而那张脸却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钟离克制不住的激动心情让他当即通过了这位少年的Offer,其特殊的原因却并没有如实告知凝光。而他这些年让自己的一些人脉明里暗里的关注这位少年,就好似高层看好底下有潜力的员工一般,他没有透露自己的真正意图,他藏的很好…… 他想试探到底这个达达利亚是不是自己历经几世都在寻找的人…… 好在,现在看来是的,那是他魂牵梦绕了许久的,恋慕的少年…… —— 达达利亚在那日回到家后给自己灌了许多的酒试图压抑他惊慌之下狂跳不已的心。就像是坐了一趟过山车,起起伏伏的久久不能平复过后,微微醉意之下又陷入了三年七个月以前自己陷入梦境时那段与皇帝钟离极为浪漫又带着些许苦涩气息的爱情故事。最终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失去意识的。翌日一早凯亚拿着钥匙和许多礼品前来找他时,只见屋子里乱成一团糟,客厅的长桌上足足放置了四五个酒瓶,都多多少少的喝掉了些许。 达达利亚一向持家得当,再不济还有托马会把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房子很难出现今天这样的惨剧。凯亚有些不忍,绕进主卧时却看到达达利亚合衣而卧,被子也没有盖,床下还掉落一个喝干了的威士忌空瓶。 “喂!酒鬼醒醒!”他走上前坐在床边,伸手拍了拍达达利亚的脸颊。 床上的人难忍的蹙了蹙眉,不舒服的转了个身,嘴里嘟囔了一句:“慧心……现在什么时辰了?” 凯亚都要被他这句梦话气笑了,起身就把卧室的窗帘拉开,一边笑一边斥了句:“睡糊涂了!还以为自己在古代当娘娘呢!” 突然的亮光让达达利亚惊醒,他睁开惺忪双眼,迎面扑天盖地而来的是宿醉后的头疼感,接着懵懵的看着凯亚熟练地从他的五斗橱里找出内裤和干净的室内衣扔到他面前斥了一句:“还不快去洗漱!都要十一点了!” 自知失态,达达利亚起床倒是利索。刷牙洗了个澡,腰间裹着一条浴巾从卧室里出来时正看见凯亚收拾着桌上的酒瓶,饭桌上还有一篮洗好的水果以及煎蛋烤面包。 “今天晚上有个局,你来吧?托马和神里大少爷也会到。”凯亚说着,抽了张厨房纸擦手,坐在了餐桌的椅子上。达达利亚噗嗤一笑,打趣:“你们两对情侣虐我?” “嗐,哪能啊!给你找了个伴儿!壮年钻石王老五,多金帅气还单身~就算你还想着你那古代的皇帝哥哥,也就当闲来勾搭解闷儿的~”凯亚抛了个媚眼。他是当下小有名气的艺术家以及公众人物,又与酒业大亨迪卢克老爷结婚多年,人脉自然多。他以前一直以来都致力于让达达利亚脱单—— 在他看来,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情抵不过现实的诱惑。他自己虽然和迪卢克·莱艮芬德老爷爱的缠缠绵绵天轰地裂,但那也是基于拥有很多现实因素:比如朝夕相处,比如性格契合,比如Alpha和Omega的两性相吸。而达达利亚对于那段【穿越经历】的执念在他看来有些过于不可理喻,他一直认为只要找一个能够对达达利亚好,知冷知热疼他爱他的,能够给他稳定的性生活以及美好性体验的……就不信他还能继续沉迷于一段已经过去的回忆之中! 达达利亚能看出来凯亚这些年一直都给自己安利各种优质alpha的心情,但说实话,他也知道自己既然回到了现实世界必得是步入生活的主流步调。就算不结婚生子,但至少恋爱还是要谈,还是需要一个人陪的…… 他并没有想这一辈子为一个已经再也不能相见的人守身如玉。 但是就好像穿越的那三年耗费了他所有爱人的精力一般,那段爱情几乎带走了他所有的热情。以至于被迫与深深爱着的人【天人两隔】,他除了沉溺在痛苦中,已经学不会该如何去尝试敞开心扉,去接受别人成为伴侣。 就好像心一下子跌落谷底,只有钟离这个人能把他捞上来。 看着凯亚跃跃欲试的提出聚餐,他也不好推脱。