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九 温吞水

    梁曼御虎的过程说不上顺利还是不顺利。

    老虎毕竟不是狗，她也不是白雪公主或者什么天才驯兽师。养了几天下来，右使见到她也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热情，大部分时候还是那个爱答不理的高冷模样。

    只偶尔，右使会对她喷个鼻子。再顺带意思意思的甩一下尾巴。

    应向离说，这是它在和你打招呼。它其实喜欢你的。

    …好吧，姑且算是顺利。

    可除此之外，其他的方面却是相当不顺利。

    关于连夏的事，应向离知道的根本不多。也不知道应向离的嘴就是严还是他确实就是那种什么也不多问的老实人，梁曼翻来覆去这样那样明里暗里诱导着问了一通，最后得到的信息也还是那些。

    连夏，年龄不详，身世不详，真容不详。不过从临时起兴收养应向离一事来看，连夏疑似是父母双亡。

    他担任无相教教主已有十年，身负数种绝世武功。其中，他从穹玉山庄偷师到的金刚不坏已修炼至臻境，寻常的刀剑武功都奈何不得。所以普通人是轻易伤不了他的。

    至于这个地宫。从前几日梁曼外出摸排的结果来看，无相教分神殿和玄宫上下两层。

    其中让梁曼感兴趣的有两处，一处是姓连的自己的房间。另一处则是神殿深处，一扇通往下层玄宫的大门。

    可惜碍于应向离和无相教教众在场，梁曼无法查看这两处地方。而对于玄宫，应向离更是讳莫如深闭口不谈。

    他只道，玄宫里有棺椁和机关，里面很危险。任何人包括他在内都不得随意进出。

    梁曼总结整理了一下这些信息。得出的结论是：

    …里面一条有用的都没有！

    而喂养老虎也只能作为一条不知道算不算是鸡肋的方案。之前，梁曼还想着要把它训成那种指哪打哪闻到血味就杀人的猛虎。但结果很显然，她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可笑太天真了。

    先不说驯化老虎到底可不可行，光这么短短几日的喂养根本不可能让右使和她建立起多深刻的关系。应向离喂了它这么多年都不给摸肚皮呢。就算她喂得东西更好吃，老虎也不可能格外顺服。

    梁曼只好又将突破口转移到应向离这里来。

    其实她并没有放弃应向离这条线。尤其是当梁曼得知应向离或许拥有应对连夏的一战之力后，她就更迫切地想将他的好感度推到头了。

    每日任务她还是照刷不误的。可除了依靠表白和啪啪啪来增加好感度外，她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再靠什么来大幅度增进两人感情。

    应向离是个为人内敛、性格温吞，不显山不显水的人。

    有时候，梁曼能感觉他是对自己很有好感的温温柔柔。可再一仔细琢磨，似乎也就那样。因为他跟右使说话也是和她一样的语气。

    甚至梁曼都不敢说在他心里她和那个畜生比谁更重要。

    好感应该是有好感，但说不上有多喜欢，其中似乎夹杂着更多的同情。此外，或许也有身边没有同龄异性的因素存在。

    梁曼怀疑，要是连夏绑来个比她还会卖惨的姑娘，搞不好应向离也能心软地收下。到时候两人就一起比谁哭的更真更能打动人心，反正他拒绝不了姑娘卖惨。

    要是放在现代，应向离就是个中央空调。妥妥的对所有柔弱姑娘来者不拒。

    …哦。搞不好柔弱男孩也不会拒。

    两人的每次都是需要她来主动，他总是磨磨蹭蹭半推半就。她不主动对方绝不主动，只有偶尔他自己实在忍不住了才会开始主动。搞得她一直逼良为娼似的。

    应向离应该更希望和她一起天天聊天而不是天天上床。文艺纯情小男生就是事儿多。

    也的亏未成年年纪小火力旺，不用梁曼多挑逗就能搞硬。就是他那条裤子实在不怎么好脱，每次都要将大把时间浪费在强扒裤子上。但老这么费事，总让人觉得很烦，时间久了梁曼也不想强迫他了。

    每次和他滚床单时她自己也是很恶心的好吗！

    此外，梁曼最拿捏不准他对自己的情感处在什么阶段。

    毕竟类似的招数使多了效益总会降低。和他表白总是逃避不说话，人和死了一样一动不动。虽然看着是在害羞，但却让人搞不懂究竟是因为喜欢她而害羞，还是天性的脸皮薄，因为被表白而害羞。

