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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面前。面对这一幕,贤妃顿时如遭雷劈瘫软在地上,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竟是眼睁睁地看着陈善恩拔出塞子,随即将瓷瓶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全都倒入了嘴中。直到她看见那个瓶子从陈善恩手中落下,砸在地上碎裂开来的一刻,她方才连滚带爬扑了过去。“善恩……”“咳,咳咳!”一把抱住陈善恩的她看着儿子剧烈咳嗽,那一张脸抽搐得仿佛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她顿时万念俱灰,伸手就想去拿那些砸碎的碎片。可还不等她动作,手就被人紧紧攥住了,见陈善恩虽仍是满脸痛苦,却对她死命摇头,她只觉得悲从心来,抱着儿子就痛哭了起来。隐隐约约的,她只听得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娘,别哭了,儿子没事。”看着陈善恩缓缓坐直身子,又抬起了头,贤妃顿时整个人都木了,一时呆呆松开了手,转头看向了站在那儿的陈善昭。直到这时候,陈善昭方才嘴角一挑笑道:“怎样,这特制苦酒的滋味如何?要是你就这么死了,贤妃娘娘,你的王妃,你的子女,每个人尝到的滋味比这苦酒更苦百倍!二弟,我这第二次救你,是看在你虽挑唆了宫中那些秦庶人和代庶人的旧部,但至少还预备了人对付他们,并不是真心打算对母后不利的份上。就为你这一丁点儿不算孝心的孝心,你那大逆和诬告,还有明知杜中大逆不道,却隐瞒不报的死罪,可以免了,从废太子和秦庶人例,除王爵。但倘若你的长子今后有出息,范王爵位还可以让他袭封。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见陈善恩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而贤妃则是一脸的惊喜莫名,陈善昭方才一字一句地说道:“此次父皇和善嘉晨旭尽皆没有消息的情况下,你身为皇子,却在京城煽风点火,那些大逆不道的罪名暂且不说,正如母后说的,你就从不曾想过万一虏寇兵临城下的大局!你从前在赵藩多年,但从未经历过战阵见过厮杀,这一次,等回头父皇母后病愈之后,你且去太祖皇帝孝陵守陵三年,然后到深受虏寇袭扰之苦的神木镇羌千户所去呆着,体会体会什么是朝不保夕的兵灾之苦!”贤妃乍然从儿子终于逃出生天的狂喜中解脱出来,此时便听到如此处置,顿时大惊失色,本能地开口叫道:“太子殿下,善恩他武艺稀松……”“娘,别说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大哥如果要取我的性命,如今只消国法二字,循例代庶人旧事,难道我还能活?不就是去守陵,然后去神木所吗,我去!”见贤妃忍不住抱着陈善恩痛哭了起来,陈善昭微微点头,径直转身离去。而在他身后的马城看着贤妃和陈善恩那劫后余生的样子,站了好一会儿方才转身往外走,心里却是暗叹这一幕着实出人意料。皇帝吩咐他只管跟着陈善昭行事,即便如此,当他奉上那个瓷瓶的时候,心里还是怦怦跳得厉害,只以为陈善昭这是要鸩杀陈善恩,可没想到这峰回路转竟是如此一番结局。于是,当出了长宁宫,他少不得陈善昭请示了一遭,拔腿就先去坤宁宫复命了。然而,当跪在床前的他对帝后禀明了处置陈善恩的经过,却是老半晌都没等到那两位至尊的只言片语。那一瞬间,他还以为皇帝皇后又犯了病,悄悄一抬头方才听到上首传来了皇帝的一声叹息。“知道了,你去吧。”马城也不清楚皇帝究竟是喜是怒,但既是有此言,他只能叩头退下。直到他蹑手蹑脚出了西暖阁,皇帝看了一眼旁边面庞瘦削无血色,却是嘴角含笑的妻子,哪里不知道她必然赞同陈善昭的措置,忍不住轻哼一声道:“妇人之仁!”“皇上是皇上,他是他。”傅氏只是轻轻呢喃了一句,便什么话都没有说。而陈栐虽是不置可否,但当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心里却不无感慨。现如今他已经再没有临朝的力气了,倘若陈善昭真的赐死了陈善恩,他也无力再说什么再做什么,毕竟那本就是陈善恩罪有应得。可是,临终之前能够不用看着自己的儿子们彼此相残,对于做父亲的而言总是一件足可欣慰的事。而且,陈善昭赐的那一瓶苦酒,以及把陈善恩先丢去守陵,然后再扔到神木那种地方去,这种措置确实是神来之笔!他的这个儿子,看似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骨子里做事却似乎另有一种不同的手段!第三百八十九章慈母教太孙,东宫之锐意相比此前顾氏病倒期间,诸王和王妃公主轮流侍疾,如今连皇帝也一并在坤宁宫中养病,这坤宁宫反而消停了下来。辽王陈善嘉已经回了京城,本也是打算搬进来日夜照料的,但却被皇帝自己一口回绝,每日除却东宫人等,其余的子女都是三日探视一回,呆上片刻就会被他轰出去。纵使是陈善昭章晗等等,他也让人搬回去,不用宿在坤宁宫中陪侍。对于皇帝这般固执的言行,其他人也就是无可奈何而已,只有陈曦心里最不好受。这天一大早,当他再次从柔仪殿出发到坤宁宫时,却在坤宁门前和带着陈皎陈旻陈昊的章晗撞了个正着。行过礼后,他自然是跟着一块进去。然而,在踏进坤宁宫正殿明间的时候,他却忍不住犹豫了片刻。而已经跨过门槛进去的章晗看见陈皎和陈旻陈昊都跟了进来,陈曦却不见人影,她少不得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长子正有些怔忡地站在门外。“晨旭?”陈曦这才恍然醒悟,连忙挤出一丝笑容跟了进来。然而,和从前一样,探视过祖父祖母之后,他仍然没有能够多说几句话,就被服侍一旁的张姑姑和闵姑姑以目示意,再次告退了出来。当再次回到正殿明间时,他挣扎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娘,我有些话想对您说。”章晗瞥了一眼正神气活现对陈皎和陈旻炫耀自己结实身板的幼子陈昊,听到这话,她不禁定睛看着陈曦,旋即便笑着对陈皎说道:“明月,你先带着青鸢和昊儿回东宫,我要到琼苑去选些花,正好给几位太妃和坤宁宫送一些。”尽管母亲没有明说,但陈曦自然明白这言下之意。他跟着母亲从坤宁宫后出了景和门,再往前进了端则门,便是琼苑的西门。这里是宫中种树栽花最多的地方,如今这酷暑之下从那没完没了暴晒的太阳底下,乍然来到了这里的树荫底下,看到满目绿色,仿佛人心都为之一振。而跟着的从人都知机地离开远远的,再加上早有打前站的来将琼苑内伺候的园丁内侍都打发走了,偌大的地方正适合说话。“看你神色不好,是不是这些天都吃不下睡不好?”章晗问得直接,陈曦只迟疑片刻便低声说道:“想当初三叔四叔都是十几岁便上战场杀敌,麾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