原本还想开口说出自己在现实世界与梦里爱人再相遇的事情,但想来想去太过天方夜谭,便没有开口。 凯亚见他答应,非常开心,呆了也没多久迪卢克亲自开车来接他出门购物,离开前还特意千叮咛万嘱咐的让达达利亚千万别失约。 入夜,傍晚的时候托马发了个定位餐厅给他。彼时达达利亚已经穿戴好复古的衬衫毛衣以及毛呢西装套。他惯是一副文艺青年的打扮,九分裤配上高筒袜以及布洛克雕花牛津鞋,照在镜子前显得他非常可爱还带着几分书生气。 为了外在形象好看,达达利亚今天特意自己做了个发型。其实自从昏迷中醒来后他就下意识的开始留头发,今天他半扎了一个马尾辫,往下方披散的头发上又搓了些柔润的精油。带上金边平光眼镜,镜架上坠着两条玫瑰金的pt细链子,链子的一端连着一对金属装饰耳挂,鬓发将这【离经叛道】有带些精致的小元素遮挡了些许。打扮结束达达利亚先是站在镜子前寻思了半天,最后从化妆包里拿出腮红,往鼻梁和耳廓上面打了一点浅橙色的微醺红。后又选了一只颜色稍微深的口红,轻轻在唇上点了些颜色。 最后穿上那件价格五位数的驼色大衣,手机揣在口袋里出门。神里大少爷开着车和托马来接他时,托马还顺口赞美了一句:真好看。 “看来你今天终于打算给凯亚一点面子了?”毕竟之前介绍对象,达达利亚基本都嗤之以鼻。 他没说话,只是腼腆笑笑。神里大少爷亲自开车实属荣幸,达达利亚瞟了眼手握架势方向盘上那一双修长的手,依稀瞧见了大少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又看了看身边的托马,左手同位置,亦是有一枚差不多的。 他清了清嗓子,揶揄了一句:“今天难道不是来吃你和凯亚的狗粮?” 托马注意到达达利亚看见了戒指,无奈道:“被你看到了啊。”他摇了摇手,“本来还想在饭桌上给你和凯亚他们一个惊喜的。” “婚礼什么时候啊?” “不得在你之后?你可是我们铁三角的大哥啊!” “嚯,等我?就怕神里大少爷到时候等不及要找我麻烦了。” 后座的二人笑的开心,而驾驶位的神里绫人唇角微微勾起,却没有开口与他们闲聊,只是专注于开车。 餐厅离达达利亚家的距离并不远,一站地下铁完全可以步行的路程。达达利亚先在餐厅门口下了车,托马随绫人一起乘车下了停车场。凯亚还没有来,他只能先一步走进餐厅报了预定人的姓名与手机号。 “已经有一位顾客先到了呢。”服务员带领他前往包间时说着。达达利亚笑笑应下,等着人拉开包间的推拉门,他走进明亮宽敞的和风单间,一个抬头,却见眼前的椅子上赫然坐着双手环抱胸前一副好整以暇之姿态的钟离。达达利亚瞬间愣在原地,就连服务员拉上门离去都没注意。 “啊……”他脑子一瞬间卡壳了一般,甚至开口叫人的礼仪都在一瞬间忘了个干净。【钟离……】脑内唤了对方一声,却见对方略显轻松说着:“又见面了?” 这时包间门适时地被大力拉开,凯亚挽着迪卢克风风火火的进来:“原来你们已经先见上一面了?!介绍一下,这位是Mr.钟,我老攻生意上的好朋友。”先一步介绍了钟离,后又指向达达利亚:“钟先生,这是我发小,达达利亚,他好像就在你们庆云集团下面工作啊。” “我们之前见过。”钟离平淡的解释,达达利亚见状只能跟着一起腼腆的附和点头。 “那这好办了,你们都见过今天就好好认识认识。” 这么一蹿噔,达达利亚就被推着坐到了钟离面前。 一顿饭,吃的他有点似曾相识,那种尴尬又局促的紧张感充斥他全身,以至于尽管人多,但还是梦回还在大月朝的时候,与钟离吃的第一顿饭。 那时两人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各吃各的,他不习惯的沉默气氛使得食物入口都寡淡无味。今时今日,面前坐着的还是钟离,可不同的是他却在席间为会不经意的给自己夹点菜。这种沉默的关怀让达达利亚有些意外的侥幸。 饭后聊了几句,钟离因为工作上的电话而暂离席间。达达利亚看时间差不多便提出想先回去,凯亚与托马对视一眼没有提出异议而是慷慨的放人。