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吗?
“跟我吗?”
B市,凌晨两点,今天是入冬以来全市气温最低的一天,零下二十度,猎猎寒风吹到人的脸上,犹如刀割一般的刺痛。 桑云栖戴着拖着一个老旧的行李箱,脸上还画着妖艳的舞台妆容,身上披着一件长到小腿但是已经不那么暖和的黑色羽绒服,在刺骨的冷风中等待网约车的到来。 握着拉杆的那只手冻得已经没有知觉了,她的面前行驶过一辆又一辆同一个方向出来的轿车,上面载的都是和她一样今晚被选秀综艺(元气少女)淘汰的练习生。 她24岁了,普通人里年纪不算大,但是以群体年龄通常只有十来岁的练习生中,算超龄了。 与一众可爱元气的meimei比唱跳,不管是唱歌还是跳舞还是年纪,她都没有任何胜算。 果不其然,今晚她出现在了第一轮的淘汰名单里面,然后,就是现在这样的结果。三更半夜,一个人灰溜溜的拖着行李离开。 人家都有签约了公司,100个参赛者里只有她是以个人练习生参赛。所以人家都有车接,只有她顶着噬人心骨的寒风在等待迟迟不来的网约车。 靠。 桑云栖将冻到发红的那只手伸进并不暖和的口袋里,看着手机上面不足100米的距离显示,车子却一直迟迟没到,桑云栖在心里狂爆粗口。 不敢嘴上骂骂咧咧的原因,是因为她算是一个女明星。 入圈两年,勉强算是演员,一直在跑龙套,路人甲,炮灰乙,尸体什么的,她都演过。虽然现在还是是十八线小透明,但是万一以后火了呢,糊糊时期做过的蠢事被人挖出来批斗怎么办。 是以无论在什么场合,桑云栖都小心翼翼的维持自己表面和善,友好,温柔的形象。 实际形象就与之相悖,她斤斤计较,粗鲁,哦,在网上打游戏会飙脏话,在祖安大舞台都能站c位的那种。 女人站在路边翘首以盼的模样,尽数落入不远处的一台黑色保姆车里。 戴着眼镜的司机的朝后座的男人问道,“言总,现在要开过去吗?” 被唤做言总的男人抬起头,目光落在那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女人身上,给一份文件上盖下了公章,才悠悠开口道:“再等等,还没落到绝境,鱼儿是不会上钩的。” 桑云栖原地来回跺脚,试图给自己增加一丁点的温度,在心里吐糟了一百零八遍,那该死的网约车在地图上还是显示0.1公里左右的距离。 好冷好冷,桑云栖双手交握,贴到唇边,不停的往手心里呵气,好想吃又甜又烫的烤红薯,还有煎饼果子,越想她口腔里分泌的唾液就越多。 一大早起来化妆练习,然后录制公演舞台,紧接着录制淘汰剧情,期间别说饭,连口水都没能喝过。节目有饮料赞助,可是饮料只有拍中插的选手才能拿到。 一群人顶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在没有暖气的大厅里等待宣布淘汰结果,身上穿着的还是又短又薄的舞台表演服,她看到许多meimei的腿都被冻到发紫了。但是为了上镜需求,没有一个人敢表现出觉得寒冷的状态。镜头扫过就要尽快做出最完美的表情。 屋破偏逢连夜雨,空中开始飘起纷纷扬扬的雪花。桑云卿感觉两条腿冻得快要没知觉了,被淘汰的委屈,等车的委屈,快要被冻成人干的委屈瞬间齐齐涌了出来,她抱着膝盖蹲了下去,忍不住哭了起来。 忽然,车子停靠的动静在她面前响起,桑云栖以为是网约车到了,不顾脸上一脸的眼泪,连忙抬起头看,发现停在她面前的是一辆保姆车,温热的暖气随着被打开的车门扑到了她的脸上。 一个身材伟岸,长相妖冶的男人从上头走了下来,朝她伸出手,嘴角噙着笑意,启唇。 那道低沉磁性的声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一样。 再然后,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冻晕过去的。 失去意识之前,她没听错男人口中那句圈内标准潜规则台词。 他说:“跟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