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作外室
收作外室
女风虽盛行一时,却并波及寻常百姓,便是丸药也是万万贵重之物,何况金陵与京城如此天高皇帝远,因此所谓错钗也仅在一些名士官宦及世家大族之间风行,落在金陵寻常女子的眼中,女风如同风景,委实是一件稀罕事,可在温淑云看来却不同,因为早在八年前她嫁的便是一位女子如今又自天子脚下回来,想必以为女子之间不干不净也是寻常。 念及此,梁青巧如何不能笑她心胸狭隘,笑她不明不白闯回金陵,却带来那般的风气,此番见她悲愤不语,心中更是得意不已。 她又将笑起来,窈窈窕窕收回手,不料温淑云又那样奇怪地盯着她,眼珠子似要将她盯出一个洞。 “你、你做什么?” “青巧,打算如何成全我?” “我……”梁青巧侧了侧身,可事到关头绝不能露怯,她缓了口气,轻抬下颌指向门外,笑道:“如她一般,收作我的外室,不然凭白教你占了我的便宜,可教我如何是好。” 温淑云眼中露出些许不可置信,“你若在意这些,我可以支付赁屋费。” “不,不必了,”梁青巧怎肯放过她,便反将她的皓腕擒在指间,牵着,又轻浮又靡艳地弯着眉眼,“我觉得如此甚好,你若想留下,便也同我做一回错钗姐妹,许我些许销魂,兴许我便不记恨那些往事了。” 她是那样一位坦坦荡荡的女子,生的尊贵,养的清白,便是哪日死了,温淑云也万万料想不到她竟能说出这般孟浪言语。 梁青巧一时迎上她的目光,心中却更恨了起来,她这模样简直就好像怨她无端自己糟蹋了自己,好像天塌了,好像一时间都不认识她了似的。不认识正好,梁青巧将她的骨rou更攥得紧了一些,笑得更狂,“怎么,你还不情愿了?如今你已是这般的境遇,我与不清不楚厮混在一起岂不正合适?温姑娘,我尚且还愿意收你,你该感激涕零才是。” 梁青巧等了她一会儿,见其仍不言语,款款逼近,将她压靠在案缘边,贴着她,又低声凑近一些吐纳,“你不说,我便当你答应了。” 梁青巧今日比平时回得早一些,她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姊姊见她这日竟然天还没黑便到了家,连教训的话都没能说出口,问她一声:“这太阳是大西边出来了?”可人也不睬她,痴痴地怔怔地游魂一般回了屋去。 梁相宜便问明竹何故,明竹实在不知如何回答,应付了两声就溜走了。梁相宜见状,只好又从暗处唤来一位身着劲装的丫鬟问其缘故,那丫鬟凑至耳边与她耳语了一番,梁相宜会意颔首,望向宅邸西侧的院子。 西侧的院子采光好,日照充足,可即便如此,梁青巧也要在这个寒冷的早春点上炉子。往日一进院门她大概就要捧着手炉去书房翻书页,今日却又有不同,天色尚早,她径直回了屋子,却什么也不做,只坐在窗边的桌前,想着什么,摸一摸嘴唇,又想着什么,又揪着衣袂不住捻。 明竹不明所以地上前道:“小姐,您这究竟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梁青巧回过神来,一慌,忙道:“没有!没什么……” 没什么,只是,只是跟一个女人碰了碰嘴唇而已。 只是……那样而已…… 她触摸着自己的嘴唇,热热的,软软的,似乎还残留着那个人的味道。 那时,她缓缓靠近温淑云是得意地怀抱着羞辱的心思的。她猜想温淑云总应该会躲,不过即便她不避又有何妨,女子之间的亲热也就她一个嫁过女子的女人才觉得是轻薄,想想她们年幼之时,难道就不曾玩玩闹闹地亲热过? 可她的想法到底是天真了,她在触及温淑云的嘴唇之前,就先一步被温淑云夺去了先机。 “我没有不情愿,可这般轻浮之事却不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应当做的,”她一面如此说着,一面迎上她的靠近,她的面庞面对着她,但微微俯着,右手抬起,微凉的手指轻托着她的脸颊,“青巧,即便你想,也当由我来做。” 这么多年,她还是如此刻板,还是情愿去在乎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虚名。 梁青巧分明如此怨怼着她,可当下却感到心口一阵发烫,“你、你少自以为是了!”她厉声骂她,却也低低地压着声儿,好似唯恐打破了她们之间这层暧昧,“什么未出阁的姑娘,温淑云,你知不知道我已经二十四了,你当我还是八年前的小孩么?以为我连这种事都要害臊?” “你怎么说都好。” 温淑云的嘴唇已在咫尺之间,几乎就要碰上之际,梁青巧猛将嘴唇贴了上去。 真的只能叫贴而已,她明白的,因为在她说着“不过就是接吻而已”的时候,温淑云再次吻了她。 她不明白温淑云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一瞬间她的脑子里却冒出了“厮磨”二字,尤其当感到她的舌尖在向她靠近的时候,更是浑身一阵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