他提着餐厅的伴手礼走到室外时天空阴阴郁郁一副要下雪的架势。 达达利亚没有选择叫车,而是顺着来时的记忆往家的方向步行而去。今天是新年的第二天,街道上还有许多铺子没有撤下圣诞节的装饰。走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后过了马路上了公路桥旁的人行道。夜里暗得很,可今日虽然冷,但站在河边也没什么风;恰巧也是这个时候他抬起头,发现明亮的公路桥路灯的光晕出现斑驳的洁白碎屑。他微微愕住——是下雪了,势头还不小。 他自觉的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这寂静寒夜的凛冽空气,在冰凉的气息顺着鼻腔进入身体时仿佛吞咽薄荷糖一般清醒却又如同净化一般洗涤他大脑此刻凌乱的思绪。 仰起头,整个人趴在人行道边的凭栏上试图希望雪花能落在自己的脸上。达达利亚微微叹了一口气,那青烟从嘴中呵出的一刻化为屡屡丝渺一夕之间散的很快,而他闭着眼,像是在虔诚的祷告,但又像是在放纵自我一般——有些不饮自醉的陶醉在这寒冷的雪夜之中。 此刻寒冷一扫他心绪的凌乱,而逐渐的……忐忑与慌张之后是劫后余生的欣慰在内心慢慢升起。他曾经以为回忆起过往,让他痛过爱过的几乎全是与钟离浪漫相爱的那三年。 可现下,却是当下的这个令他有几分陌生与不熟悉的同名同姓的男人占据着他内心的每一个角落。 他无可救药的开始臆想今日的再度碰面到底是一种命定的巧合还是某种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好的缘分。而面对这样一个与自己有着深深羁绊的人,他更愿意相信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两人都是拥有同一份灵魂。 达达利亚睁开眼,刚想长舒一口气平静愈发狂跳羞臊的心。却发现眼际上方出现了一角银灰色的伞边。他回过头,却见钟离身穿质感高级的黑色呢子大衣站在自己的背后。也不知他是从何时开始守在身后的。达达利亚几乎都没有察觉到……他惊讶,“董事长……”低低的喃喃一句,钟离却平静的说:“方才在桌上,不还叫我钟离先生吗?” 人行道身后的车流量少,汽车都是呼啸而过这座公路桥。雪夜的马路上格外寂静,除去车鸣,他几乎都能感受到心在咚咚的狂跳。他喉咙吞咽了一下,喉结上下滑动的样子显得有那么几分俏皮又青涩。钟离心中甚是愉悦,唇角微微勾起一笑,竟是抓住他垂在身体一侧的手,在掌心捏了捏,说:“刚才吃饭的时候一直喝冰的,又在外面冻着闲逛,手倒是真的冰凉。” 达达利亚不知作何反应。以前在大月朝,钟离也是这么重养生,且还管着他,不过主要是因为他身虚体寒,但又贪凉贪甜。他还记得每一次自己求着要喝冰镇酸梅汤的时候,钟离都是一脸无奈的说道几句。 一样的话,从不同的时空中的人嘴中说出,感想是不同的。在听到这话的那一刻他几乎想痛哭,大声的想要倾诉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并质问他们是不是就是同一个人?然而他强忍着这种冲动,只能憋屈的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意:“不是很冷的。” 钟离耸耸肩,“时间还早,你的朋友们看你喝了酒不放心,就让我来送送你。” 说着,松开手将胳膊伸到达达利亚面前颇为绅士的邀请他挽着自己。达达利亚恭敬不如从命,听话的跟在人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是还早,不用马上回家。”他说着,往人身边靠近了些。“想去哪?”钟离问,只见达达利亚手指前方,说: “过了桥有个圣诞集市后天就结束了。” “那走吧?” 一拍即合,两人像是甜蜜的情侣一样手挽着手往集市的方向走去。