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洛阳花下客
曾是洛阳花下客
老人家对着榆树吟诗的样子,让你十分怅然。 这位老人不是有意口出狂言,只是所剩年月不多,想在不断经历失去的人世间留住一点什么。 子夜时分,你回到回雪院,以桃枝代笔,围着老榆树画出一个阵法。再依头顶上北斗的方位,依次摆上七盏灯。 这是一个聚灵阵,算昆仑护山阵的简化版,护山大阵有九转金轮眼做阵眼,所以镇得住山脉灵气,封得住寒暑季节。凡界灵气断绝,唯有以身作眼,借北斗七星的辉轨一试,看看能不能让这棵已经枯死的老榆逢生。 头顶上,破军与开阳两颗象征战争的星星来回闪烁。你闭眼呼气,以桃枝代剑,于风起时起舞,剑式随风回旋,七盏灯明明灭灭,落叶沙沙作响。 风停,你睁眼。将手掌贴到干皱的树皮上,这棵枯榆比想象中还要老许多,如果正常生长,现在应该也是参天大树了。 在阵法的运转下,丹田的灵力被抽取倒灌进树里。只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老树并没有反应。 “怎么会,为什么……”灵力倒抽的滋味不好受。丹田将要见底,你不甘心地将双手插进土里,作最后的斗争。 耳边响起熟悉的脚步声,是一眼销魂的茜纱银红。 枝头新白的花安静地开,相比桃李,榆花个头太小,没有花瓣,只有花蕊,一串钱一样垂坠在枝间,堪称默默无闻。 “看…”不知道施阵的过程被看到多少,你拽了拽那抹银红衣摆,“花开了。” 来人眸光淡淡,眼头有一颗淡红的小痣,眼里并不看花,只映着你苍白的脸。 门边,满头华发的老人家迎风流下一双浊泪。 拍掉手上的土,你扶着树起身,“老爷爷怎么哭了,难道不开心吗?” “莫待花落空折枝…莫待花落空折枝,原来…是老朽错了。”蔡老舅公呢喃。 多年前,女孩捧着新采的榆钱花,在树下最后一次朝他微笑,“我要嫁人啦。少爷,你会想我吗?” 他二十岁就听最好的琵琶伎唱金缕衣,却到了八十岁才想明白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你一呆,这就是一个老人家被蹉跎的一生吗? 守夜的打更人在街头巷尾翻来覆地嚷,说不得了了,城里的桃李梨杏,不论什么季节的草木,都在一夕之间开花了。 没什么不得了,只是周围土地受灵气播散的结果。 “反常多有妖,小心祸从口出。”阮郁口吻寻常,一双凤目却直直看向你。 他明明猜到今夜异象与你有关,却一丁点没表现出该有的崇拜,反而要你三缄其口。你有些泄气,却也没多说什么。毕竟是面前这个难搞的男人带你拿到了娘亲画像,避免你成为一个贼,或更糟糕点,一个强盗之类的角色。 老舅公转身拭泪,“或许花神的传说是真的…孩子们,洛阳城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奇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