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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来想去,她便轻轻点头道:“既如此,我听太夫人的,下午我便送信给父亲和大哥。”太夫人这才露出了笑容,旋即却轻轻摩挲着章晗温润的头发道:“我从前就说过,我一直拿你当成咱们顾家的人,你却一直见外,日后跟着瑜儿叫我一声老祖宗便成了,成日里太夫人太夫人短的,恭敬却少了亲近。”“这……”见太夫人一脸的坚持,章晗不得不轻声开口,叫了一声老祖宗。可是,当太夫人如同揽着张琪那样把自己也揽在了怀中的时候,她的心里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是她感觉错了,还是太夫人这话中确实有些别的意味?行程将近,赵王府中上上下下亦是在整理行装。赵王要带着庶三子东安郡王陈善嘉和嫡四子宛平郡王陈善睿前往辽东,而赵王妃则是带着庶次子怀柔郡王陈善恩回保定府,而世子陈善昭则是一如既往留在京城。此时此刻,赵王妃亲自给赵王打点好了盔甲内的军袍和软甲之后,外头就报说世子回来了。不一会儿,陈善昭便进了屋子。尽管母子一两年才能团聚这么一次,可进京这些天,林林总总各式各样的事情层出不穷,能说话的机会却少得可怜。如今就要走了,赵王妃示意陈善昭上了前来,端详了好一会儿,突然紧紧握住了长子的手。“母亲……”“昭儿,你在京城这么久,可有什么看中的姑娘?”见陈善昭闻言大愕,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赵王妃不禁缓缓松开了手,旋即苦笑道:“你当年十二岁便不得不离开父母孤身到京城,这许多年非但不怨不悔,而且还帮你父王做了许多事情。可如今你的婚姻大事却握在别人手里,我每每想起就觉得心里不好受。你若是有什么看中的姑娘就对我说,哪怕是再伤脑筋,我也会和你父王设法,竭尽全力为你促成了。”“母亲不要这么说。”陈善昭缓缓跪了下来,却是闲适自如地说道,“为人子女,为父母分忧,原本就是应当的。至于婚姻大事,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既然皇爷爷此前那样发话,母亲不若上表,在五品以下的人家给我挑个世子妃,如此对父王也好,对我也好。”他在京城这么久,见过的女人不计其数,甚至还有世家千金趁着他微服之际,有意在他面前卖弄美貌乃至于才学的。可那些女人多半都是家族的附庸,那些所谓大见识,也不过从父兄长辈那里现学现卖的拿来。再说他孤身一人在京,与其妻族姻亲盘根错节麻烦之极,还不如简简单单挑一个的好。当然,最好能别给他拖后腿!想到这里,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了一个人影。听到儿子年纪轻轻竟是这样豁达,素来坚韧的赵王妃只觉得心头如刀割一般,良久,她才突然伸手过去,一把将儿子揽入了怀中,却是一个字都没说。身在皇家,这便是命!第六十八章议亲对于顾家,章锋和章晟的感情有些复杂。倘若不是顾夫人,尽管他们从军,可章晗仍然可以和母亲弟弟一块在归德府过着虽不富裕,但至少和和美美的日子;可倘若不是顾夫人,他们父兄那时候为了那些同乡袍泽,坚持不肯调入中军帐中为亲兵,单单违抗军令四个字,武宁侯顾长风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至少也会把他们放在最前头当做炮灰。所以,哪怕被顾长风压着好些功劳,可他们终究保住了性命,如今又是升迁,又是调入赵王中护卫,而且还是在东安郡王陈善嘉那样一个虽年少莽撞,但却很有些真性情的天潢贵胄麾下。所以,此时此刻路过威武街东边的那座木质牌坊,章晟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随即才轻轻哼了一声。见老爹不悦地看着他,他便勒马说道:“爹,你信不信,总有一天,咱们家也能有顾家这样的声势?”“你这小子,敢情之前你在你meimei面前说的不是单纯的豪言壮语!”章锋斜睨了长子一眼,这才沉声说道,“嘴上说没意思,真要做到,那就得靠自己的真本事!走吧,别让顾家太夫人等急了,咱们是晗儿的父兄,总不能给她丢了脸!”顾家西角门,顾泉领了太夫人之命,亲自等候在了那里。当看见两骑人远远过来时,曾经跟着顾长风南征北战,也曾经见过章氏父子的他立时把人认了出来。待到他上前厮见的时候,年轻的章晟忍不住愣了一愣,倒是章锋含笑拱了拱手。“泉爷这两年都留在京师照管武宁侯府,好久不见了。听说小女之前蒙泉爷照应,不胜感激。”“章爷太客气了,照拂晗姑娘是我分内之事,怎敢当一个谢字?这泉爷二字也只是下头人随口乱叫,我万万当不起。倒是章爷和章公子战功卓著为赵王殿下赏识,真是可喜可贺。”“要是你肯,你那些战功早就不止一个千户了。”章晟忍不住撇了撇嘴,见父亲投来了警告的一睹,他这才轻声嘟囔道,“本来就是,军中谁不知道侯爷身边最厉害的一只猛虎就是这家伙?要是真想要军功,他早就飞黄腾达了!”顾泉对章家父子的性情也有些了解,此时只当没听到章晟这话,恭敬地将两人引了进去。此番进京,父子俩见过东安郡王陈善嘉,见过赵王世子陈善昭,此前还随陈善嘉去谒见过赵王,一辈子见过的贵人还没有这一两个月多。因而来到这重楼叠院的侯府,两人并没有多少畏怯,即便一路上不少人悄悄往他们身上张望,父子俩也都是脊背挺得笔直。两人毕竟是外人,太夫人又因章晗之故,有意给他们体面,便将今日见客的地方定在了武宁侯府鲜少迎客的正堂。武宁侯府和威宁侯府一样,都是三路四进的格局,正堂荣华堂七间九架,这名字不但俗,而且是武宁侯顾长风亲自写上去的三个字,那字和他打仗的硬朗风格极其相似,一笔一划力透纸背,谁也不敢说不好,可真要说好,却也说不上来。此前父子俩见赵王也好,见赵王世子东安郡王这样的贵胄也好,全都是在便堂或是书房之中,此时踏进这正堂,放眼看去尽是紫檀大案,铜鼎字画,青字对联这样庄重的东西,不由自主有些紧张,尤其是当看到正中那位装扮端华庄重的老妇,以及侍立在她旁边的章晗,还有另一对贵妇千金时,纵使此前信心满满的章晟,亦是提起了精神,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随着父亲上了前去。“卑职见过太夫人。”尽管章家父子都已经升了官,然而在太夫人面前亦是相差太远,因而章锋到了近前便率先跪了下去。然而,不等其行礼,太夫人就立时吩咐道:“晗儿,快搀扶了你爹起来,还有你大哥。都不是外人,这般多礼干什么!”章晗也不想看着父兄为了自己而向别人屈膝,此刻听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