已经入夜快九点了,这寒冷的冬夜也只有一些食品铺子还开着,随便逛逛看看公园里的彩灯,两人又顺手买了两杯集市上卖的酸甜热红酒坐在长椅上一边聊天一边对饮。聊到兴头上时达达利亚没忍住的脱口问了一句:“今天钟离先生过来参加饭局,原因是为什么呢?” 钟离噗嗤一笑,靠在长椅的椅背上转头带着些暧昧的打量达达利亚的脸:“你又是为了什么呢?” 达达利亚耸耸肩膀:“嗯,我的好朋友凯亚这几年一直致力于让我脱单……” “呵呵,我也差不多。这个圈子里其实不兴相亲这个说法,不过迪卢克一直声称他老婆有个一天到晚挂在嘴边的好闺蜜,他挺吃醋的。所以希望我能把他老婆眼里这个重要的好朋友收走……事实上之前我都推辞了三遍他的邀请,今天是没法再推了……” 达达利亚一听这话有些尴尬,原来对方推辞了三次约见……他伸手挠了挠脸颊,却听钟离此刻道:“只是说来也巧,那天在美术馆见到你就觉得很不一样。没想到你我还有这种缘分。” “钟离先生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钟离听他这么说,讳莫如深的勾唇。把手中装红酒的纸杯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又伸手把达达利亚的也放置在一旁。接着抚上他的肩膀,将人缓缓拉近距离,嘴唇轻轻的在快要接近唇瓣之时却仅仅是克制的蹭了过去,一个浅浅的吻落在了达达利亚左边的脸颊上。 “我就是这个意思。达达利亚,我们可以先试试?至少不枉费各自朋友的一番好意?” 《伍》 就这样在暧昧迂回之中,钟离和达达利亚开始了一段循序渐进的恋爱。 与上辈子不同的是,因着时代关系达达利亚曾经是半强迫的与皇帝钟离发生了rou体关系。说好听点就是先婚后爱,且身份地位高贵带给他二人许多的隔阂,然而这一次兴许现代世界多了些平等。 所以尽管身份上二人是工作的上下属关系,且地位悬殊,但相处的时候却都是互相尊重,也非常自然随意。 不过,要是论浪漫肯定是这个现代的钟离更懂一些。他就像个闷sao的艺术家,脑子里琢磨的事情不与你说,反而喜欢搞突击惊喜。比如二人确认关系后没多久的岩皇墓大展开幕晚宴上,在达达利亚做完演讲后他竟然直接的亲自送上好大一束赤红的玫瑰花。 一时间震惊四座,但反倒是凝光好似早就料到了这一出,当场带着美术馆办公室的姑娘们现场欢呼起哄。整的达达利亚一时间站在台上害羞又无措,最终还是钟离笑着上前把他拉下了舞台。也就是这样,两人的恋情就这么开诚布公的昭告大众,庆云集团内部那个清心寡欲的年轻董事长高调求爱自家员工的消息也传开了。 晚宴过后没多久,大展正式面向大众开启,月海美术馆的名气一时间也被冲上了许多社交媒体平台的热度第一,只因这一举足轻重的大展…… 这一段被【故意抹去】的历史,充满了绮丽与浪漫——有关一位情深不寿的帝皇,以及一段真挚又遗憾的完美爱情。这些故事一时间也在网络平台引发了一系列的热议,甚至是连纪录片都在同一时间开始制作。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达达利亚早已开始试着放下这一切,毕竟,现在对于他而言又是一次崭新的重生。尽管只是感情方面,但他还是学着慢慢让自己爱上钟离。 临近过年,达达利亚终于迎来了假期。因着去年的年假并没有休,且岩皇墓的展被延长了展期,遂他这一个部门也进入了长草期。凝光便许了他把两年的年假以及过年假期一起休了。 将近一个月的假期,达达利亚一下子闲了下来。在家休息了两天后钟离提出让他搬来和自己同住,本来他心里还有些介意会不会发展的太快了。然而钟离却说他也要休年假,并且节日的时候想将他介绍给家人。 钟离诚意颇丰,达达利亚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点头答应。房子和个人行李收拾妥当后翌日钟离亲自开车来接他。 “我们……不坐飞机啊?”路上看着钟离开出了市区,达达利亚好奇一问。钟离则注视着前方的路回答:“老家的房子就在郊区。” 