    应向离就像是一锅煮不开的汤，总是在那不紧不慢慢悠悠咕嘟着。

    说底下的火已经灭了吧，那倒也没有。但他永远也转不了大火。更别提让汤升腾澎湃激荡喷涌到扑出来。

    甚至拿手摸一摸。可能锅都还不烫手呢！

    杀了陈今裕就是他为她做的最出格的事了。

    这同时也是他们间的关系跨得最大一次。之后那个进度条就停在那里不动了。

    梁曼现在真是焦虑烦躁到不行。有几次都差点在应向离面前按不住自己的情绪。天天挖空心思的讨好一个讨厌的人真是太累了，更何况还得不到多少正反馈。

    可刀就一直悬在头顶，她还必须上，装也得装出一副两人热恋期的样子。

    …真的是精神和rou体上的双重折磨。

    梁曼至今还没有崩溃，全靠着心底的那一口誓死要复仇的火气撑着。

    她多希望应向离脑门上真能冒出个进度条来，让她一眼就看到让他愿意为自己反叛的临界点在哪里。

    顺便，她也就能知道做什么涨好感度最高。她也能少走点弯路。

    ……

    这日临睡前。

    刚喂过了长虫。这个畜生吃饱了又趴角落里睡去了。

    他在那边坐着看书。

    梁曼懒得sao扰他，自顾自研究他那个吊坠。——就是李真娘留给他的那个遗物。

    这玩意虽然看着不起眼也不值钱，但制作的却很是精巧。一方两三寸宽的小木牌，外面镶着九颗可以滴溜转的小木珠。

    木牌并不轻薄，反而敦实的颇有厚度。

    梁曼摸索着木牌左看右看。指甲嗒嗒嗒敲一敲，拎起来又晃一晃。她总觉得这个木牌里面有夹层，应当是可以打开的。

    可又不敢瞎撬。弄坏了好感度不得瞬间清零。

    琢磨了老半天也没整明白。只好悻悻地拿去还给他，顺道完成一下每日任务。

    应向离坐在架子前，手里捧着本老旧到快要散架的书。梁曼略微瞅了一眼，发现又是那本连封面扉页都掉没的什么古籍。

    去揉了揉右使的大花花毛。

    对方眯着眼。尾巴烦躁一甩，背去身不理。她又围着架子转悠来转悠去，应向离头也不抬。似乎真是看的入迷了。

    梁曼酝酿了好久，嗲着嗓子没话找话：“…咦，这是什么呀？”

    她从架子上拿下那个怪模怪样的半圆形木头，装模作样地捧在手里看了会儿。又兴冲冲地递到他面前，娇声娇气地问：“向离，这是什么东西？”

    她嗲得自己都觉得恶心。但没办法，对方就吃娇软弱这一套。

    应向离从书里脱离，抬眉扫了她一眼。八风不动的脸上微微一顿。他含糊道：“嗯。不是什么。…一个小玩意。”说着就要拿走。

    梁曼看出他面上的不自然，心想不会真是连夏送的吧。

    一念及此，她当然更不会还他。赶紧将手背到身后，面上笑盈盈追问：“什么小玩意？…干嘛这么紧张呀。难不成是哪个姑娘送你的？”

    对方还真可疑的沉默了一秒。片刻后才回答：“…不是。”又起身欺了过来，不带一点笑地伸手，“给我吧。”

    没想到他竟是这么个反应，梁曼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低头寻思着，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吃醋吧…嗯嗯，应该是。

    在心里斟酌排演了一下，梁曼深吸口气。

    再抬眼时就是眼尾泛红盈盈含泪了：“…既然左使有心上人，又干嘛收了我来。原来这些天里一直是我在自作多情么…”说着就捧着脸低低地呜咽起来。

    梁曼知道他最受不了姑娘哭。对方冷心冷情的脸上果不其然地出现了裂纹，应向离有些不知所措：“…不是，不是这样。”他笨拙地探出手来。

    想要安慰她，却不知该如何下手，手悬在半空不知该怎么办。他只得放软了声音，嘴笨地一直重复：“别哭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而梁曼怕被他发现自己没哭，捂着脸忙躲开了他的手。

    两人这么折腾了一会。梁曼知道闹久了会惹人烦，见好就收地趴在他肩头假模假样地哼唧了一会。

    最后她掐细嗓子傲娇地给他指了条明路：“…把这件东西的来龙去脉好好给我讲个明白。不然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