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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驰驿日行三百里,也要三天,四弟这创口若崩裂不得了。此事我做主了,留他在京城,我去开平迎驾即可!”见一旁的章晗冲着自己微微点头,显见是这夫妻俩商议过的,想到刚刚陈善睿那伤情,王凌思来想去,最终轻轻点了点头。然而,下一刻,她就只见陈善昭看着章晗说道:“我此行文武官员会挑上几个,留守京城的人应该是足够了。但若有紧赶着要处置的急务,你和母后斟酌一下,让他们照章办理就是。事急从权,不必拘泥太多。另外……”陈善昭又对王凌拱了拱手道:“四弟妹劳烦多看着些四弟,这次不防其他,你得防着他不顾伤势。”王凌立时毫不犹豫地应道:“大哥放心,我省得了!”当把御医们重新包裹过一遍伤口的陈善睿洗刷干净,和王凌陈昂母子俩一块送回了燕王府,陈善昭方才招来了夏守义和萧至诚,言及同往开平迎驾之事,又令其将捷报传遍全城,紧跟着方才召见了留守官员。等到交代完这一切,他和章晗又少不得同去坤宁宫,想将这个好消息报知傅氏。然而,从傍晚等到次日清晨,他索性歇在了坤宁宫,却始终没等到傅氏醒来,一时无法,他只能把这儿托付给了章晗,随即先行启程。直到陈善昭启程之后半日,傅氏方才悠悠醒了过来。当听到章晗传达的这个好消息,傅氏瞳孔猛然一缩,随后方才轻轻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晨旭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艰难地吐出这么一句话后,她的眼睛盯着那水墨绫帐子上头的几笔荷花,随即轻声说道:“只希望皇上也和晨旭一样安然无恙。”被傅氏如此一说,章晗顿时心头咯噔一下。前次亲征皇帝亦是大胜而归,却只传了陈曦从北京出发前往会合,之后就去宁夏过了年,连范王陈善恩都没让前去迎驾。这一次突然如此大张旗鼓地让陈善昭和陈善睿兄弟一块前往开平,难道真的是皇帝有什么不测?第三百八十五章男儿当死边野,马革裹尸还葬傅氏和章晗都能隐隐察觉的事情,陈善昭这个当儿子的即便少小离家,自然不会察觉不到。因而,说是日行三百里驰驿,但他头一天带着随行文武和护卫清晨上路,一路疾驰到了隰宁驿方才停下换马,稍事歇息之后,次日天不亮便立时又上路,只花了两日便赶到了开平。倘若说之前只是预感,那么当看到开平内外一片肃杀的样子,丝毫不像是凯旋之师捷报频传的态势,陈善昭心里的不安顿时更深了。等到了总兵府门前,一层层通报进去,最后辽王陈善嘉亲自出来相迎,身上甚至还穿着染了斑驳血迹的甲胄,他不禁挑了挑眉。兄弟厮见之后,陈善嘉甚至低头不敢去看陈善昭,只是轻声说道:“大哥,父皇正在里头等你。”一路进去,就只见戒备越来越森严,到最里头一进院子的时候,连跟着陈善昭同来的夏守义和萧至诚也都被留在了外头,如安国公世子这等勋臣武将就更不用说了。觉察到苗头不对的他们都没有抗争,眼睁睁看着陈善昭和陈善嘉兄弟二人进了那正房。这一刻,资历毕竟还浅些的萧至诚使劲吞了一口唾沫,甚为不安地对一旁的夏守义说道:“夏公,看这样子,难道真有变故?”夏守义冷冷看了萧至诚一眼,这才沉声说道:“储君已立,太孙尚安,纵有变故,天下也不会不安!”陈善昭一踏进正房明间,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此时此刻,他狠狠瞪了陈善嘉一眼,见这位三弟头也不敢抬地指了指西屋,他立时三步并两步地冲了进去。打起门帘的他看到床沿边上坐着长子陈曦靠着床架那熟悉的背影,立时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步子轻一些。即便如此,陈曦仍是刹那间惊醒了过来,一回头看到是陈善昭,他慌忙起身,可几昼夜没睡好觉的他昏昏沉沉一头撞在了床架子上,一时发出了砰地一声。这毫无征兆的一下与其说撞疼了脑袋,不如说让陈曦的心悬了起来。脸上涨得通红的他担心地看了一眼,发现床榻上的祖父并没有被自己这一下给惊醒了,这才蹑手蹑脚退开两步,随即在父亲面前双膝跪了下来。想到就是因为自己不能约束部下,否则也不至于祖父孤军深入大战连场,更不至于后来骤然发病,他轻轻咬着嘴唇,脑袋垂得低低的。良久,他感到一只手轻轻在自己的头顶摩挲了两下,一抬头就看见了陈善昭那又是欣慰又是惘然的面孔。“这儿有我,你到外头歇上片刻吧。”见陈曦张口似乎要反对,陈善昭便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不论如何,你此前遇险,必定是你皇祖父百般设法才把你平安救出,你要孝顺,也得先周顾了你自己的身体,熬坏了难道对得起你皇祖父的一片苦心慈心?出去,这儿有我!”面对父亲少有的威严,陈曦最终只得低头领命。而眼看着他退出去,陈善昭方才缓步来到了床边。尽管皇帝陈栐出征至今不过一个多月,但此次经历了那许多变故,再次见着,坐在床边的他方才仿佛第一次发现,陈栐鬓边发间的银丝原来已经这么多了。那张年轻时的雄伟英武,曾被誉为诸王之中最具男子气概的脸,如今也早已满是风霜。一道道深深的皱纹,斑斑点点的年老痕迹,还有那昏睡时依旧紧蹙的眉头,全都在陈述着一个事实。当年他曾经亲眼见证了祖父太祖皇帝的老去故世,现如今,他那仿佛永不会倦永不会老的父亲,竟也在经历这一幕!兴许不久的将来,同样的境遇也会落在他的身上!“父皇……”陈善昭喃喃自语了一句,心里仿佛憋着万千的话,但当此一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不是圣人,十二岁进京,在无数人虎视眈眈的环境中熬了过来,最终父皇登上大宝,却在立储的时候犹豫不决,他自然也暗自怨过父亲的偏心。可是,后来想想,父亲同样是青年出镇,屡次出征应战,即便战功赫赫,祖父太祖皇帝在立储之际依旧将其摒除在外,何尝也不是经历过那样的处境?不论怎么说,父亲还是册立了自己为东宫,继而又不遗余力地扶持长孙陈曦,这一次甚至亦是为了陈曦而深入敌阵,他那些小小的情绪,还有什么值得拿出来说道的?在床头坐了许久,他方才悄然站起。待到西次间门口时,打起帘子的他看见陈曦不在,而陈善嘉在那儿来来回回踱着步子,一旁坐着的人赫然是定国公王诚,他不禁眼神一凝。下一刻,两人就都瞧见了他,连忙都上了前来。可是,陈善嘉还没开口说话,他就不容置疑地吩咐道:“善嘉你什么都不用说,晨旭我打发了他去歇一会儿,你去里头守着父皇。若是醒了立时报我,定国公,和我到外头说话!”见长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