尽管他这么说,在到了钟离家时达达利亚还是被吓了一跳。那是他们所在城市周边一处二线旅游小城的城郊山外。原本达达利亚还有些疑惑为什么要上山,可钟离却告诉他从车子开到半山就已经进入了他家的范围之内。 停在家门口停车坪时,他惊愕于那古色古香的黑瓦墙与两扇高耸的哑黑木门。钟离关上门把车钥匙留给门口的保安来搬行李,接着揽住达达利亚的肩膀往院中走去。正门对着的大院子里有一方非常宽阔的方型鱼池,鱼池中央立着一件颇具现代感的云朵装置雕像艺术品。达达利亚驻足看了几眼,钟离说:“家里小辈弄的。不伦不类,但也不俗……” 前者一听,只能心里默默吐槽钟离的要求好高。 “你家老宅里都有哪些家人啊?”达达利亚有些好奇,被牵着走在庭院十字路上时他好奇一问。钟离则不以为意的说:“长辈这个时候都会出国度假,几个表亲家的孩子会留在老宅和家仆一起过年。我也是这几年第一次回家。” “我以为……你说带我见家人,是见好大一家子。”达达利亚有些诧异,但又笑着嗔怪了一句。 “只是那些跨辈分的小辈听说了你,都想见你一面。”钟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不要紧张。接着又张开手臂把他搂进自己怀里,浅浅的在额头亲了一下。 “不过这两天我会比较忙,我找个司机带你在附近玩一玩?还是想在家里休息?” “这么大的家就有够我逛的了,天气也冷,我哪都不想去……” “好,就在家宅着吧。” 钟离对达达利亚,几乎宠的没什么底限。 只是这下子和他回家,两人不免是要睡在一起的。这也让达达利亚非常紧张二人的关系会不会在这期间有进一步的提升。他们现下连接吻次数都很少,也很克制只是嘴唇相贴。 会不会上升到rou体的那一步呢? 他虽然如此想,但事实却是钟离每天都会忙到很晚。而达达利亚一直以来规律作息惯了,很多时候等钟离回来他都睡了。两人除了相拥迎接清晨,几乎不会一同上床。 就这样在钟家大宅住了三四天,有一日家仆提起老宅有一处藏宝楼,达达利亚一听来了兴趣,登时说要去看。 钟离在家中时,是嘱咐过家仆好好待达达利亚。而家仆们也很有眼力价,纷纷都当他是当家夫人一般。 夫人的话断然没有拒绝的。藏宝楼在钟家大院最里面的院子,是一栋建在小山坡上的五层塔楼。达达利亚被电瓶车带到塔楼门口时,藏宝楼前站了三两等他的工作人员。 “夫人好!”在他来时,纷纷齐刷刷的问好。 “别别别……你们吓坏我了!”达达利亚赶忙解释,可那些人仿佛一幅:知道你在害羞的表情。这下子着实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只好硬着头皮走进楼内,却见前台站着一位身着西装的老者,老者转过头时达达利亚心畔一惊—— 常爷?! “夫人,这位是藏宝楼顾问常教授。教授从璃月大学辞职以后一直负责藏宝楼的对外经营。” 达达利亚了然的点点头。这位老者这辈子原来做了学者吗?且还跟在钟离身边,这会是巧合还是缘分的必然? 他随口一问:“藏宝楼对外开放的吗?” 常教授回答:“不错,只是实行预约制,并不随意接待直接上门来的客人。况且我们藏宝楼在大Z点评那个app上也是五星旅游景区项目呢!哈哈哈……” 原,原来如此啊…… 达达利亚汗颜,接着常教授要带他进去看看。一边走还一边说:“今儿真巧,两位少爷也来了。” “少爷?” “您没见?都是董事长的表侄” 听说过钟离有很多小辈,本以为来了就能见,结果这些天了都不知其名,也没见过人。 走上二楼,这一层基本都是些书本与档案,常教授本着老教授的职业cao守给达达利亚介绍起这钟家历史。 “钟家也算是百年家族了,本也只是从事些文职,当年皇权当道的时候祖上还出过帝师,只是上个世纪战前没落了一阵儿,但也是勋贵。不过老家主却参了军,戎马一生为钟家创下了现在的基业。后世子孙也都一脉单传……到了董事长的双亲时,不幸家中遭遇天灾,家族许多成员都遇险身亡。