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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问章昶,索性便看着自己这位小舅舅问道,“章昶,你奉旨去请五叔祖到北京陈情,怎一直音讯全无,而且还这般隐秘地带了他来京?”“回禀皇长孙,这事情说来话长。”章昶知道如今是公事公办,不是往日舅甥单独相处那会儿可以随便一些,斟酌了一下语句便开口说道,“臣到开封之后就见到了周王殿下,直接宣示圣命,请周王殿下入京。周王殿下已经允准,但王府仪卫司却陡然生变,臣和周王一起被困在王府数日,八日后方才在几个对周王殿下忠心耿耿的护卫安排下离开王府,也是后来臣才知道,周王庶次子归德郡王陈善午与代王一直有些往来,因此前两藩谋反事已经被宣扬得沸沸扬扬,所以便挟持父亲预备连同代王一块大干一场!而在路上,我等亦是设了好些疑兵之计,又低调行事潜踪匿迹,这才得以平安抵达北京。”好在他进开封便是悄悄的,而且在进周王府之前乔装打扮先混入了河南布政司找了张昌邕!这家伙虽说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先前让人先去开封府打听到的消息很不好,不得不从张昌邕那儿下手。所幸这家伙还识时务,手段倒也不错,竟在周王府有几个内线,这次帮了大忙!同在旁边的张节听明白这番话,顿时面色沉重地说道:“怪不得,两藩谋反事闹得沸沸扬扬,倘若心存异心的,再加上皇上带兵在外,自然便会想着先下手为强。周王殿下既然能够撇下一切到了京城,等皇上凯旋自然能够陈明一切,还请殿下放宽心!”周王木然点了点头,随即却斜睨了一眼章昶。什么对他忠心耿耿的护卫,要不是章昶在王府巨变之后,也不知道哪来的能耐带着他找了几个他都不甚了然的王府护卫,继而躲进了河南布政司,又通过河南布政司的车马迅速出了开封,他几乎就被儿子害死了!现在想想他才恍然大悟,张昌邕是河南布政使,如今那位太子妃昔日可是养在张家的!第三百五十五章尘埃落定盼麟儿代藩之乱在阳和卫和高山卫出动后仅仅两日,便最终宣告平定。相较废太子一度名正言顺地监国理政,秦庶人一度席卷整个西北,这场乱子简直只是个笑话。即便如此,镇守大同城的那位总兵新安伯,在关键时刻被扣在代王府,而都司衙门亦是一度被人点了火药炸飞一半,若不是两大主官都死在这场乱事当中,勉勉强强还能算是死难于王事,这追究下来便是极大的罪责。而周王平安入北京的消息传出之后,周王府中一团乱,那位归德郡王本还打算据王府顽抗,可大批军马围而不攻堵了王府十余日,等到代藩之乱平定的消息写在纸上用箭射入了王府大院之后,这些天完全禁绝出入的王府各门全都被人打开了。陈善午被下属绑缚了送出,竟是兵不血刃。这两个消息分别送到京城和北京,两边的文武重臣上下军民都松了一口大气。在北京监国的陈曦面上不动声色,等到一个人独处时,却来来回回在屋子里转圈圈,最后蹦了两下使劲攥着小拳头挥了挥,脸上满是在人前不敢流露出的高兴欣喜。而在京城监国的陈善昭则是料准了这个结局,当即便径直去见陈善睦。此前周王平安抵达北京的事情他已经通报了陈善睦,这会儿说了周王府那一番乱子,他就只见这位周王世子的脸色一下子青了。“混蛋,这个该死的混蛋,他知不知道这是要害死父王!”陈善睦使劲捶着床板,这些天他一日三餐都吃了,脸色也比此前绝食的时候好了许多。又恶狠狠痛骂陈善午和那些附逆的王府护卫,他突然如梦初醒似的,一骨碌下了地,就对着陈善昭跪了下来,“昭哥……不,太子殿下!虽说是我二弟惹出来的事情,但别人一定会算在父王头上!父王这些年几乎都不管王府事务,一直都带着人编本草!我也跟着你去编了一阵子的盛世大典,你应该知道,这编书就仿佛是被关进去似的,尤其是抄书的时候,手都要断了,哪里还有精神去想那些阴谋诡计!”“别拿你和你父王比,你父王金枝玉叶,哪里会亲自去抄书!而且本草才多少字,此前的盛世大典有多少卷多少字?”陈善昭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善睦,想起他把宗室子弟中几个年长的刺头儿挑出来跟着自己左右去编书,最后类目编齐之后又是抄录,把陈善睦等人cao练得很惨,怪不得他说起编书就是这么个反应。然而,不等陈善睦再次抗辩,他便伸手去把人拉了起来,因笑道:“你也不用想这么多。你父王和代王不一样。代王是一直心存怨尤,所以当他谋反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他想的不是如何自辨,而是先下手为强,自有应得之罪。但你父王虽被儿子胁迫,可终究是想方设法地到了北京陈情。届时我也好,皇长孙也好,于此事都会如实上奏,替你父皇辨明的。”尽管知道陈善昭从小就是老替人求情的老好人,可如今人却是东宫太子,这些年也不曾再听见陈善昭替什么获罪的官员求情,因而陈善睦说是这么说,心里却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只是存着唯一的侥幸想试一试。此刻听到陈善昭满口答应了,他竟是不可置信地愣了一愣。“虽说你不是我嫡亲的弟弟,可咱们从小一起在文华殿读书,你又一直跟在我屁股后头叫一声昭哥,你父王又着实是被逆子连累,这个忙我自然会帮。”说到这里,陈善昭突然词锋一转道,“当然,要是你之前真的把京城周王府给烧了,然后又不听我的铁了心绝食,那就没那么便宜的事了!好了,这宫里你也赖了这么多天,如今好歹是有个准信,你回去吧,否则你家里弟弟meimei就该以为是我存心扣着你了!”见陈善昭说完便径直往外走,陈善睦先是一愣,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可直到陈善昭出门,他仍然没能说出那句话。直到外头两个小内侍满面恭谨地进来说是要送他离宫,他回头看了一眼这自己住了好些天的屋子,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念了一声。“大恩不言谢,昭哥,你这情分我会记住的!”代藩和周藩谋反的消息随着代藩被押送行在,周藩亲赴行在陈情谢罪,这偌大的风波算是在京城渐渐消弭了下来。而因为陈善昭的有意纵容,京城中留守的不少将领对燕王陈善睿此次未能随同北巡和北征颇有微词,再加上入大同平乱的阳和卫高山卫功劳不小,自然全都在大力宣扬陈善睿这两个旧部如何英勇善战,都是当年燕王提拔指引之功云云。相反陈善睿本人因为这猝尔平定的乱事,再想到陈善昭当日劝阻他离京的话,还有母后傅氏的劝阻,一时心中百味杂陈。是他的旧部建功立业,这自然是好事。而且如今看来乱事不过两日而平,若是他快马加鞭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