所以董事长算是年幼就无父无母,但这么多年也算是撑起了当年钟家岌岌可危的家业。” 随后,指了指放在二楼正中央玻璃柜里的一大厚本的线装书,说:“那便是钟家家谱。” 达达利亚走到玻璃展柜前正想仔细看看这已经破旧不堪的大厚本子,这时从身后的楼梯传来脚步声。常教授一回头,笑着打招呼:“是两位少爷啊……” “常爷爷,这位便是夫人吗?” 一个熟稔的少年声音传入达达利亚的耳畔,他诧异的回过头去,却见一面相稚嫩的浅蓝短发少年站在他不远处…… “不能叫夫人,那是舅妈!”这时,少年的头被身后一人伸手敲了一下,只见一位稍稍年长些的男孩来到对方身侧。 是……魈和重云?! “哎呀好啦,大哥你别当着舅妈的面儿敲我脑袋,多丢人!”重云一边嗔怪一边摸了摸头。魈却大胆的走上前微微点头还伸出手:“舅妈好,我叫魈,这是我弟弟重云。” “……啊,你们好!” 是巧合吗?!他们这一世还和钟离有关系?! “常爷爷,听说岩皇墓的那些孤本都送来了,我和大哥在楼上翻阅呢。正好你带舅妈来了,听说舅妈在月海美术馆工作?” 重云突然走上前,达达利亚本还在和魈礼貌的握手,听他这么一问,心头一暖:“嗯,主要干布展这一块。” “哇!好厉害,我和大哥得年后才能去看了。”说罢,指了指搂上:“舅妈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岩皇墓的孤本不?” —— 达达利亚疑惑,为什么钟家作为私人资本,却能将国家文物的一部分带回自家的藏宝阁。 不过马上常教授便解释:“董事长为藏宝阁聘用了许多学者,所以藏宝阁虽然是私人收藏馆,但是也是国家认可的历史学术研究地。如果不是放假,平日里藏宝阁会有好多历史研究员来上班。” “就算放假也有我和重云。”魈走在前面说着。常教授点头:“魈少爷可是个历史小顾问呢。” 来到三楼的一间空置着如同展厅一样的地方,那里的长桌上摆着许多颇有年代的线装书本。魈与重云熟练地带上手套,重云对历史文物非常感兴趣,跃跃欲试的翻开一本书给达达利亚献宝式的讲解:“这次送来的好多孤本都是与大月朝国史相关的,许多都还在由历史学家解读查找关联中。不过内容真是无比震撼了……简直颠覆我对历史的认知!” 魈耸了耸肩:“你就会耸人听闻。”说罢,白了弟弟一眼,指了指书本。“这本书不过是那狂妄岩皇的纪事罢了。” “狂妄?难道不是浪漫吗!” “你呀!就知道浪漫!浪漫对于帝王来说可能行吗?!那岂不是毁天灭地了!” 达达利亚看着魈和重云的相处模式,记忆油然回到许多年前在大月的时候,这两兄弟实则还没有这般亲昵。 而魈,这辈子倒是做了一个正常长大的大男孩儿…… “你们兄弟俩光吵嘴了,也不给夫人讲讲!”常教授一旁打趣道。达达利亚连忙道没什么,重云有些腼腆,这样被人说道几句就脸红,倒是魈如实解释:“这次送过来的史书都是关于岩皇在世时的一些举动,以及为何大月庆朝会从史书中消失……” “为何?”这是达达利亚最在意的,钟离当年勤政爱国如命,为何会做出如此疯狂的行为。 …… “兴许是……归属感吧?” 魈格外认真的看向达达利亚。而他的这番话让后者随即怔住,感到通身都是寒戾。“岩皇挚爱皇后如命,然而皇后却早早逝去。死前留下遗言【犹胜萍逐水,流浪不相依】,那之后没过多久岩皇禅位养子。开始了自己疯狂行径——先是摧毁庆朝史书,又命史官将此前史书中关于【月国】一字眼尽数更改。再之后许是天不容他疯狂行径,月国开始闹起了自然灾害。然而岩皇却没有悔悟,虽然在他的晚年亲自领兵讨伐绞杀北境之外的国家与部族,可在那之后他竟然原地勒令千岩与天命两军就地解散。并当场摔碎传国玉玺……” 达达利亚听的心惊胆战,他几乎能看见风雪杀场之中钟离浑身伤痕累累的痛苦模样,他的双拳不由自主的紧攥。魈却没有在意,而是继续说:“那之后他回到轻策的月山留下遗诏就自行步入早已建设好的皇陵,就此终结了他疯狂的一生。而那时的庆朝因他种种行径,民间有诸多不满。许多封侯揭竿而起,庆朝一时间大乱,所谓的【月国】也因领地割裂而从一国变为多国。” 这是……为什么?达达利亚疑惑,内心默默的好奇。 重云则笑着提出假设:“犹胜萍逐水,流浪不相依……这位帝王兴许怜惜上天早早带走了他的皇后,而他心中的归属也只有皇后一人,痛失所爱之后,也认为世间再难有他的独钟之人……真是昏庸至极,也浪漫至极。” 魈不可置否,他笑了笑,“倒是妙的很,这些历史文本里记载——岩皇的养子们竟然都十分认可其养父的行径,在岩皇驾崩后,魈皇自请退位,关闭王城;与手足们一起致力于修改史书,最终战乱过去新皇登基新朝建立,月国庆朝就这么彻底的从所有已知的史书中消失。才成就了这一段【空白的王朝】” 然而说罢,常教授又补充:“其实还有诸多细节,然而现在只能靠节后复工继续进行文物分析来补全。这位岩皇在世时并不昏庸,但过错却大于功绩,不过二少爷说的也不错,他确实是一位浪漫又情有独钟的皇帝。” 达达利亚内心一片空白,听到什么,也只能强迫自己笑着答应。 钟离……在自己死去后都做了些什么啊……为什么呢? 一行人在藏宝阁呆了一下午,晚上达达利亚和两个孩子们一起吃了饭。 重云告诉达达利亚,他们的父母其实都只是钟家的旁系,上个世纪末钟家一次聚会却遭遇了地区的特大型地震,导致家中许多族亲都不幸丧命。那之后董事长接任钟家大权,在得知他与魈成了孤儿还身陷财产纠纷时,便出手帮助,并将他二人养在了老宅。 魈和重云对待董事长都非常感激。 “其实当时钟家遭殃的小辈不止我俩,只是舅舅却只对我俩伸出了援手,所以我们以后也会尽所能报答舅舅的。” 这一世的魈与重云,身世也并不是那么的一帆风顺。 晚饭过后,达达利亚不想回主宅的卧室歇着,遂又一次跑去了藏宝阁闲逛。这里24小时其实都是有人守着的,而且都是自己家人,虽然常教授早早下班,其他工作人员却也会让达达利亚进入。 他坐在安静的塔楼里,看着二楼满满当当的藏书与文本,心里复杂又忐忑。 他抑制不住一种猜想,甚至他有半数以上的把握自己猜的没有错。他都可以在大月朝死后回到21世纪,那有没有可能……钟离也…… 如果是真的,那他还有什么脸面面对钟离?只因自己的穿越而打乱了一个鼎盛国家一帆风顺的命数,只因自己的死去,而致使帝王的堕落…… 他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他突然觉得好冷,愧疚与恐慌充斥着他浑身上下。 就这样在藏宝阁坐到了很晚,九点左右当钟离迟迟归家时,却被告知夫人还在阁中未离开。 钟离已经许久没来这个地方了,藏宝阁——起初是他为了存放一些收藏品建立的,然而聘用了常公后,这里就演变成了研究所。 不过他也不甚在意。 走上二楼时,只见达达利亚一个人佝偻着身子靠在书架旁。“怎么坐在这?”他笑道,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却见达达利亚抬起头,看着他的双眼有些通红,那一双水蓝的瞳孔有着不明不清的情愫。 “累了?回去休息吧?” 正想牵着他的手把他拉起来,达达利亚却冗自抽回了被钟离握在手心的手。他平静的问:“钟离,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钟离一怔,随即又单膝跪在他面前笑笑:“你指什么?” “我今天见到了常教授,还有你的侄子——魈和重云。”达达利亚咽了口唾沫,接着说:“凯亚有没有和你说过,以前我因为穷,为了挣钱付学费累晕在地铁站口,滚下楼梯的时候撞到了头,在医院昏迷做了三个多月的植物人……其实我根本没有昏迷,你信吗?其实我穿越了,掉进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一边说着,他开始抑制不住的哭喘,整个人上气不接下气磕磕巴巴的开始讲起一个天方夜谭的故事—— “在那里我遇到了你……不,一个和你一模一样,同名同姓的人,他是那个世界的皇帝。他还有几个养子,而我是他的妃子,我们一起度过了很幸福的时光,可是我没福气,答应陪他白头到老却食言了。我死在我们相爱的第三年里,那之后我就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可是没过多久……我本来以为只是穿越的异世界竟然是真实存在的历史……” “钟离,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的庆云集团明明是地产集团,却要插足考古和文物发掘?为什么要在自己的美术馆办展?为什么常爷会在你身边?还有魈和重云!你的钟家那么多孩子,你为什么就把他们养在老宅!你告诉我?你有什么是在瞒着我的!!!” 他高声的质问完,钟离却平静的看着达达利亚轻轻莞尔,一如既往的温柔宠溺将手放在他脸颊上轻轻抹掉他的眼泪。“说话啊!”达达利亚迫切的斥责他,钟离却只是停顿半晌,叹了口气: “朕的小公子为何这么聪明呢?你要是笨一点,兴许还能再瞒你一阵,之后慢慢再告诉你的。” “是我害了……”达达利亚刚刚想说是他害了一整座王朝,却被钟离捂住了嘴。 “嘘,不是。” 他伸手搂住达达利亚的身体,将他拉近自己怀中:“你说过你不属于那个时代,但是你承诺过我们要在一起一生一世。既然那里不是你的归属,便也不是我的。你说你不该来到那个世界,那不是你的错,从来都不是……”钟离深深一笑,他长叹:“我的人怎么可能有错呢?错的是夺走你生命的那座皇宫,那个时代,所以我让它彻底的在时间里消失了。” 钟离侧着头亲吻达达利亚的耳廓,尽管这具身躯的灵魂受过几世无果的等待与寻觅,但此时此刻仿佛一切都是值得的。能将千年寻觅之人搂进怀中,他总还是满足的…… “我信守了承诺,没有喝那碗汤所以记下了一切;没有跨过那条河免于你孤零于世。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因一切与你息息相关。 巡礼千年,终与卿逢。 【后记】 “舅舅,你和舅妈什么时候结婚啊?”饭桌上,重云突然开口,吓得达达利亚一口粥差点呛了。 魈见状,无奈:“吃你的饭!” 钟离单手撑着头喝茶,莞尔一笑:“快了,反正你舅妈人都是舅舅的了。” “真哒?!……哎哟!”重云倒是十分开心,却被魈一个脑瓜崩敲在了后脑勺。钟离见状,又回头看了看脸红的用喝果汁来掩盖害羞的达达利亚。他那后半句话指代什么不言而喻,颇为愉悦的接着说:“你俩没事儿,年后去国外找你们jiejie胡桃。就说大学毕业了快回国,舅舅婚礼让她给舅妈当伴娘。” 达达利亚这下真的是一口果汁没忍住呛得咳嗽——他诧异的回看钟离,难以置信的问:“jiejie?!” “对呀。”钟离理所当然的回答。 这辈子,原本最小的胡桃做了jiejie吗?! 魈却不耐烦的【切】了一声:“那个女人一回来就会祸害我们。” 达达利亚记忆里,自己上辈子直到死前胡桃都还是个小孩子,现在都成大人了吗? 他心里无比唏嘘,却也迫不及待想见见她。 一家人用过早饭,钟离可算结束了工作,拉着达达利亚回到主宅。前一夜他们心意相通,钟离足足用了一整个晚上的功夫来安抚达达利亚心中的愧疚与苦楚,并再一次嗅到令他魂牵梦绕的甜香信息素气息。抵死缠绵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一样,达达利亚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献给了钟离……这个他爱了两世,又等待找寻了他无数个转生的深情爱人。 一个晚上当然不够钟离诉说他的想念,不出意料的话,接下来好几天都要缠着达达利亚。 “钟离,曾经说过的话我还是想再说一遍。” 缠绵悱恻间他环着这个男人的脖颈在他耳畔低语: “无论哪辈子,你都是在世界上最好的人,而我也只有你了,我陪你一辈子,这一次不离不弃,一起走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